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糯糯月亮

11、上学日常

　　阮阮为逃过军训感到很开心，不用晒这毒日头，不用训练，也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才艺，她最怕这种数人头的活动，而且她的体育细胞真的很差。
　　但周舟对于不用军训这事儿，是有些不大高兴的。
　　上初中之前他对军训就已经期待很久，所有的学生都穿着军装，除了训练有些累，还可以一起玩游戏，唱军歌，拉练，最重要的是半个月不用上课，多爽啊。周舟喜欢一切数人头的活动，他把自己置于喧闹的人群之中，流汗，奔跑，大笑，吵闹，感受生命的鲜活与热血。
　　校领导宣布学生不用军训，却要进行摸底考试，摸底考试也就算了还要让他当代班长。
　　周舟大呼：“学校害我！”
　　阮阮一脸笑意跟着附和，用力地点头。
　　周舟挑眉问她：“你考得怎么样？”
　　“应该还好吧”阮阮回答，心里有些没底。
　　“排名表出来了！”李妙婧手举着一张纸跑进班级大喊一堆围凑上去抢着去看自己排第几名。
　　“周舟你第一呢！”李妙婧笑着朝周舟说。
　　阮阮惊喜地看着周舟笑，“周舟你好厉害！”
　　四周的人都有些艳羡地看着周舟，有人也朝着周舟祝贺，北上摇着周舟的肩膀乱叫，周舟面上倒是没显得多高兴，只是很谦虚地说运气运气。
　　李妙婧已经走到周舟面前了，嗔怪地说到：“真是的，入学的时候我是班里第一，现在倒你把我的第一抢走了，我这学习委员的面子往哪放啊？”
　　周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干巴巴地说运气，北上接过话头：“那大美女你考第几名啊？”
　　“一般般，第二名。”
　　“第二名还一般般，真的是不让我们这群差生活了。”北上装作万分悲戚的样子引得大家发笑。
　　周舟问阮阮：“阮阮你要不要去看看你考多少？”
　　阮阮摆摆手说：“不用了吧，等人都走了我再去看好了。”
　　她还是有些怕面对人群，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抢一张表她觉得她肯定不行。
　　“我帮你去看。”
　　周舟随之起身。
　　阮阮喊住周舟：“那帮糯白也一起看一下。”
　　周舟眨了一下眼睛以示知道，北上也跟着他一起去看成绩表去了。
　　李妙婧看着他俩的亲昵举动，无意地问她：“阮阮，你与周舟北上林洁江绿安他们是一个学校升上来的？”
　　阮阮脸色僵了一下，随后低下头装作整理东西的样子随意地说：“是啊。”
　　“那周舟以前成绩就这么好吗？”
　　阮阮点点头。
　　“我感觉你和他们俩男生关系好好呀，怎么不和林洁和绿安一起玩呢？”
　　“我们虽然是一个学校升上来的，但是她俩是最好的朋友。而且，我玩得好的女生都在别的班。”
　　阮阮最后的话是撒了谎了的，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过去，意识过来的时候她又有些后悔。要是林洁已经把她在小学不受待见的事说给了李妙婧听怎么办，那李妙婧岂不是知道她在撒谎，会看不起她的吧，阮阮心下忐忑。还好这时上课铃响了，周舟他们也回来了。
　　阮阮手里都是汗，脸也有点红，她听见周舟说：“糯白第十，你第十一，你俩名次挨着的。”
　　阮阮的心思被成绩分出去了点儿，她考得她还挺满意的，算挺好的了，而且她与糯白的名次居然是前后的，阮阮觉得这是她们的缘分，她与糯白相视一笑。
　　班主任走进来，阮阮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叫杨伟，个子很高，戴着一副眼镜，年级轻轻头却有点秃，脑袋发亮。
　　那几年熊大熊二打败喜洋洋与灰太狼，《熊出没》成功登顶国民动画片宝座，于是私下给杨伟取了个外号，叫强哥，因为光头强也秃头。
　　不过杨伟这个强哥可不像光头强那样搞笑，他很严肃，很少笑，话也少，还有他教得是居然是不纳入中考的生物，可见师资力量是多么短缺，周舟说他是赶被学校鸭子上架。
　　杨伟先是讲了一下班级里的成绩，他们七班考得还可以，平均分排年级第三，特别表扬了周舟，周舟的成绩排在了全年级第四，另外李妙婧、江绿安、楚建国也进了年级前四十，在明光，全年级前四十如果能一直保持到初三的话，就有望进全省最好的高中青城中学了。
　　大家为他们鼓掌，阮阮鼓得尤为用力，还回头对周舟傻兮兮地笑，她是真心地为周舟感到高兴，自己也有荣与焉。
　　周舟就是这么厉害!
　　周舟面上保持平静，只是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
　　杨伟宣布的第二件事是选班干部，开学已经一个星期了，之前只有周舟任代理班长，班上什么杂事都他负责，李妙婧任学习委员，算是充当各科的课代表。杨伟先定的课代表，课代表就定班级的最高分，第一个就是语文课代表。
　　他开口：“阮阮，你的英语和语文都是班级最高分，语文111，英语119，你想做那个课代表？”
　　阮阮站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她，此起彼伏地说话声，她脸红了，小声地说道：“语文吧。”
　　她现在就想立刻马上坐下。
　　“等下。”杨伟停住了,看了一会儿成绩表说：“摸底考试只考语数外三门，还有政史地生的课代表啊。”
　　杨伟恍然大悟，底下一片嘁声。
　　北上对周舟小声地吐槽到：“强哥是不是有点儿傻啊。”
　　周舟小声回答：“第一次做老师，还是班主任没什么经验。”
　　杨伟思考了一下对阮阮摆摆手说：“你先坐下，我们先自我介绍，然后民主选个班干部，再选课代表。”
　　阮阮感觉自己头上几只大乌鸦飞过，都开学一个星期了，你才想到要全班自我介绍，大家多多少少都认识了好吗？
　　说到要自我介绍大家瞬间炸开了锅，杨伟拍了拍桌子让大家安静，喊了一声：“按排名表来，然后如果有想要竞选班干部的就在自我介绍中说一下，等会儿大家记一下我们民主票选，包括班长、学习委员、劳动委员、文艺委员、体育委员这样子等等的，第一个李妙婧。”
　　李妙婧呼了一口气，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一下仪容，内心腹诽道：真的是，早知道我今天就穿那件条纹短袖就好了。
　　她步履轻快地走到讲台上，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字很漂亮，转身她对台下的同学自然大方地微笑，她的人和她的字一样漂亮。
　　李妙婧从容地开口：“大家好，很高兴能够与大家一起进入初一七班，我叫李妙婧，我的名字出自“舒妙婧之纤腰，扬杂错之袿徽”我今年13岁，我的生日10月11号，天秤座，我性格开朗，我的爱好是弹钢琴和跳舞，我想竞选的职位是文艺委员，如果我当了文艺委员的话，我一定会出好每一次板报，把什么元旦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希望大家能投我一票，接下来我们将会一起度过美好三年，希望我们班越来越好，相处愉快，谢谢。”
　　漂亮的介绍，落落大方，说话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笑容甜美，自然亲近，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阮阮艳羡地看着她，也许她一辈子都做不到像她这样。
　　阮阮偷偷和糯白说：“她好好看奥。”
　　糯白点点头，“是，长得这么好看，成绩还这么好。”
　　“嗯嗯，字也写得好好看奥，我看文艺委员恐怕都没人敢竞选了。”
　　“我想也是的。”
　　两个小姑娘咬着耳朵。
　　周舟是第七个，他走上讲台，阮阮一直注视着他，周舟开口第一话就是：“和大家都相处一个星期了，也没什么好介绍的，我叫周舟，希望能和大家相处愉快，谢谢。”
　　说完，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许北上严重怀疑他在装逼。
　　阮阮却觉得周舟也太酷了叭。
　　这是介绍到现在说的话最少的，而且周舟什么班干也没有竞选，阮阮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小声地问周舟为什么说这么少。
　　周舟回答她：“没有要介绍的。”
　　她看不到周舟脸上的表情，猜不透周舟为什么要放弃这个能够让大家认识得多一点的自己的机会。在阮阮看来，向别人自我介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决定了在别人心中的第一印象，是好还是不好。这是了解的开始，是能够能否获得别人喜欢的钥匙，譬如周舟对阮阮，是保护；糯白对阮阮，是可爱；北上对阮阮，是搞笑；李妙婧对阮阮，是漂亮。都是美好的词，都是能够让别人产生好感的第一印象。
　　那阮阮呢？
　　她心里的自卑又冒出来了，因为她发现她没有优点，阮阮突然想到自己英语和语文，可她又突然想到这两门科目好根本不算什么，在大家的认知里，唯有数学好，才是真的聪明，真的有天赋，而语文英语不过是死记硬背，也就是勤奋。
　　勤奋是具有不可预知性的，但天赋是绝对的优势。
　　但是阮阮也不敢舍弃这点儿勤奋，因为失去了这些勤奋，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她不聪明，不漂亮，不有钱，不识趣，不够会说话。
　　阮阮努力搜索着能够形容自己的词语，她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向这么多人介绍自己，这么多人都拥有着对她的第一印象的决定权，如果不能得到大家的喜欢，那么起码也不要得到大家的讨厌，她想她再也不要回到童年的噩梦之中。
　　在临上台前的最后一秒，阮阮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站起来的时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敏感，她的腿居然不受控制地在抖，是颤抖，像是无法站立，又像是腿麻一样，阮阮几乎想狠狠地把自己打一顿。
　　该死，怎么到这种时候，腿不听我的话。
　　每一个上去介绍自己的人都会在上台前和上台后获得掌声，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后面的周舟突然微不可察的抓了一下阮阮的指尖，阮阮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从黑暗拉回现实，她回头朝始作俑者看。
　　周舟在对她咧着嘴笑，周围很吵闹，阮阮听不见周舟的声音，从周舟的口型中她轻轻念出两个字：
　　加油。
　　阮阮有一瞬间的心安，叫嚣的血液也在此时有一瞬间地安静。
　　她回以周舟一个微笑，随后快速地往讲台上跑去。
　　阮阮站定，往台下看，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她突然记不得之前在台下打好地草稿了，但是时间不允许她思考这么多。
　　“大家好。”阮阮朝台下鞠了个躬，她的腿还是在抖个不停，其实她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但是腿还是不受控制地在抖，还好讲台遮住了。
　　阮阮把胸膛挺起，她在笑，眼睛明亮。
　　“我的名字叫做阮阮，阮是郭耳旁加一个元气的元，我今年13岁，然后很高兴和大家能够在一个班，希望我们能够友好相处。然后，希望能与大家做好朋友，谢谢大家。”
　　阮阮再次鞠了一个躬，完成了她磕磕碰碰又没有特色的自我介绍，在掌声之中，阮阮看到很多人都在笑，是那种没有任何恶意，单纯的笑容。
　　她想，也许没有那么难。
　　阮阮回到座位，她的腿还是在抖。
　　很多年后，阮阮回想起她这次上台介绍自己的经历，终于搞懂了她为什么腿抖个不停，是因为心理原因而引发了生理反应，并且这个生理反应会有持续的时间，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后来，阮阮也上了很多次台，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却总是觉得缺了点真诚。
　　阮阮在这一天记住了很多人的名字，有的人很搞笑，上台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有的人很高，说他喜欢打篮球；有的人成绩很好，说到自己的理想；有的人沉默寡言，有的人妙语连篇。
　　在所有介绍自己的同学当中，阮阮最喜欢的是糯白，她认为这种喜欢不是出自于熟悉，而是出自于第一印象，她对糯白的第一印象就是喜欢。
　　杨老师为彰显他民主班主任的作风，决定通过匿名投票再当众唱票的方式选举出班干，为此他的生物课一点儿课也没上，而下一节课是班会课，自然也不用上课，大家都乐得不行，直呼强哥真好。
　　选举的结果如下：
　　班长：宋万军学习委员：江绿安文艺委员：李妙婧体育委员：徐志劳动委员：褚格
　　四个小组的小组长：宋建叶小凌许安静 林之倩
　　语文课代表：阮阮英语课代表：林梓数学课代表：夏昊 政史课代表：许霞地生课代表：罗锦绣
　　班主任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成绩表，阮阮第一个看到的是周舟的名字，语文：105 英语：116 数学：118，阮阮又往下四名又看到了夏昊的数学成绩：119，比周舟高一分，怪不得。
　　如果周舟再多考一分就好了，这样他就是数学课代表了，阮阮心里想。
　　她找到自己的数学成绩：80。
　　阮阮合上了考卷，叹气的瞬间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她边收拾着书包边安慰着自己数学低点就低点，语文和英语高呀，这两门也是分数呀，人人平等，学科平等。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走了，糯白和阮阮打了声招呼也走了，这时李妙婧走过来问周舟：“你怎么不竞选班长了呀？”
　　“我不想当班长，宋万军干得也挺好的。”周舟说完拽上了前面阮阮的耳朵。
　　阮阮一惊，连忙往前面躲。
　　“疼呀，你快松开快松开。”
　　“快走，把你的数学试卷带上，我看看你怎么考得80分，就80分，猪都比你会考！”
　　阮阮站起来把板凳放在桌子上看着周舟小声反抗着：“你别说这么大声，别人都知道我数学考这么低了。”
　　周舟冷哼一声，走出班级。
　　阮阮朝李妙婧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先走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