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外》莫嗒嗒

66、第 66 章

　　可能过于猝不及防，裴极僵住了，然而顾星维此时头脑发昏，没精力顾忌他的反应，所有力气都用来持续深入，一只手还摸到了他的后颈，恨不得将他整个人严丝合缝的圈起来。

　　可就在他的身体再次往前倾时，身下传来熟悉的挣扎动静。

　　顾星维顿了一霎，终于意识到自己过激了，慢慢放慢动作，但他忘了裴极惯会找空子，哪怕被压制的死死的，也能逮到反击的点——揪着他的一只耳朵，毫不留情地往下扯。

　　双唇还贴着，顾星维疼得模糊地“嘶”了声，裴极又加力一拽，含糊不清地沉声斥道：“滚！”

　　顾星维快感觉不到右耳的存在了，人却依然没有退开，抬脚蹬一下前排中央的扶手箱，小蔡戴着耳机但是能察觉到动静，当即靠路边停车，却没敢往后看。

　　顾星维缓缓离开裴极的唇，瞧着他泛着冷意的双眸，对小蔡说：“锁车门。”

　　“咔”一声落地，裴极脸色又沉两分，抬起膝盖给他胳膊肘一击。

　　顾星维忍着疼扯了下嘴角，慢慢松开他，一只手揉耳朵，一只手去找刚刚被他激动时不知道扔到了哪里的手机。

　　期间又去看裴极，约是知道小蔡不会帮他解门锁，没有半路下车的机会，脸色冷的要死，又望向了窗外。

　　顾星维从过道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怕裴极撤回文件，点了下载放到一边，往他旁边挪，歪着脑袋瞧他的侧脸，拽他的袖口：“我错了。”

　　裴极一动不动，不理他。

　　顾星维道歉道了一路，裴极都没一个反应，十几分钟后，车辆在车库停下，小蔡得到顾星维的示意，刚解开门锁，他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大步进了电梯口。

　　顾星维从后备箱拎起菜，跟过去时，电梯门已经关上在往上运行了。

　　他嘴角泛着笑意重新按。

　　到家后，卧室门又关的严严实实。

　　菜品放到岛台上，他过去敲两声，说一句“半小时后吃饭”，到厨房去忙了。

　　他了解裴极，裴极是不会照顾自己，但从来不委屈自己，更不会花时间拿别人的错误跟自己置气。

　　不然五年前《浮华》出事之后，他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所以他只要没像上次在郊外餐厅说走就走，再生气，也不会拒绝食物的。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顾星维摆盘的时候，他自己出来了。

　　但还是冷着一张脸。

　　“我不要演出前一天调整房子布局。”饭桌上，顾星维剥着虾说。

　　裴极不理他。

　　“要是音乐剧项目结束你一声不吭回况野了，这套房子就我一个人住了，装修的再好看也没意思。”顾星维将剥好的虾放到他碗里，“我要的不是房子。”

　　裴极夹一筷子青菜，还是不接话。

　　“酒店冷冰冰的，在此之前我宁愿咱俩就这么住着。”顾星维摘掉一次性手套扔进智能垃圾桶，抬眸看过去：“设计图我留着，音乐剧项目结束，你要是想继续留在申城，再装修。你要是想回况野，我也搬去瑞士，用来装修那边的房子。”

　　裴极端着碗起身了，像平时一样将碗勺放进洗碗机，洗完手，又扎进卧室了。

　　顾星维缓缓收回目光，笑着支起筷子继续品尝自己的厨艺。

　　这段时间忙合成排练，每天凌晨才回来，他的生物钟没能按照合租协议里的来，今天没有工作，晚上10点，他洗好澡自觉准时关灯躺到了床上。

　　又看起了裴极做的设计图。

　　不知道重复看了多少遍，眼睛酸涩，他关闭放到枕边，闭眼睡觉。

　　房子暂时不用装修，物件还是要摆的，假期的第二天和第三天，顾星维用了整整两天，按照视频教程给自己的东西挨样安排了合适的位置。

　　裴极也没闲着，除了吃饭都在阳台忙工作，一待就是天黑。

　　剧组复工的早上，秦永言也到了，前段时间他去边境采风，给大家带了很多礼物。

　　给顾星维的是两盒线香，拿着去找裴极，看到他收到的是张镀金佛卡。

　　顾星维这阵子又是沉迷算塔罗又是算紫薇盘的，对这种东西十分敏感，上前抢过细看，一边用手机搜介绍，一边问秦永言从哪搞的，有没有什么不好的禁忌。

　　直到秦永言讲完来龙去脉，说只是个保平安的普通卡片，他又找了几个懂行的朋友确认后，才放回到裴极的手心里。

　　剧组今天的核心工作是讨论要不要安排预演，决策权在裴极和乔源手上，顾星维在不在场问题不大，吃完午饭，带秦永言去工作室了。

　　但他关注结果，时刻留意着工作群的消息，晚上7点，看到乔源发出不搞预演的通知，心里松了口气，裴极终于知道歇歇了。

　　几天后，顾星维的新歌MV流程敲定了，剧组也忙好了演出的流程方案，到了很重要的一个环节——留票。

　　乔源端着笔记本在办公室来回溜达，墨迹好半天，只选了三张，同时解释，圈内关于裴极的舆论刚消停，敏感时期，不请媒体，只留他爸妈和戴思若的就行。

　　“我要多点。”周思丁指着一整排说：“给况野内部。”

　　乔源看了眼裴极，“况野这么多人，够吗？你们可是资方，嘉宾区都可以全给你们。”

　　周思丁淡淡道：“上次思若的预演阵仗太大了，这回我们得低调点。”

　　“……也对。”

　　说话间，乔源看向了不远处在拆果汁外卖的顾星维。

　　近几年他每次的项目顾星维都帮着宣传，还动不动包场，今时不同往日，裴极身份太敏感了，不能让这家伙像之前似的，会好心办坏事。

　　“星维，到你了，留几张？”

　　顾星维缓缓看来一眼，将一杯果汁放到裴极面前，端着自己的那杯过来了：“最多能留几张？”

　　乔源挑起眉：“敏感时期，人不能来太多，你悠着点。”

　　识境快成立了，现在宣传裴极的名气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这件事顾星维比他还操心，瞥他一眼：“我老师朋友多，艺术界元老总没事吧？”

　　乔源一愣，刚想问“项听吗”，裴极看过来了。

　　乔源：“……”

　　刘平盛和林敏学的事情给他整怕了，清清嗓子，问：“这位……也有矛盾？”

　　“没有。”顾星维抢过话音：“最多能留几张？”

　　乔源目光不离裴极，确认他没其他反应，才接话：“不确定人数的话，两个VIP包厢。”

　　顾星维挑好了，又说：“再帮我额外留两张观众席的票。”

　　乔源狐疑：“还要请谁？”

　　顾星维喝一口果汁：“我爸妈。”

　　下班之前，乔源以剧组的名义拟完了邀请信，顾星维接到自己的那份，转身就往设计部跑。

　　给项听留票，是她自己要求，她说从来没现场看过裴极的作品，她和罗娜关系太好了，平时又鲜少露面，没有合适的理由看演出，可能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次好了，有顾星维这个徒弟的身份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入席了。

　　设计部的会议室里只有裴极一个人，他站在窗边发呆。

　　顾星维不紧不慢走到他身侧，将信封递过去：“寄过去还是亲自给她送去？”

　　裴极缓缓低下睫，盯着信封好一会儿，接了，“寄。”

　　顾星维忽闪忽闪眼睛，另外一封也递过去：“那这个得亲自送。”

　　裴极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们是长辈，去家里看过你。”顾星维理直气壮：“你又是出资方，于情于理都应该代表剧组出面送一下。”

　　裴极看了他一会儿，抽走，又看向窗外：“他们哪天空？”

　　顾星维笑了：“明天就空。”

　　次日，晨6点，白色轿跑从小区门口出来，冲入了马路主道。

　　知道裴极有喜欢看窗外的习惯，顾星维没有像上次走高速，绕到外环，选了个人烟稀少，有云有水的树荫小道。

　　一个小时后，车辆抵达庄园。

　　老远就看到顾游和时元菱站在门口笑着对他们招手，刹了车，顾星维摇下车窗，两人弯腰看过来，时元菱问：“载我们一程？”

　　“起步价一游艇。”顾星维支起墨镜：“坐吗？”

　　“给他两艘，上车。”顾游说着打开了后座车门。

　　车门关上，顾星维嘴角一扯，笑着一打方向盘，越过几位保安，进了大门。

　　大厅里家庭厨师在摆早饭，顾星维拽着裴极走到一楼洗手台，两人收拾好，随顾游和时元菱一起入了座。

　　裴极做事向来效率，刚坐下就递出了邀请信，“请两位拨冗莅临。”

　　时元菱连忙伸手接：“我们肯定场场都到。”

　　顾星维说：“别，不鸽我们就行。”

　　时元菱瞥他一眼，笑着给裴极勺粥。

　　上次过来顾星维没机会带裴极好好逛逛，这次一吃完饭就拽着他溜达，先是带他去看了自己上次睡的客房，又去二楼参观父母的书房。

　　顾星维随意抽出一本，翻开给他看：“我之前劝裴书鸣，说他爸妈因为联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其实我爸妈也是联姻，他们以前关系也没那么好，看这个——”

　　书页边有手写标注，字体很是秀气，内容却阴阳怪气，顾星维说：“刚结婚的时候，我妈很看不惯我爸的圆滑，经常在他常看的书上写东西讽刺他，这就是那时候写的。”

　　裴极没吭声。

　　顾星维又把他拽到后面，抽出一本厚厚的牛皮纸包装，书册上印着一个年份和关键词“一岁”，他翻开又递过来：“这里面都是我一岁那年的照片，我妈搞的，我都没翻过。”

　　裴极看一眼照片里浓眉大眼的小版顾星维，挪开了眼神。

　　顾星维看他没兴趣，叹口气，塞了回去。

　　这时，裴极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神直直望着一层相册架。

　　顾星维眨巴眨巴眼睛，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都是些他爸妈个人的陈年旧照，有什么特别的？

　　他伸手摸到那排的第一本，边抽边观察裴极的反应，第一本，他目光没动。

　　顾星维抽出第二本，裴极眼神还没动。

　　连续又拿下来三本，还是没动。

　　顾星维抽出第五本，他视线跟过来了。

　　顾星维看了看他，书册翻过来——二十八年前时元菱的照片，关键词是山区地震支援。

　　二十八年前裴极还没出生呢，这事跟他有什么联系？

　　顾星维不明白，往上看还有没有同年同事件的，果不其然，顾游也有一本，他快速抽出来，和时元菱的那本一同放进臂弯，对佣人招一下手，示意他们收拾一下，抱着两本大大的相册，牵着发怔的裴极上三楼了。

　　他的书房不像书房，更像收藏间，什么东西都有，给裴极牵到沙发上，两本相册塞到他手里：“慢慢看。”

　　裴极的指尖动了动，不知道注视了封面多久，缓缓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