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丹羽雪乃

8、第 8 章

　　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滑过书架上一排整齐的书脊，最后在一本厚厚的《礼仪大全》上停了下来。手指的主人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一咬牙将厚得可怕的书抽了出来。过度的重量让她的手腕毫无预兆地一沉。

　　“小心点。”一旁伸过另一只手，骨节修长。它稳稳地托住那本摇摇欲坠的书，扣紧。

　　“呼……”优松了一口气，慌忙腾出另一只手将书抱在怀里。幸好没有掉下去砸到自己的脚……

　　“你太久没有练空手道了吧？”宏一懒懒开口，“这点重量就受不了了？”

　　“我本来力气就不大好不好？”少女瞪了他一眼，“不要拿男生的标准来要求我！”

　　宏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瞄了眼她怀中的书：“怎么，真的打算恶补礼仪了？”

　　“我也不想啊……”优垮了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说，“可是相亲那种场合，如果失礼的话就什么都完了啊，没办法。”

　　“以前上礼仪课的时候认真学不就好了？”和妹妹在一起的宏一收起了平日毫无笑意的温和笑容，多了几分自然流露的玩世不恭，连说话口气都坦然起来，“谁让你那时候老是又睡觉又开小差的。”

　　“那是因为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会保密嘛，根本就没想到有一天还要出席这种场合……啊啊，这么多我怎么可能看得完？”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不禁望而却步，“看完了也记不住啊……这周六就是相亲的日子了……哥哥……”

　　“虽然我也很想帮你啦。”看着妹妹堪比苦瓜的脸，宏一又好气又好笑，“可是老爸说，这次你得完全自己负责。而且明天开始学生会要连着加班赶校祭的企划，我哪里腾得出时间？”

　　“臭老爸，我不就随便扯了一句，他居然这么回报我，真没良心……”数公里之外正在办公的英俊男人不禁打了个喷嚏，“没良心没良心没良心……”

　　宏一抽走她怀里的书，换了一本薄一些的，“有时间碎碎念还不如趁早解决一下你的礼仪问题吧，别出去丢人了。喏，这本大概会更集中一点。你就专门补出席宴会的部分好了。”

　　“还是很多耶……痛！”

　　“知足吧你。”宏一收回手，半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自己种的因自己接的果，跑不掉的。”

　　虽然他是很疼自己的妹妹，可是每每想起小时候自己不得不顶着三本书练习走路时优在旁边睡得万分坦然的脸，报复心就开始作祟……

　　他七濑宏一能有今天这样好的女人缘，和儿时的各种练习是绝对分不开的。因此他并没抱怨过——毕竟当时的他是清楚地知道，将来自己要继承的是什么样的事业。那不是随随便便找一个人来就行的。父亲要他成为精英，他也这么做了。而身为女儿又上有兄长的优，所受的压力自然比他少上了一大截。

　　但是小时候还是会觉得不爽嘛……

　　“真想让那些女生看看你现在的嘴脸。”优转身往收银台走，“看看你那个完美的好男人形象还能保持多久。”

　　“我想她们只会更喜欢我的。”宏一毫不掩饰地挑了挑眉毛，“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笨蛋——你知道那不包括你，别瞪我。”

　　“是是，七濑少爷，麻烦你去结一下账好吗？”优突然转身，将书往他怀里一塞，然后把还未反应过来的宏一推进了等候结帐的队伍中，“赶快展示一下你无敌的魅力吧。”

　　宏一斜瞪了她一眼，转头对前面的女生低声道：“对不起，我赶时间，可以让我先吗？”

　　魅惑人的磁性嗓音加上百分百绅士温和的笑容，女生很快就被电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立刻让出了位子。

　　宏一如法炮制，就这样把前面的一个个女生女士纷纷筛掉，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到了最前面。

　　“哼，七濑家的人果然都有两张脸。”优低低嘀咕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等着宏一回来。

　　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们的家庭背景不允许任何一个家庭成员天真无知。过早地面对了本不该是他们这个年龄所面对的东西，优和宏一远比同年龄的孩子来得成熟。他们需要保持两个自己，一个可以在同龄人间游刃有余，一个可以面对那些明枪暗箭。

　　即使是他们那个怎么看都只能用温婉端庄来形容的母亲，在危险和威胁面前，同样能散发出令人心寒的凛冽气息，生生挤碎对方的五脏六腑。

　　原因无它，只因他们是七濑家的人。是七濑家的人，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她的担子已经算轻了，因为哥哥帮她扛下了很多……千佳死后，他更是毫无怨言地接下了她身上所有的负担，只为她能生活得更自由一点……

　　生在这样的家庭，或许会让人觉得羡慕，却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无奈。优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换站姿的时候习惯性地往旁边移动了一步。

　　这一步却凭空成为别人路上的障碍。优只觉得左后肩被撞了一下，随后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书本落地声。

　　“啊……”

　　“抱歉。”她还来不及反应，撞到她的人已经先一步开口，“是我不小心，请原谅。”

　　“不是不是，是我没站好。”她急忙蹲下帮忙把书收起来……康德，《纯粹理性批判》——这都是什么书啊——优吐了吐舌头，将它捡了起来，“实在很抱歉。”

　　撞到她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顶多大不过她三岁，看起来更像个大学生。他留着一头罕见的金色长发，用白色的发圈随意地在脑后扎成一束。一袭白衣，眉清目秀的样子。

　　“算了，各自都有错吧。”他的语气淡漠，显然属于不喜欢说话的类型。轻轻地点了个头，男子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金色的长发在他身后划过了一个轻盈的弧度。

　　好像有点面善……在哪见过吗？优在脑海里细细搜索着，却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

　　她是个不亏待眼睛的人，如果看到漂亮的人，不分男女都会有印象的。刚才那个男子虽然说不上漂亮，但是她喜欢他身上那抹淡然平静的气质。如果有见过，应该是不会忘记掉的才对……

　　“怎么了？”已经顺利结帐回来的宏一轻轻地用手肘碰了碰她，“认识的人？”

　　“只是面熟而已……”优再看了那男子一眼，放弃回想了，“没事，我们走吧。”

　　而且，那个男子的气息和谁很相似……是谁呢……

　　“听说你和二阶堂在交往？”刚走出书店，宏一就毫无预兆地冒出一句。

　　“呃啊？咳咳……”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不是吧，是真的？”宏一一脸哑然，随后眯起了眼睛，“看来我该找那小子谈谈……防了半天狼居然就把他给放过了！你们前阵子不是还一见面就眼红吗？怎么突然说交往就交往？”

　　“喂喂……拜托你先听人把话说完好不好？”她狠狠地给了他一掌以切断他的妄想，“我是说，那个流言怎么已经传到你那边去了？”

　　宏一眉一扬，松了口气，“偶然听到的。谁开始传的？”

　　“我怎么知道。”要是知道了我就把他抓出来扔进焚化炉了！优没好气地想。

　　“是……漆原千惠吧。”宏一不甚确定地摇了摇头，“如果是和二阶堂有关的，我只能想到她了。”

　　“漆原千惠？”

　　“学生会的干事之一，是二阶堂班上的班长。老早就听说她喜欢二阶堂了，经常在他和其他女生之间作梗。手段也狠了点。”

　　优两眼一翻，“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情侣好不好？”问句最后转成几句哀嚎，“她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

　　“算了，反正流言也撑不了多久。”宏一当然不会告诉妹妹这个流言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且目前已经衍生出了数十种版本，“她毕竟还是要顾忌我的，不可能对你怎么样。”

　　会想到利用流言，大概是抓准了二阶堂怕麻烦的个性吧……或许他会因为受不了耳朵生茧而远离优。当然，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会在意，仍然保持原样——这样看的话，后者的可能性还会更大一点呢。

　　等等……难道这个流言把自己也算进去了？算准了学生会会长不会对这个流言置之不理——要不就是出面干涉，要不就是隔离二阶堂和优——不管是哪种，都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这种好算计的女生是最让人头疼的了，再加上二阶堂又是那种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的人，难保她以后不会恼羞成怒作出什么事来……希望优以后不要和她扯上关系就好了……

　　晚上六点，作为夜生活的前奏，各式各样的霓虹灯已经开始绽放夺目的光彩。一辆黑色宾士稳稳地在车流渐增的路上开过，车身上划过一道道霓虹灯的光影，穿梭而前。

　　宾士在一个十字路口右拐，随后开进了日列农酒店前的广场，直直向面前金壁辉煌的大酒店开去，最后停在了酒店大堂前。

　　门口等候着的男侍者立刻上前将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少年从车上下来，轻轻地理了理领带。

　　他习惯性地眯眼打量了周围一番，抬手拂了拂深紫色的刘海，转身向从另一边车门下车的少女微微一笑。

　　少女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轻盈地走到他身边。她身穿一件华贵的锦色和服，玫瑰色的长发用花样别致的绣球花发饰安静地收拢在身后，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垂。

　　少年向她点点头，两人一齐步入酒店大堂。

　　“司藤少爷，请这边请。”迎宾小姐笑吟吟地领着他们走向贵宾电梯，“司藤先生和松山夫人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随着电梯上到顶楼的旋转餐厅，迎宾小姐将二人带到了“梅之间”门前。

　　“请进。”

　　门开了，儒雅的麝香淡淡地飘了出来。雷回头看了优一眼，先走了进去。

　　宽大的落地窗前，已然设下了一桌丰盛的筵席。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和一位三十出头的夫人低声交谈着，一旁的少女静静地坐着，没有作声。

　　听到开门的声音，三人齐将视线转向门口。松山夫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司藤少爷，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松山阿姨。”雷回以礼貌的笑容，“松山小姐。”

　　松山照代淡淡地笑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和优年龄相当，却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沉静优雅的气质。她肌肤白皙细腻，五官秀雅，线条温婉柔和。黑色的长发并未多加修饰，柔顺地垂在身侧。面对雷的到来，她也未曾显出丝毫高兴或紧张，只是垂着眼脸，始终带着含蓄的微笑。一袭淡色的素雅和服更是衬得她不沾纤尘，摒弃俗世。

　　哇哇，真是个美人啊……站在雷身后的优只看了一眼，就不住在心里赞赏起来。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姐，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家伙不要？

　　“司藤少爷，你身后这位是？”眼见的松山夫人一眼就看见仍站在门口的优，禁不住好奇开口。

　　“喔，介绍一下。”雷向旁站开一步，让优走到他身边，“这位是七濑优，我的……女朋友。”

　　在座的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明显照代的波动要小许多。优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却在目光相对时将视线移开了。

　　“这位是我父亲，这位是松山夫人，还有她的女儿松山照代。”

　　优的视线随着雷的介绍一一扫过面前的三人，然后仪态万方地微微躬下上身，颔首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直起身时，她的嘴角仍噙着一分恰到好处的盈盈笑意。

　　“雷，你这是……”司藤先生不禁出声微喝，“你怎么能把她带到这种场合来？”

　　“有什么关系。”雷微微一笑，“这种事我并不想瞒她。况且……”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照代，“有比较才有结果，不是吗？”

　　“你怎么这么胡闹？”司藤先生有些恼怒了，“不分场合不知轻重？这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算了，您就别怪他了。”虽然心中同样有些恼火，但是松山夫人还不至于因为这点而取消今天这场谋划已久的相亲。况且，这说不定是挫挫那个少女，打消她念头的好机会，“既然都已经来了，就是客人。请入席吧。”

　　司藤先生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看他的不肖子。

　　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尴尬的开始，但是优并没想到松山夫人会同意得如此爽快。她稍稍考虑了一下，在已经入席的雷身边坐下。

　　照代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脸。略施淡粉的脸上并没表现出些许不悦。

　　她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根本不在乎这次相亲？优用眼角观察着照代的表情，心中捉摸不定。

　　如果是前者，那么她会是个厉害的对手。如果是后者，那么这次的相亲本来就没什么意义。

　　优又看了眼并无半点怒意的松山夫人，微微低下头。

　　一时之间都没有人开口，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停滞了。司藤先生似乎还处在怒气之中，打定主意不先打破僵局。而松山夫人则是泰然自若地喝着茶，以冷淡相对来表明她对这位不速之客的排斥。

　　雷转头看了看同样都不作声的优和照代二人，在心底苦笑了一下，率先打破沉默。

　　“父亲，请不要再生气了。松山夫人，我也无意让您和小姐感到为难。只是，如果不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仅是对您的不敬，也是对小姐的欺骗。请您见谅。”

　　司藤先生又哼了一声，拒绝回答。

　　“司藤先生，您大可不必对雷动怒。”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的优突然开口发话，“提出要来参加这次相亲的，是我，不是雷。”

　　其余四人都将目光投向她，优却依然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地往下说：“不瞒您说，我和雷开始交往也不过才两个月。虽然对您并不太了解，但我还是知道，对于我今日这番唐突的举动，您也必定是不能理解的。”

　　她微微仰起脸，蓝紫色的眼中流转着自信的神采：“我今晚前来，并非想要破坏这次相亲，只是想让您知道，雷的身边还有一个我。虽然我生于普通人家，却未必会输给大家小姐。”她顿了顿，笑道，“如果您还是不能接受，那么我此刻便可离去。但是，我是不会放弃雷的。”

　　说着，她盈盈站起，行了个屈膝礼：“多有冒犯。再次恳请您的原谅。”

　　司藤先生有些迷惑地看着她，显然正在考虑她刚才的那番话。

　　不得不说，面前这个毫不做作的少女是有胆识的。相比起其他小姐那娇柔造作故作矜持的样子，七濑优虽然未必能讨得长辈怜爱，却更能让人心感欣慰。雷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确实是他的福气。

　　他又看了眼仍然沉静如水的照代，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取舍。如果说淡妆素裹的照代是书香门第之后，一颦一笑都流露出深受良好教育的典雅气质，那么锦衣华服的七濑优就是生于皇亲国戚之家，一举手一投足散发的尽是华贵高雅的皇族之风。

　　一个雍容一个淡雅，确实难以抉择。

　　罢了罢了。司藤先生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你坐下吧。”

　　优轻轻一笑，重又坐下了。

　　感觉到松山夫人投来别有深意的一瞥，优抬头向她一笑。

　　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仿佛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应该不会就这么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吧？优隐隐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忽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淌这趟混水。松山夫人绝对不是可以小看的人——尤其她是女人。最毒妇人心啊！

　　优虽然因为家庭的关系从小就经历了不少事，但比起大她十几岁又在险恶的商场中耍尽手段的松山夫人，她确实是要稚嫩许多。因此她也没有料到，她方才的一席话已经隐隐折射出了她的背景。——毕竟无论一个人再怎么伪装，十几年成长所带来的气息也不可能一下抹杀。精明老练的人很容易就能洞察其中的玄机。

　　当时的优并没意识到这一点，而松山夫人虽然隐隐猜出了她的底细，却没有打草惊蛇。在没有详细资料入手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因为司藤先生态度的缓和，筵席得以继续进行。相亲中所说的话，无非就是打探对方的兴趣爱好，看看与自己是否相配。因为松山和司藤两家早有往来，照代和雷也算是比较熟络，因此他们之间谈的反而是些杂事。优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坚决不插入那四人的对话。饶是如此，气氛多少还是因为她的在席而变得有些古怪。

　　就在她漫不经心地吃着龙虾肉的时候，松山夫人突然话锋一转，笑着向她道：“七濑小姐，你是否有进修哪样乐器？”

　　“诶？”优一愣，放下了手中的叉子。乐器？

　　小时候是有被迫修习音乐课，据说那能陶冶气质。但是她本来就对那种要安安静静坐上好久的东西不感兴趣，再加上父母的溺爱，对她的要求没有宏一那么高，所以她都是能赖就赖掉的。

　　除了音乐，连茶道花道这些也是，她基本只能掌握些皮毛……虽然让她装模作样唬弄一下外人是没什么问题啦……

　　啊啊啊，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学啦！优有些懊恼地想，嘴上却不肯认输：“哦，会一些。”

　　一些？雷挑挑眉毛，却见优眼眨都不眨，完全不像在说谎的样子。

　　开玩笑，能让你看出来我当初还参加什么全国戏剧比赛啊。优在心底嗤了一声，脸上笑容不变。

　　“比如？”

　　“哦，像是西洋乐器中的钢琴，小提琴是我比较擅长的。长笛只略通一点。其它么，古筝也是我比较喜欢的乐器呢。”

　　“七濑小姐不是说生于普通之家吗？怎么会这么多乐器呢？”松山夫人微笑着指出她话中的漏洞。

　　“那是因为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音乐啊。”优信口胡诌，面不改色，“我哥哥喜欢钢琴，父亲喜欢小提琴，母亲喜欢古筝。父亲工作的乐器行有一个很会吹长笛的姐姐，我从她那里学了些皮毛。”

　　反正也是假的，她索性随口说个痛快。大不了委屈一下家里人了……

　　“小姐，请让我为您斟茶。”一旁的女侍者走上前，熟练地为她斟满杯中的茶。

　　“谢谢。”优刚仰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笑意忽然加深了。

　　唉唉，说什么让她自己解决，结果还是不放心嘛……优冲女侍者眨眨眼，她也回以一个笑容。

　　松山夫人看了优一眼，再没向她发难了。话题随后又转到其他事上去。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信口胡说是没什么难度啦，但说多了难保不会出现漏洞。在狐狸一样精明的松山夫人面前，她还是越少说话越好。

　　真是麻烦啊！她与身旁的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再次心不在焉地解决盘中的龙虾肉。

　　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意思，她总算是彻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