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花开》箬夕

14、第十三章：微澜

　　在老管教我的赞美诗中，我最喜欢《谷中百合花》。虽然，我并无法完全了解诗歌的含义，却因为旋律吸引。它的开头可以缓慢如晨星的出现，中段却是欢快喜乐的，收尾时，最后的尾音让人想起山边潺潺的流水。歌词中有一段，

　　“我有一位最好朋友，
　　他就是主耶酥，
　　他使饥渴心灵常能得安慰。
　　好比山谷中百合花，
　　洁白、纯净、芳香，
　　惟有救主耶酥圣名最完美。
　　他是山谷中百合花，
　　灿烂明亮晨星，
　　他使饥渴心灵常能得安慰。”

　　每次弹的时候，绮妍会轻轻地和。她的声线越发的空灵，配着这一尘不染的音乐，美得眩目。

　　那时在我心中，方芸洁白得如同百合花。我告诉方芸，我要好生练习，将来一定弹唱给她听。

　　我还记得游园那天，方芸和我走散。那一句“新年快乐”打乱了我的阵脚。

　　温热的气息，我不敢回头。却在眼角看见他的时候惊诧。

　　是老管。怎么会是他？

　　我还以为……

　　低下头，微笑着。“谢谢。”我说得含糊。

　　他放在我肩上的手，却并未拿开。“为什么不一起去看灯？”

　　可是，人潮很快淹没了我们。我们重新挤入了人群。方芸看见我，努力向我走来。拉起我就跑，我回头，却再也找不见他。

　　一切都仿佛是梦一场。依旧温热的耳畔，却是冷飕飕的风。“程希，刚刚孔明灯升起的时候你许愿了么？”

　　“你呢？”我反问。

　　不问我也知道她的愿望是什么。而我的愿望呢？

　　它却在我许下的那一刻，梦幻般昙花一现。

　　再看见老管，他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不远不近。总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我接触到了他的真心。

　　我越发恍惚那是一场梦吧。心里有个声音对我说，程希，忘记这一切。他不属于你，他是你永远得不到的。

　　调整心态又花去我不少精力。原本平静的心，却因他的一句话起了涟漪。

　　琦妍这周的练习量不大，老管开始让她练习声乐。对着蜡烛，不停咿咿呀呀地练气息。老管甚至让她提着一只水桶练习发声。大多时候，我在给绮妍伴奏，老管斜靠在钢琴上，绮妍则保持美丽的站立姿势。这就是我们最近常常出现的景象。

　　期末考试的紧张，还是影响了我们的功课。于是在考前一周，我们停止练习。我全心全意学习的时间太少了，有些跟不上林书的进度。幸好他作为“自家人”，比较照顾我，会悉心回答我的问题。这让我安心不少。但是，今年期末考试擂台输给他也是必然的。

　　我们虽然有秘密交易，但是，我们心中都有默契。举凡大考，我们都要认真对待。因为大考我们面对的竞争者就不仅仅是对方。我们面临着其他班级，甚至其他学校的竞争。在这点上，我们都很清楚。所以，这次期末考试，我们格外地全力以赴。

　　有时，方芸、我和林书三人讨论问题，往往讨论到后边成为我和林书的争论。真看不出来，他那么安静的人，对于知识还是非常较真。常常我们一顿讨论下来，发现方芸不知在何时已经出局。我挠挠头问：“你怎么不来讨论呢。”

　　方芸红着脸说：“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讨论什么。”

　　留下我一脸尴尬，林书倒是神情淡然地继续看书。

　　大考终于结束了，我果然败给了林书。不过还好，还是保住了第二的名次。方芸有了小小的进步，把绮妍战胜了。“女魔头”还略微夸奖了方芸几句。看得出来，绮妍还是有些沮丧。但是她却很大方地过来，对着方芸说，“恭喜你，方芸。”

　　私下里，方芸对我说，“你觉不觉得绮妍有些虚伪。”

　　我仔细想了想，两个都我的朋友，我也不便发表评论，于是说，“没怎么特别觉得呢。”

　　我却不知，这句话伤了方芸的心。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再没有说话。也许，就在那一刻，她觉得我心中的天平开始发生了变化，而我却不自知。

　　很快，我们将要迎来一个美好的寒假。老管给我和绮妍布置了寒假作业，让我们每周固定时间去练习。我和绮妍约好，到时间便去一起宿舍找老管。寒假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春天来临的时候，崭新的学期开始。我和方芸穿着新年的新衣服，手牵手地去学校报到。来到学校门口，远远看见同班同学王凌。我微笑地和他打招呼：“王凌，好啊。”

　　王凌是我们班上比较本份老实的学生，学习刻苦，但是为人却比较刻板。他的用功程度不比林书差，可是成绩却和林书相比天差地别。他写的英文作文，永远都是主谓宾，永远的短句，从来不加任何的修辞。他说话也多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方芸曾经向我感慨：“王凌的作文和他的说话，真是一个风格啊。”

　　这么个老实本份的人，在班里却常常闹笑话。比如生物期末实验考试课上，我们都聚精会神地做着豆芽的脱酶实验。生物老师长着一张马脸，他耷拉着脸反复强调：“各位同学，注意啊，要用豆芽根部，千万不要用豆芽头啊！”

　　这个实验，我们平时做过不下五遍，自然没有注意马脸的话。

　　可是王凌同学却非常紧张地注意到了马脸的话。要命的是，他将马脸的话倒过来听，“同学们，千万要用豆芽头啊！”

　　于是，全班同学，只有王凌没有及格。

　　因为，他将他之前做的豆芽尾巴仔细地用镊子扔掉，然后，剪下一只极肥硕的豆芽头，并让他安静地躺在了器皿中。

　　当我捧着肚子以几乎倒地的姿势告诉老管这件事的时候，老管先是微笑，最后终于也忍不住和我一起大声笑起来。

　　当我大声和王凌打招呼的时候，他回头看见我，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然后，不可思议地撒腿就跑。

　　“我刚刚干嘛了我？”我十分不解地问方芸。

　　“你刚刚友好的和他打了招呼，他被你吓跑了。”

　　我和方芸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小修别字。2010.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