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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晋江文学城独家 ...


  •   容清猛地放开手,胸膛还撑在她的背后,说:“苑筝姑娘,水喝够了,就歇息一会儿吧。”

      苑筝倒是不急,捧着已经不烫的碗,说:“本来打算给你煎的药已经被烧成灰了,等明日我再去山上采一些。”

      容清点头:“嗯。”

      “竹篮是没有了,也不知道镰刀还能不能找到。”

      容清:“我找。”

      “那竹篮呢?”

      容清:“我……我编。”

      他的心跳可比刚才快多了,像是一百年前,苑筝缠着他下凡参加花灯会时,表演杂耍敲的鼓一样快。

      “苑筝姑娘,你歇息吧。”容清说。

      “你那张就旧草床已经被烧成灰了吧,那你今晚宿在哪里呢?”

      容清:“……”

      本来这间木屋就已经被中间的布帘一分为二,如今他那边连落脚的地都没有,今晚……

      他垂眸瞟了一眼苑筝。

      启料她问完这句话竟再也不言语。

      容清嘴唇微动,道:“想必苑筝姑娘你定是受到了惊吓,今晚我来帮你守夜。”

      --

      晚上,苑筝趴在床上,双腿翘着晃了晃,问:“你真的不睡觉呀?”

      容清抱着双腿,缩在火炉边:“你睡吧。”

      蜡烛吹熄,只剩下远处炉火散发微弱光芒,倒是给这寂寥的夜晚增添了些安全感。

      苑筝闭上眼睛,开始思索现在这个容清。

      她本以为神尊渡个劫,最差也要选个人间帝王来当当。

      却没想到,他选择的第一劫,竟是如此苦难。

      骨肉分离之痛、众叛亲离之痛,以及尸首分离的刑罚。

      可他历练起来就不记得前尘往事,根本不知命里会有此劫,可苦了苑筝,这一身修为全都用来解救他了。

      今日若不是他赶来火场,也不至于烧的家徒四壁。

      苑筝闭上眼睛,开始思考明日的日程。

      她要带着绿藤一同上山,到时候绿藤采药,砍柴,她就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睡上一觉。

      ……

      苑筝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身处容清刑罚现场。

      她似乎没能阻止得了容清上京赶考,也没能帮助他处理政务,以至于他又被奸人陷害。

      她眼看着陈夫人高举卷宗,却被大火无情烧毁。

      火苗四窜直至点燃她的衣角,而下一秒自己则又回到小厨房,这一次她的法力统统失效,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自己和绿藤。

      苑筝猛地睁开眼,拥着被子急促地喘息。

      容清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苑筝,你怎么了?”

      活了几百年,她从未做过这样的梦,一时间没能分清梦境与现实。

      苑筝一把搂住容清的脖颈,手指钻进他的衣襟领里,仔仔细细地摸。

      容清惊诧地问:“苑,苑筝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苑筝只感觉到指腹的光滑,并没有那砍刀落下的痕迹,心中急躁总算平复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原因,容清耳尖也泛红。

      苑筝道:“我做了个梦。”

      容清问:“可是梦见大火了?”

      苑筝瞪眼:“你怎么知道?”

      容清笑道:“今日你平白遭受了火灾,夜里怎会不梦,看来我守夜是对的。”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苑筝朝火炉旁瞧了瞧,说:“我还以为你会利用这个时间看书呢,怎么?怕伤了眼睛?”

      “若是有书看就好了。”容清叹了口气:“我的书也被烧成灰了。”

      苑筝趁机道:“看来是天意不让你去考试,你有没有想过换条出路。”

      “我寒窗苦读数十载,母亲每日给人缝衣缝到一只眼瞧不见,如今总算有个好征途,我现在放弃,对得起谁呢?”

      苑筝问:“那书都烧了,你怎么办?”

      “待姑娘你医治好我的眼睛,我即刻启程,镇上肯定有卖的。”容清笑道:“另外,书中大部分知识,已经在我脑海中了。”

      他根本不需要书,书只不过是帮他节省时间不去思考的。

      “那你教书育人可好?”苑筝说:“镇上有不少小孩子,之前我去采购还听见他们的爹娘说镇上没有教书先生呢。”

      容清摇头:“姑娘不知,我执意上京也是为了能离开家乡,若是能摘得状元头衔,便能将我娘也接过去,让老人家享清福。”

      他一心孝顺母亲,报效家国,一想到这样正直的人会是如此下场,苑筝就心口发闷。

      他考上了状元,却拒绝一切奖赏,只求在长风城当个知县,了解民间疾苦,知百姓杂事,为他们的琐事断案。

      可就是因为他不争不抢,一身正气不与奸人同流合污,所以才遭张塑陷害,受了这灭顶之灾。

      “姑……姑娘……”

      容清的声音将她拖回现实。

      他抬了抬手臂,示意她该挪开一直塞在他领口的手了。

      苑筝倏地收回,她想问题时很投入,手边有什么就揉捏什么,平时是裙上的丝带,今日却一直在他衣领里摩挲。

      容清咳了一声,道:“天色尚早,再多睡一会儿吧。”
      说完就退回到火炉边,阖上双眼。

      苑筝知道他没睡,他一定在背书。

      翌日一早,苑筝走出门,小厨房以及相邻的半个屋子已经毁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园中放着编织好的两个竹篮,和两把镰刀。

      容清从山林里跑回来,用白布袍裹着几个果子过来。

      苑筝问他:“你也要和我一同去采药?”

      “这是自然。”容清背上竹筐:“哪里有让女儿家一个人出去的道理。”

      这可苦了苑筝了,她本意是要叫绿藤做这些事,可现在容清就在身边,根本没机会唤出绿藤。

      容清望着远处依旧有浓雾飘散,只能随着苑筝的方向走,半步也不分开。

      他指着一块石头,说:“苑筝姑娘你坐在那里,就告诉我砍那棵树,割哪颗草就好。”

      苑筝将竹篮放在地上,说:“修房子可是个大工程,要好些天才能搭建好,你也不用急于这一时,我们每天都要过来的。”

      劳苦一个上午,回去后容清马上开始修剪木头,苑筝则将草药捣碎。

      她趁着容清没注意,悄悄呼唤绿藤帮自己,甩了甩酸痛的手掌,坐在一旁盯梢。

      容清褪去一层外衣,将衣袖挽到手臂上,苑筝抬了抬眉,没想到这个书呆子,身材还不错呢。

      阳光下他手臂的汗水也发亮,从她角度看过去,容清整个人的闪闪发光。

      直到傍晚才将木头修理成型,容清打了几桶水,就在院子里擦身子。

      纵使苑筝再迷恋神尊,也断然做不出这种偷看人家洗澡的事情。

      她靠在榻上,绿藤轻摇折扇为她去暑,她听着院外源源不断的水落在地上的声音。

      脑海里忽然忆起从前在十三重天的日子,她没渡过劫,就偷偷用镜灵看下去渡劫的守卫军们。

      碰巧瞧见他们上半身赤.裸着站在院子里洗澡。

      尽管下一刻就驱赶了镜灵,但那一幕仍然深深残存在她脑海里。

      想必容清要比他们更美观一些。

      她待在他的怀抱里不止一次,最开始还趁他睡觉摸了几下。尽管不如那些守卫军们健硕,但容清没有络腮胡,头发也比他们干净。

      苑筝还是喜欢这样的男人。

      听着容清的脚步接近,苑筝忙驱散绿藤,自己拿着折扇。

      容清的头发还未干,问可不可以借她的梳子。

      苑筝抬手一指:“就在木匣子里,你自己拿吧。”

      他大概是不太会束发,好半天也没能打理整齐,又怕烛火打扰苑筝休息,便放下梳子:“苑筝姑娘,你歇息吧,我明日再试试。”

      “左右我也睡不着。”苑筝双腿搭在地上,走过去:“我帮你束发。”

      容清摆手:“不劳烦,我——”

      “你怕我梳不好?”苑筝打断他的话:“还是你的头发丝儿珍贵,我不能碰?”

      “……当然不是。”容清道:“只是觉得姑娘劳累一天辛苦了。”

      “论辛苦还是干了一天体力活儿的你最辛苦。”苑筝拿起梳子,将他按回座椅上,一梳梳到低。

      他刚洗净的头发光滑不打结,果然是珍贵至极。

      容清内心还是有些慌乱的,此刻如坐针毡,他便敞开话题:“苑筝姑娘,我打扰多日实在于心不安——”

      “你要走?”苑筝即刻将梳子拍在桌上:“怎么说也是因为给你煎药才把这房子烧了的,不过是让你干了一天活儿,你就要做逃兵了?”

      她将手臂环在胸前,背对着他。

      刚才还因他的有担当而心生爱慕,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了退堂鼓。

      她不该把这个人跟神尊相媲美的。

      “不是不是,苑筝姑娘你误会了。”容清忙起身,绕了个圈站在站在苑筝正面。

      “我是说,于心不安,所以想了办法补偿你。”容清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木匣,递到苑筝手上,说:“今日上山砍柴造木,抽空给你做了个,也不知你看不看得上。”

      木匣还带着木头独有的香气,盖子是推拉的,轨道不涩,苑筝将原本自己的妆匣里的胭脂放进去,发觉过于空旷,又拿出一罐玉露膏,正好合适。

      苑筝抬眼瞧了瞧他:“你怎么会做这些呀?”

      “我爹原是木匠,教了我一些手艺。”容清笑了笑:“小的时候读书读的头晕脑胀,我就会找一些废木头,只是已有几年不曾碰过,现在倒是有些生疏了。”

      这么精致的妆匣居然在他口中竟是生疏之物,苑筝弯了弯唇:“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容清一怔,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点头:“姑娘喜欢就好。”

      又道:“这几日我们每天都上山砍柴,我多做一些。”

      “这样就够了,多了我这桌子也摆不下。”苑筝把妆匣抱在怀里:“况且做多了,就不珍贵了。”

      “我打算拿去集市上卖。”容清这才道出本意,他说:“打扰这么些时日,吃姑娘的用姑娘的,还险些将姑娘的房子都烧没了,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反正都是些手艺活,我来做,分文不取,只等到将姑娘的房子重新修建好,我再离开。”

      苑筝:“……”

      这不是她所意啊,她有很多米面粮食,吃不尽也用不尽,可容清在这里,她确实没办法将木屋恢复成原样,也无法解释这么多日子不出家门,怎么还有那么多米面。

      苑筝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细微,还是被容清察觉到了,他敛起笑容:“姑娘,你有什么顾虑吗?”

      “有……”苑筝想到了个主意:“我其实……我其实不爱与人打交道,不然也不会独自生活在这深山老林里。你让我做生意,那说不准我会和客人吵起来,严重了还会打架呢!”

      容清微笑:“没关系,我去就好。”

      苑筝:“…………”

      一连三天,容清白天砍柴削木,晚上做木制品。

      他不仅会做妆匣,还会做很多小动物,利用木头的天然纹路,做出来的小东西也栩栩如生。

      苑筝终是没想到任何理由阻拦,只能陪他一同赶往集市。

      容清说:“你不爱与人打交道,留在家里吧。”

      苑筝摇头:“你眼睛还没好,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他做的小东西很快就得到孩童们的喜欢,三天做了二十几个,一个下午全都卖光了。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节日,晚上有灯笼宴,苑筝手捧着刚买好的粘糕,跑去选灯笼。

      容清就跟在她身后,只要她看上的,马上就会有颗铜板从身后递上。

      苑筝弯了弯唇,说:“你怎么不选一个?”

      容清听了,指着最里面的灯笼:“我要这个。”

      苑筝一看,唇角即刻降下。

      灯笼分为友谊灯,姻缘灯,相思灯和求学灯。

      容清选的就是第四种,求学灯方方正正,被他捧在怀中,小心地点燃。

      小贩还说:“您放一万个心,送走这盏灯笼,保证您金榜题名,中状元郎,娶个美娇娘!”

      前几句容清听着还很舒坦,最后一句话,便让他红了面颊。

      小贩又道:“我看公子你眉清目秀,想必以后必定是驸马爷,是圣上的女婿!”

      苑筝恨不得一掌把他拍死!

      她一把抢过容清的灯笼:“我帮你放,你去再给我买一块粘糕,这次要红枣多的,都快没了你快过去买。”

      容清忙不迭跑过去。

      穿过人群,总算是买下最后一块红枣年糕。

      容清正欲离开,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回头一看,是个江湖道士,留着长长的胡须,上下打量他一番,缓缓开口。

      “这位公子,我看你眉间煞气慎重,且阴气居多。”

      他捋了一把胡须,大拇指点了点其余四指指尖。

      “你怕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手指还在动着,须臾,他正色道:“此乃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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