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糯糯月亮

4、我承诺我会永远保护你

　　三月。
　　阮阮趴在课桌上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忽然有一双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眉头。
　　“别皱眉。”
　　阮阮直起身子来，看向手的的主人，周舟正搭着许北上的肩膀，对着她挑眉笑。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权当是打招呼了，然后嘴角又瘪下去。
　　周舟摇了摇头，小姑娘的负能量也太多了，他只好点了点阮阮的脑袋，“你是不高兴吗？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正准备坐下来问阮阮又怎么了，许北上拉着他的胳膊往外扯。
　　“周哥，周哥来。”
　　许北上把周舟拉到教室后面，按住周舟的肩膀往下，鬼鬼祟祟地往阮阮的方向看了一眼。
　　“干什么啊？”周舟一头雾水。
　　“你知不知道阮阮为什么不高兴？”
　　“你，知道？”
　　许北上眉飞色舞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明天早上，不对，你未来一个星期每天早上给我带和给阮阮一样的红糖馒头，然后把你昨天抽到大魔王卡片送我，我就告诉你。”
　　周舟甩开许北上的手，“想得美，我还不如直接去问她。”
　　“你问了就没有惊喜啦！”
　　“什么意思？”周舟回过头看着他。
　　许北上昂着头，一副拽儿吧唧的模样，满脸写着你要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告诉你。
　　周舟一个飞扑盖在许北上身上，锁住他的喉咙，用力摇晃“说不说，说不说。”
　　“放手放手，我说我说。”
　　周舟松开了手，等许北上揉完喉咙讲话。
　　许北上趴在周舟的耳边，“今天是阮阮的生日啦，可能她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吧。”
　　周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小姑娘是因为这个事才不高兴的，随后按住许北上的头对上他的眼睛。
　　“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那个之前阮泽明和我一起调查我们班同学生日，阮阮的生日就在春分这一天，很好记，今天就是春分。”
　　“这样啊。”周舟点点头松开了手往座位上面走。
　　“哎哎哎，你要不要给阮阮过生日啊。”许北上戳戳周舟的腰。
　　“关你什么事！”
　　许北上摇了摇头，周舟这人真是臭脾气，口是心非的。
　　周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小姑娘还是愁眉苦脸的，于是就摸了摸她的头说：“不高兴，快点读书，看看你那成绩还不好好读书。”
　　阮阮鼓着脸像个包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掏出书本来小声地朗读。
　　周舟心情大好，盘算着要怎么给阮阮过个生日。
　　终于到等到放学的时候了，周舟正打算叫阮阮的名字，没想到阮阮一溜烟地跑了，老师一走拿起书包就跑，动作极其之迅速把周舟的计划全部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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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愣了几秒，周舟与许北上对视了几秒，同时把书胡乱塞进书包里，也把书包一拎，直冲班级门外，阮阮已经溜得没影了。
　　“她这小短腿跑这么快的吗？”许北上疑惑地问。
　　“别废话，去找她。”周舟抬脚就要跑。
　　而在阮阮这边。
　　俗话说得好，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阮阮真是要仰天长叹一句，太倒霉了。
　　真是没想到她一放学就赶回家，速度如此之快，还是让她遇上了顾强和胡道明，这几天她碰到他们的频率真是前所未有的高，她今天都这么快了还能碰到他们。
　　看来老天也不站在我这一边啊。
　　而且阮阮今天身上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她很绝望。她认命地蹲了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里大声地说：“你们打我一顿吧，我今天的什么都没有。”
　　然而坏人怎么会相信呢？
　　顾强刚揪起阮阮的头发，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你别动她！”
　　周舟从天而降！
　　阮阮抬起了头，真的是周舟来了！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她的眼睛冒着光芒盯着这个救世英雄！
　　得了，阮阮又开始幻想了。
　　周舟朝他们冲了过来，一下子把顾强踹倒在地，接着他拉起了阮阮的手，护到他的身后，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阮阮看着在站在她前面的周舟，心里面装满了兴奋，他真的来了，他真的来了，我的英雄他真的来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继续再这么幻想下去。
　　在顾强的一声吼：“去他妈的！”，就注定就要有一场大战，果然话音落下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旁边的胡道明还有许北上懵了一会儿，随之许北上先一拳头捶到胡道明脸上，于是场面就变成了二对二。
　　顾强和胡道明比他俩大两岁，加之又是小混混，一直处于打架的上风。
　　但是许北上和周舟都是不服输的性子，尤其是周舟。他被顾强压在身下揍，顾强打得很重，他也全然没有胆怯，甚至没有防守，手脚并用，奋力反抗。
　　几乎是在一瞬间的事，周舟翻过身上把顾强压在身下，拿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向顾强的头，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顾强似乎被砸昏了头。
　　都还是小学生，周舟的力气虽然没有那么大，但这种打架的架势他们都没有见过。
　　周舟发了狠，他跨坐在顾强的身上压制住他，每一拳都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势必要把眼前这个混蛋打死。
　　周舟恨呀，该死！真是该死！
　　阮阮害怕出事，对着周舟劝：“别打了别打了……”
　　胡道明和许北上也停下来，赶忙去拉架。
　　好不容易把他们拉开了，顾强忍者疼痛在胡道明的搀扶下站起来，他看向眼前的这个少年，周舟的眼睛因愤怒而变得通红，这人不怕疼不怕死，是个硬骨头，不好惹。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真是他妈的倒了霉了。
　　形势不对，顾强和胡道明都觉得走是上策，放了句狠话大摇大摆地走了。
　　阮阮朝周舟走去哭了起来，哽咽着断断续续地不停地问周舟疼不疼。
　　“别哭了丑死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啊，就任由他们打你，你傻不傻啊？”周舟很生气。
　　“都，都怪我，给你惹麻烦，呜呜呜……”
　　阮阮的身体在抖，她是真的很害怕。这一刻周舟的心底仿佛有一个小人仰天长叹，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理呀。
　　周舟被阮阮哭得心烦，可还不能骂不能打还得哄。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打你？”
　　阮阮摇摇头，仍旧在哭。
　　小姑娘本来就长得比同龄人矮一点，又瘦又小，整天担惊受怕的，畏畏缩缩，像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这么形容虽然不太好，但是她真的蛮可怜的。
　　他用手轻轻地抹去了阮阮的眼泪，问许北上要了一张纸，然后把纸巾放在阮阮的鼻涕下面。
　　“醒鼻涕。”
　　然后阮阮就真的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周舟看着自己被鼻涕弄脏的手。弹了下阮阮的头，对着阮阮挥了挥沾满她的鼻涕的手,“擦擦你的鼻涕眼泪。”
　　阮阮立马从许北上手上拿了两张纸，背对着他们，擤鼻涕擦眼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哭得直打嗝。
　　太丢人了。
　　周舟走到阮阮的面前，从包里掏出一个很小的蛋糕捧在她眼前。
　　“生日快乐呀，阮阮。”
　　阮阮眼睛红肿地抬起头，继续听见周舟说：“要是我早知道，就给你去蛋糕店给你订个大的，今年就凑合一下吧。”
　　许北上也走到阮阮跟前来，对着阮阮笑道：“是啊，明年我们两个再给你整一个大的，好好过，生日快乐啊。”
　　阮阮的眼睛又涌出眼泪来，她用手抹了抹眼泪，边哭边笑着说：“谢谢，嗝。”
　　她立马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
　　周舟和许北上笑出了声，周舟拍拍阮阮的肩膀：“没事，你缓一会儿我们一起点蜡烛。”
　　阮阮点点头。
　　周舟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和一根很大的红蜡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额，凑合一下凑合一下，我们就蹲下点蜡烛许愿吧，好不好？”
　　阮阮笑着用力地点点头。
　　周舟把蛋糕盒子拆开，方方正正地摆在三个人中间，将红蜡烛点燃立在阮阮的跟前。
　　这可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日蛋糕。
　　许北上兴奋地说：“阮阮快许愿，等下我们就吹蜡烛啦。”他最爱凑这种热闹啦。
　　“先唱歌先唱歌。”周舟拍了一下许北上的肩膀。
　　在周舟与许北上的注视与歌声中，阮阮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虔诚地许下了三个愿望，睁开眼睛，她说：“我们一起吹吧。”
　　在大口的吹气声中，跳动的火花也随之熄灭。
　　随后，阮阮听见周舟的声音，他说：
　　“阮阮。我向你许愿，从今天起，我会保护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阮阮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在她脑海中炸开了，无数个杂乱画面里，毛毛虫、蟑螂，她被人推倒在地，一些人把她逼到角落，恶语相向的话，山坡。无数个日夜里的恐惧，胆怯，痛苦与逃离，都在这一刻幻灭了，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阮阮一下子抱住了周舟。
　　小姑娘扑倒他怀里的时候，周舟结结实实的被撞得有点疼，他听到阮阮的笑声，比这更为真实的是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的时候，她的颤抖，以及他如释重负的心跳。
　　周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这么说，他说过的，他从来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想轻易做出承诺，但是在那个阮阮闭眼的瞬间，周舟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好像在说：
　　我要保护阮阮。
　　然后他就真的在现实世界里说出来了。
　　“哎哎，你们够了啊，当我不存在的吗？阮阮，我难道没有来救你吗？”
　　许北上皱着眉头，觉得很不爽。
　　周舟拉开了阮阮，狠狠地瞥了许北上一眼，许北上对着阮阮夸张地说：“阮阮如果周舟也打我，你可要保护我啊。”
　　阮阮噗嗤一笑。
　　周舟对许北上挥了一下拳头，“我们把蛋糕吃完，我们就回家吧，我和许北上送你回家。”
　　“好！”
　　向家走的时候，阮阮先抬了步子，往前走了几步，但周舟没有在他的身边，她回头，发现周舟和许北上走在她的身后。
　　她问周舟：“你不跟我一起走么？”
　　周舟回答她：“我就跟在你身后，你不要怕，往前走，我就跟在你后面。”
　　阮阮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她转过身来，定了定一会儿，然后握紧拳头，大步向前走。
　　许北上戳戳周舟的手腕，说：“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走啊？我俩跟在她后面算怎么回事？”
　　周舟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前面的阮阮喊：“挺起身子来，不要弯腰驼背，我在后面监督你啊。”
　　前面小小的身子瞬间趾高气昂。
　　周舟扭头对许北上语重心长：“因为我怕她得脊椎病，这个病是很严重的，我不能让她小小年纪就身负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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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北上无语住了，他一下子攀住周舟的肩，拧他的耳朵，两个顿时扭打在一起。
　　春光，落下。

　　关于周舟说要保护阮阮这件事，其实他一回家就后悔了。他摇晃着自己，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逞英雄啊，你做出了承诺你就不能后悔要做到啊！你给自己惹了一个大大大麻烦你知不知道啊！
　　周舟扑倒自己的床上滚了好几个圈，然后他平静下来思考，我为什么说要保护阮阮呢？
　　周舟第一想到的是阮阮那个懦弱胆小的样子，小姑娘也不漂亮，也没有过人之处啊，总是被欺负。
　　对，被欺负，首先肯定是因为她可怜，他才同情她的，但是周舟转头又一想，阮阮可怜，他就不可怜啊。
　　他们是同类。
　　他比阮阮还可怜，不，不对，周舟心里又想。
　　痛苦是不能被衡量的，没有谁比谁更痛苦，谁也不能感同身受谁。
　　阮阮，阮阮还很像哥哥和我，我和哥哥以前也总是被欺负，经常被打被抢钱，哥哥，哥哥怎么样了？
　　周舟心里想着，哥哥也很爱哭，哥哥胆子也没有他大，也不怎么爱说话，还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哥哥会不会也在学校里被欺负，他有人保护吗？
　　周舟心里一下子就不畅快起来，他垂下了眼睛，突然想到了阮阮那个向神明祈愿的愿望，于是一咕扭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离家里不远的小庙里。
　　他从小店里用一块钱买了一把香，满头大汗的站在庙前，这座小庙很破败，而且很小。
　　周舟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缓缓地郑重地走进去，里面墙早早就被熏黑了，供台上很多很多香灰，一盏香油灯微弱地燃着，在他面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神仙，有弥勒佛，有观音，有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仙人，神佛，仙女。
　　周舟心想，就一盏香油灯，也没有什么香火，神仙们还住的这么挤，他们能帮人类实现愿望吗？
　　但周舟不能这么想，他今天来就是来祈愿的。
　　他把香点燃插在供台里面，恭恭敬敬地跪下，双手合十，闭眼，虔诚地在心里许愿：
　　上天保佑，希望哥哥在那边过得好一些，不要被人欺负，也能吃饱饭，那家人对他好一些。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如果能够如愿，我一定多多做好事，好好学习，我会保护阮阮，希望你们你们能够保护我哥哥平安健康。
　　周舟望着面前的神佛重重地磕下了三个头，大声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