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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停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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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万境桂或许还涉及到月初的溺亡案?”
江尧捏着那枚蓝绿相间的孔雀胸针问道。
邬霜给他解释道:“当年我母亲谢微盈去世后,她化妆匣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值钱的金银首饰都被万境桂一并顺走。”
“其中就包括这枚孔雀胸针。”
“但是时隔二十年,它竟然重新出现了,就在我家楼下的命案现场。江队,你不觉得事出蹊跷吗?”
冰冷夜风拂过窗帘,办公室里面静得可怕,江尧盯着那枚胸针神色紧张。
“这件事情也并不能完全排除巧合的可能性。”江尧冷静分析道,“哎,不过那起溺亡案的后续,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邬霜将上次隋蔷告知她的情况,捡了一些重点内容转述。
江尧听完后语气更沉了几分:“你隐瞒了胸针一事?”
“是。”邬霜没有反驳,“我就是觉得事出蹊跷,想着自己先查查。”
“自己查?”江尧将那枚胸针放下,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警察,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
“隐瞒关键线索不报告,又会有多少人平白无故被冤枉?”
邬霜知道这件事做得不对:“江队,你说的我都明白。”
“但是万境桂在旧厂房被捕的时间,还有那起溺亡案发生的时间,这两者是不存在什么交叉点的。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万境桂确实没有作案时间。董倩溺亡的那日,他已经被扣留在留观所了。我真的想不明白,所有事情都颠覆了我的预料……”
江尧自然也知道她所言非虚:“但这枚胸针的确是关键线索,你却故意隐瞒这一点,如今一句‘你想不明白’,就能轻巧带过吗?”
“邬霜,你这犯了原则上的错误!”
邬霜恳求道:“我只是想查出事情的真相……”
江尧摆了摆手:“人在处理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时,乱了点分寸也是情有可原。但你作为警察,却犯这种低级错误……”
“谢微盈被杀一案,我会尽力调查清楚的,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至于邬嘉望失踪的案子,还有前面的溺亡案,牵扯面越来越广了!你没有独自行动的能力,我的建议是——即刻报告上级,扩大搜证范围。”
邬霜听着他的一字一言,心情犹如大海上的孤萍,随着海浪来回摇摆,怎么都无法得到安定。
“不要因为自己的主观情绪和判断,影响了搜证和排查的进度。”江尧又补了一句,“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想明白吧?”
其实后面江尧说的那些话,邬霜半分都听不进去了。所有的事情绕了一个大圈,最后又回到了原来位置,甚至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母亲的死、嘉望的失踪,原本都清楚地指向了万境桂,所以她才沿着这条路追查了那么久。
但这一切,却在短时间内,全部都被摧毁崩塌。查到现在,万境桂居然逐步摘下了所有嫌疑。
那么谢微盈被杀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嘉望消失的真相又是什么?
邬霜带着这两个疑问回了办公室,羞愤、恼怒、自责、失望……所有情绪都冒了出来,令人顿时百感交集。难道又要回到最开始,毫无目的的原地打转吗?
她陷入漫长的低靡情绪之中,直到秦霄的电话拨了过来。
谈话内容她早就能猜到,可是听到具体的时候,心中依旧很不是滋味。
“小邬。”
“事情的经过我已大致了解。”
“涣涣长时间待在局里也是个问题,正好,你也很长时间没有休假了。至于万境桂的案子,你就暂时放一放,我们会看着处理的。”
邬霜心情沉重,不知如何作答。
其实她也很累很疲惫了,整日卷在这一起接一起的案件中,直到亲耳听见领导宣布这件事到此为止,她忽然却失去了开口争取的勇气。
她是没办法放弃查这件案子。
但她还能做着什么呢?
“你先好好休息几日,等你彻底想清楚了,我再给你安排接下来的任务。”秦霄语重心长地结束这通电话。
邬霜沉沉应了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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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回荡着动画人物的稚嫩童声,涣涣握着钥匙扣紧紧盯着平板屏幕。
“喜欢一个人就要执着哦。”
“可是你明白执着是什么意思吗?”
“图图明白,执着就是——拉着一个人的手不放开的意思。”
“……”
动画画面中,胡图图红着两只大耳朵,歪头眨着眼睛奶声奶气解释着“执着”一词的意思。
涣涣似懂非懂地抿着嘴唇,抬手扯扯身旁邬霜的衣角。
很快,她便察觉到霜霜阿姨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霜霜阿姨陪她坐在地毯上看动画片,但是却不愿意抬眼看看屏幕,反而屈起膝盖并在一起,还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嗯……”
涣涣用嗓子发出动静,企图引起邬霜的注意。
邬霜单手托着腮坐直身来,故作镇定地望向身旁的涣涣,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对不起。”邬霜赶紧别过头将眼泪擦掉。
盘腿半跪在地毯上面的涣涣,也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她手足无措地盯着霜霜阿姨的动作,却又只能扯扯她的衣服,用鼻腔发出“嗯、啊”的长音。
“对不起,涣涣……”邬霜勉强一笑,安抚似的揉揉她的肩膀,“阿姨吓到你了吧?别怕别怕……”
涣涣睁着大眼睛担忧地望着她。
邬霜瞥了眼屏幕,“阿姨给你放下一集,好不好?”
涣涣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邬霜自顾自地点击播放下一集动画,接着又说道:“涣涣你就待着这里继续看,时间也不早了,阿姨先去厨房做饭了,好不好?”
等不到涣涣的回应,邬霜右手撑着地面,挪了挪小腿的位置,整个人半跪在地面,准备站起身来去做饭。
下一秒,柔柔软软的小家伙却扑进了她的怀里,就连小熊钥匙扣都顾及不到,直接扔到了茶几上面。
小孩子独特的温度和香味袭入邬霜的鼻尖,霎时间给了她短暂的安抚,就像轻飘飘的羽毛抚慰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涣涣死死地搂着她的腰,还将小脸往她身上贴了贴。
邬霜也惊得有些无措:“怎么了,涣涣?阿姨不走,阿姨只是去做饭……”
涣涣足足抱了她两分钟,才慢慢地退出她的怀抱,双眸闪闪地望着她不说话。
“你自己玩会儿啊,好不好?”邬霜轻声与她商量着。
涣涣却又伸出小手握住了她的指尖,举起另一只手替她擦去未干的泪,绵软的指腹在她眼下拨弄两下。
邬霜怔怔地笑了:“谢谢涣涣。”
涣涣也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笑,牵着她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缓慢又郑重地吐出两个字来:“执着……执着。”
邬霜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小孩子单纯地领悟了这个词的意思,她认为执着就是两只手牵在一起,永远永远地不放手。
这是最纯粹的理解了。
邬霜也配合着涣涣,来回晃动着两只手。
“执着。”她也重复一遍这个词。
那她呢?
她的执着又是什么?
是执着于未知的真相,还是执着于她对嘉望从未停止过的爱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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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集动画又宣告结尾,涣涣抬手按下了暂停键,规规矩矩地将拖鞋穿好,又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门口。
热水哗啦啦地从水龙头中流出,邬霜单手扶着冰箱门,发愁地寻找着冰箱里能用上的食材。
涣涣又看了她几眼,乖巧地回到客厅里,捏着小熊钥匙扣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踏出了阳台上的玻璃门。
冬日越来越近,寒风一个扑脸,涣涣赶紧将脖子缩进了衣领里面。
她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偶尔伸手摸摸花盆中的绿植,忽然就被隔壁传来的香味吸引了。
她慢慢地走到阳台的最右侧,两只手撑在比她高小半个头的瓷砖墙面上,仰着脑袋吸着鼻子往香味的源处探。
她眯着眼睛使劲地吸着鼻子。
“做什么呢?小家伙。”
头顶冷不丁传来沉沉的男声,涣涣被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再睁眼时,隔壁阳台上突然多了个身形高大的陌生男人,涣涣瞪大了眼睛直溜溜地望着对方,甚至还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逢凛被眼前的小孩逗笑了。
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就这么怕我啊?怕不怕我把大灰狼叫过来啊?”
涣涣嘟着嘴不吭声,其实她并不害怕他,因为她还没有忘记他的模样,他之前跟霜霜阿姨在门口说过话。
换做往常,涣涣碰到陌生男人早就撒腿跑了,现下却留在原地眼巴巴望着他。
一定是她舍不得那股甜甜的香气。
香气顺着风的方向又传了过来,涣涣特别眷念地吸了吸鼻子,就像是掉进了香甜的巧克力陷阱里。
逢凛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闻到啦?”
涣涣不吭声。
“是巧克力奶油蛋糕。”逢凛笑盈盈地望着她,“想吃吗?”
涣涣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又想起邬霜前面做的饭。她赶紧摇了摇脑袋,又立刻点了点头。
“摇头晃脑的做什么?”逢凛觉得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吃还是不吃?”
涣涣眼神里带着渴望,特别乖巧地盯着他。
“不说话啊?不肯说话就没得吃哦。”逢凛故意道。
涣涣咬着嘴唇挣扎了几秒,缓缓道:“吃……涣涣吃……”
他是霜霜阿姨的朋友,应该也不会是坏人吧。
逢凛脸上的笑意更甚,“等着。”
话毕,逢凛直接转身走进了屋里,剩下涣涣忐忑地等着,时不时瞥一眼邬霜的动静。
逢凛从厨房拿了两枚纸杯蛋糕出来,纸杯是同系咖啡色,上面还印着憨厚可爱的小熊。巧克力味的蛋糕饱满又软弹,将整个纸杯都挤得满满的,上面还点缀着乳白奶油花边。
涣涣看见蛋糕时,两只眼睛都开始冒光了。
“过来啊,小家伙。”逢凛冲她使了个眼色。
涣涣迟疑了片刻,还是朝着巧克力蛋糕走了过去。
就在逢凛正准备将蛋糕隔空递过来时,邬霜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一并传来。
“涣涣,你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