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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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之后。
说话之人仍坐在老板椅上，笔直修长的腿往地上轻轻一带，连人带椅滑动开去。
众人只瞧见一只手从屏风侧面伸出来。
小叶紫檀，质感上乘，衬得这只手看起来更加的白皙如玉，骨节分明。
随即，这手的主人稍一用力，从老板椅上站起，彻底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好你个唐逸，谈生意不带我？要不是我在这里休息，就错过了。”
吓了大家一跳的“恶人”，先告状了。
只是这语气里哪听得出半分责怪，依旧是慵懒随意，像是真的刚刚睡醒。
唐逸一时无语，也不答话；小麦“哎呀”一声，起身相迎；小方见怪不怪，甚至还在空位上放了份备用合同。
只有杨瑞还半张着嘴，惊讶不已。她用手臂拱了拱旁边的陈婧，“这不是顾……顾……”
“顾南风，你怎么在这里？”
要不是从杨瑞的角度，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后背，她真以为陈婧仅仅是平静地发出疑问了。
等等？最该有疑问的不该是她杨瑞吗？
顾南风可是红了一万年的一线明星，陈婧怎么像是认识人家似的？
还有……
这家名头都没有的风逸影视，竟容得下顾南风这座大佛？
难道说，真的被她一语言中？！
风逸影视，风，逸……
不正是取自创始人的名字：一个冒冒失失的大明星顾南风，外加一个八面玲珑的经纪人唐逸？
冒冒失失。
当杨瑞脑中冒出这么一个词语来形容顾南风的时候，她自己都想笑。实际上，顾南风满足了她对男明星的所有想象。
美好想象。
身高足够的高，身材瘦而不柴，长相美且不娘。
是的，杨瑞只能用“美”来形容他了。
什么芝兰玉树、目似朗星，这些个溢美之词用在顾南风身上，完全不过分。
因而，尽管顾南风直接无视了陈婧的问题，屁股一撅在唐逸左手边坐下，无声宣告着“这是我的公司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她还是觉得，他挑眉微笑的样子，更帅了。
“陈婧，你先坐下来。”杨瑞轻声说。
“南风，你和陈作家认识？”唐逸有些惊讶。
两人都像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
她看着顾南风，顾南风也看着她。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旁若无人，却面无表情。
空气仿似凝固住了。
直到陈婧垂下目光，冷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几不可闻，带有嘲讽的意味，对象却是她自己。
真的只是巧合？
生命里早已没有了这个人，却又到处是这个人。经年累月，年少时关于顾南风的所有记忆，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点一点模糊，一团一团淡去。
顾南风于她，就像是一个明星于千千万万普通人，毫无二致。
陈婧坐了下来，再开口，已改了称呼。
“顾总，刚才是我唐突了。既然你是来和我谈生意的，那有几个前提我必须先问清楚。请问顾总，贵公司看中我的《人间忽晚》并想要拍成电视，是你的意思，还是唐总的意思？”
“自然是唐总。我可不管这些。”
“你一早就知道‘山河已秋’是我？”
“山河已秋，听起来是你的笔名？不大好听。”
“……你管的挺宽。”
一问一答进行的飞快，你来我往的摩擦之间，竟擦出了火药味，听得杨瑞心惊胆战。
我的闺蜜竟然认识大明星？大发啊！
我的闺蜜竟然和大明星有仇？造孽啊！
分分秒秒之间，心理变化犹如坐过山车。好歹人是一律师，任凭内心情绪激荡，面上依旧保持微笑。
唐逸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黑。
“请问陈作家，还要继续拷问在下吗？”
“不要。”陈婧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南风，既然你一问三不知，不如还是回去休息吧。身体不适还硬撑，别忘了，明天你的行程很满。”
唐逸脸色虽不好看，讲话还是温温柔柔。于情于理，顾南风确实都不该在此了。
但他哪里是什么讲理之人。
“你们聊，我旁听。小麦，开始吧。”
突然被cue的吃瓜小麦，被这吃了一半的瓜生生呛了一口，但她反应很快：“好的顾总。那么我们开始第一个议程，双方互作简短介绍，并表达合作诉求。”
接下来的氛围倒是缓和了不少。唐逸和陈婧显然都不是弯弯绕绕的人，一个诚意十足，一个直截了当，聊得还算不错。
陈婧没预料到对方竟连合同都拟好了，更没料到合同里的具体细则也没有一刀切地偏向于风逸。用杨瑞的话来说，就是钱多事少。
也不管是谁在发言，顾南风的视线总落到陈婧身上。唐逸说他“身体不适”，主要目的虽是劝退，但也不是胡乱说的。
顾南风昨晚几乎一夜未眠，到了早上脸色差的可以，简直吓了唐逸一跳。好在今天的行程不多，本来定在下午的直播，品牌方临时改了日期，可以说是捡了半天假。
上午跑完一个商务活动，到了中午顾南风完全没什么胃口，唐逸想送他回家，他摆摆手说他自己回就行。
没想到这个人是睡在了会议室，接着把锅都甩到自己身上。
唐逸内心憋闷坏了，却不好发作。他注意到这个旁听的人，渐渐开始用手支撑起下巴，精神恹恹，脸色几乎有些苍白了。
他凑在顾南风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众人只当两人在商议什么与公司利益相关的重大决策，都不约而同选择闭目塞听。
“你和陈作家什么关系？”
“大学同学。”
“人家好像并不待见你？”
“所以合作要靠你拿下了。”
“非签不可？”
“非签不可。”
小麦提着保温壶给两位客人加水，陈婧对她笑笑说不用麻烦了，然后她提高了音量，对在场所有人说：“唐总，顾总，该沟通的都差不多了，你们慢慢商议，我和杨瑞就先回去了。贵公司如此有诚意，我也会在认真思考后给予答复的。各位再见。”
陈婧突然要走，众人都有些意外。
她早就想走了。余光里都是顾南风苍白的脸，脑中那些久远的尘封的记忆开始复苏，就连心脏，都跳动地比平时快。
陈婧整理着手头的东西，将合同叠好放进包里。
顾南风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闪过一抹罕见的情绪，像是失落，只是转瞬间，他又恢复成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等一下！”
杨瑞喊了一声，众人一愣，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我要上个厕所。”
小麦忍俊不禁，“厕所不好找，杨律师我来给您带路。”
陈婧也一块出了会议室。小麦领着杨瑞一同进了厕所，她在外面等着。此处一个人也没有，她觉得有些无聊。
角落有扇窗户，倒是可以透透气。
七楼的川旭大厦，景致一般，上面压着二三十层的繁华，下面是往来匆忙的车辆和行人。
她收回了视线，打算回去找杨瑞，这才察觉到身后有人。
“顾南风？”
她第二次喊他的名字。她离他这样近。
在这个安静的角落，两人都有些恍惚。此刻，他们不是谈判的甲方乙方，不是爱恨纠缠的痴男怨女，好像仅仅只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重逢的画面，他曾设想过很多次。连开场白都已经想好了。当她惊讶地问他，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却说不出话来。
此时，胸口有千万种情绪喷薄欲出，但他只是说：“好久不见。”
他离自己这样近。她看到他黑底暗纹的衣角，再是他亮的滚烫的眼睛。
窗外刮过一阵风，带着几片枯黄的落叶闯了进来。叶子离了风，晃晃悠悠落到地上。
陈婧没有说话，也可能轻微的应了一声，但一切都淹没在了风和落叶里。
凝固的空气很快被打破了。
“婧婧，你人呢？诶……顾大帅哥也在？”
陈婧简直要扶额。
在杨瑞心里，男人只分为帅与不帅。而帅，又分为三个等级。一般帅，十分帅，以及帅成标杆和楷模的——大帅哥。
顾南风好像不大适应这么……直接的称呼，以至于他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十分受用，然后他扯了扯嘴角，给了杨瑞一个肯定的微笑。
不知道杨瑞还会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陈静拉起晕乎乎的杨瑞，“走了走了，我赶时间。”
顾南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他有些颓然地将身体微微倚着大理石墙面，深秋时节，背上竟冒了层薄汗。
罢了，你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