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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胡同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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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果没动。
柳羌无奈,任由她抱了自己好一会儿,才又道:“好了,该把阿姐放开了。昨日阿姐布置的功课做完了没有,等到晚上,阿姐可是要检查你的功课的!”
柳果听完,在她的怀里猛然一惊!
也顾不上悲伤春秋了,柳果就像火烧着屁股般,赶紧放开她。
一个转身,就风风火火的跑进了院子里。
她的声音顺着风传了出来。
“啊啊啊!阿姐,我的功课还没有做完,我先回去做功课了,就先不送你了,再见,阿姐!”
柳羌见此,轻笑一声,转身离去了。
穿过回廊,柳羌回了院子,换了一身行事方便的衣裳后,就带着丫鬟匆匆的出府了。
前些日子,她在七巧阁定了一套首饰,准备送给果儿当生辰礼。昨日,七巧阁的掌柜来信,说她定的首饰样坯做好了,让她去瞧瞧。
因此,柳羌出府后,就直往七巧阁走去。
她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徒步往七巧阁走去。
毕竟,府内的马车她坐一次就要交一次的银钱,她囊中羞涩,一些小的开支,自然是想着能省就省。
这府内中馈握在伯母手里,哥哥又远在边疆,屈人之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哥哥虽然有时常寄银子回来,但那些银子大多都是充入了公中,她半分都拿不到手。
这么多年来,还是她一直努力经营着母亲留下来的几间铺子,这才能维持住该有的体面,不然,怕是要惹了京中不少贵女笑话她们了。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活得跟个寄人篱下似的。
但谁让她有一个愚孝的父亲和重男轻女的祖母,父亲在世前,府中中馈都是由祖母掌管,可父亲战死沙场,哥哥远赴边疆以后,祖母就更加变本加厉了,竟然以享天伦之乐的缘由把伯父一家接进了王府里。
她虽不同意,但没人听她的意见,阻拦不了,也只能默许让他们一家进府。
而伯父一家进府以后,府内中馈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伯母手里,谁让她能耐,为伯父生了三个男丁,深得祖母喜爱。
她长大以后,虽有心想要夺过府中中馈,但府中并无几个人手使唤,思来想去,也只能作罢。
这王府的老人大多都还是听从祖母的,要么就是听从伯母的,她能照看自己和妹妹不被祖母伯父一家欺负,就已经耗费了她的不少心力了,哪还能看顾到其他事。
要怪,也只能怪她的命不好了。
谁让她的母亲去的早,让她和妹妹早早的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哥哥虽然对她们很好,但远水不救近火,他虽是父亲的孩子,但他以前读的是四书五经,并未跟随父亲行军打仗过。
再加上,前方的战事吃紧,她怕哥哥分心照料家中,反而耽误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她对家里的事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
这么多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
等果儿嫁出去就好了。
这府内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
思虑到此,柳羌眉眼弯了弯,连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两分。
果儿马上就要及笄了,也不知道她选的这个首饰她喜不喜欢,她要不要再改改。
柳羌仔细思考着,忽然,前方传来嘈杂的人声,她抬头向前看去。
只见宽敞的大街路旁停了许多马车,有衣着光鲜的贵人在下人的搀扶下悠悠走下马车,有的气质温婉,有的气质高贵…
她们莲步轻移,目标全都是中间那间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建筑走去。
“郡主,七巧阁到了。”
“嗯。”
柳羌微点了点头,脚下步子微微加快,心中带上了一抹期待,赶紧向前走去。
路上偶有遇到一两位熟悉的好友,她也只浅浅的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
一路行至七巧阁的大门前。
两人一前一后,正当她们准备进入七巧阁时。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声惊叫。
“杀人了!!!”
杀人了?
柳羌回过头去,满脸疑惑。
只见身后人潮涌动,摩肩接踵。
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场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很快,人群的中心处传来金戈相撞之声,随着刀光剑影传来,人们惶惶不安,四处往外奔逃了起来。
“郡主!!!”
随着丫鬟的一声惊呼,柳羌疑惑的侧首看去,背后却不知被谁忽然猛的推了一把!!
她一个不稳,身子顿时向前扑去,眼看着她就要摔倒在地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青色,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柳羌只感觉手臂一紧。
紧接着,她就不知被谁猛地拉了一把,在人群中站稳了起来。
她被迫被人流席卷着往远处离去,待人群散去,柳羌早已看不到丫鬟的踪迹了。
她有些茫然的站在大街上。
只见稀稀拉拉的大街上行走着三两个脚夫,他们肩上挑着担子,正走街窜巷的售卖东西,边走边大声吆喝着。
偶有路过的行人一脸急匆匆的往前走去,直到这时,柳羌被挤懵了的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她揉了揉眉心,抬眼往四处看了看。
在瞄到不远处有个大水缸以后,柳羌赶紧走了过去。
随着水面轻轻荡漾,清澈透明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倒影。
发髻凌乱,衣衫泛着杂乱的褶皱,白色的外衫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低头往下看去,精致的绣花小鞋上布满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脚印。
这还真是够狼狈的。
她笑了笑自己,随后便对着水面捋了捋自己的发髻和衣裳,待衣冠略整后,这才重新往前方走去。
不久后...
站在一个阴暗的死胡同口前。
柳羌满心无奈。
她觉得,自己今日属实是有些倒霉。
先是被人群拥挤,挤到了这个不熟悉的地方,现在更是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胡同小道里。里面黑漆漆的,各种杂物乱七八糟的丢在了地方,光是瞧一眼,都让人心里害怕的紧。
随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传来,柳羌蹙了蹙眉,准备转身离开。
正当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忽然撇见角落里有一个青色的人影。
他的身子底下有一片模糊的黑色,瞧着好像是鲜血。
直到这时,柳羌才发现,这随风传来的腥臭味里,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柳羌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青色人影,站在原地驻足片刻,纠结许久,还是皱着眉头,转身离开了。
躺在死胡同里的青色人影其实并没有死,他正睁着眼睛,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眸就这么目送着她远去。
随后,缓缓阖上了双眼。
他身体正咋逐渐变得冰冷,失血过多的导致的眩晕正一阵一阵向他的脑海冲击而来。
此刻,他的心底很平静,他知道,他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的。
杀人者,人恒杀之。
正当他眼前出现临死之前的幻觉时,耳旁忽然传来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
他睁开双眼,循着声音源处望去。
柳羌背对着光,小心翼翼的避开死胡同里的杂物,向角落里的那个青色人影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四处观察着死胡同。
这种阴暗的死胡同里一般会藏着乞丐,她一个弱女子,万一遇上就麻烦了。
她手里拿着一把约莫五寸左右的长刀,是她方才出去买的。
这里的环境太差了,她虽想救人,但更怕遇上危险,思来想去之下,还是觉得带把刀更好。
好在,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恐怖,她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柳羌收好刀,站定在青色人影身前,看着他紧闭着的双眼,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在他鼻翼下探了探鼻息。
一股微弱的气流传来。
还好,还活着!
随后,她又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
一股冰冷的触感自掌心传来,柳羌微皱了皱眉。
她收回手,随后,柔嫩如青葱的指尖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腕上。
一把脉,柳羌眉头就皱得更紧。
这伤的,有点重啊!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他必死无疑!
柳羌站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后就裹在他身上。
随后,她起身快步离开,找了一家医馆,买了一套银针和一瓶金创药后,就又急匆匆的回来。
她今日出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只好重新买了。
死胡同内。
柳羌跪坐在青色人影面前,双手尽量避免触碰到他的伤口,十分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衣带。
随后,把手边的银针一根一根的扎了进去。
他身上的疤痕有很多,蜿蜿蜒蜒的密布在他身上。而有的疤痕太硬,银针又太细,没过一会儿,柳羌就累得额头上冒出了大大小小,细密的汗珠。
她紧紧的盯着他的穴位,一刻也不敢放松的扎进去。直到半刻钟后,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扎完了!
此时,她也顾不得礼仪,抬手随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后,就又拿出就金创药,往他腰腹处的伤口倒去。
这道伤口很深,约莫有一寸之长,上面血肉翻飞,结了许多暗红色的血痂。不过切口倒是整齐锋利,瞧着像是剑伤。
柳羌替他处理完伤口后,站在原地,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摘下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
她把他的衣裳重新合拢,把自己已经破了那件外衫盖在他身上,随后,就起身转身离开了。
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看他自己造化了。
角落里,原本闭着眼睛的那个人不知何时睁开双眼。
他眼眸平静,却又好似带着翻江倒海的情绪看着她,望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柔和的光芒里。
时间缓缓流逝…
慢慢的,他的手能动了。
随着身体逐渐回暖,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收好柳羌盖在他身上的破烂外衫,又拿起她扔下的刀,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死胡同里。
阴暗潮湿的死胡同里重新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