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阁大师姐有点奇怪》四三零不爱吃药

35、第 35 章

　　林觅看起来和林柳艺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孟子灵也不敢确认林觅就是林柳艺。她试图在这个回忆的开口去询问，但一张嘴却又只有一句“看完了吗？”随后自己收回了手。
　　啊，那个时候的自己就是这样不待见医师的。
　　“脉相无大碍……”林觅的声音不大，阿鸢听得倒是很认真，那时的孟子灵却在听见了这四个字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脉相无碍，又是脉相无碍。各个都说她有问题，问医看诊又都说无碍无碍。被禁足在这个小院子里本就烦透了，现在还要搞一个什么医师来让自己不爽。
　　孟子灵原本还想再仔细看看那林觅的脸，但是回忆里的自己已经愤然地离开了房间。外面忽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大风裹挟着风雪，一下迷了她的眼睛。
　　再一睁眼，她躺在自己休息的房间里。心跳猛烈地跳动，一阵心悸没来由地袭来。她长叹一口气，才堪堪缓了下来。
　　“叩叩。”短暂的敲门声响起，赵苏苏的声音接着传入“师姐，该用早饭了。”
　　孟子灵坐到桌前，赵苏苏拿着热腾腾的早餐坐到了她的对面“师姐昨晚休息得可好？”
　　好极了，跟没休息一样。孟子灵的脑子乱糟糟的，昨晚休息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关于前世的记忆。梦境宛如真实一般，让她在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见孟子灵没有说话，赵苏苏一边为她添茶一边说道“昨晚段十二晕过去到现在也没有起来，师兄也去整理文书，预备上报天道宫……”
　　“上报天道宫？”孟子灵皱了皱眉“他自己是这么说的吗？”
　　赵苏苏愣了愣“是啊，昨晚师兄亲口说的，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件事先不要上报天道宫。”孟子灵立刻说道“你去把林长风拦下来，然后叫上林柳艺一起到房间来。”
　　“是，师姐。”赵苏苏连忙起身出门。
　　上一世在多数修士服用蛊虫修炼后，以云烟门为首的几个宗门联合起来抵制这样的修炼方式，可是现如今，云烟门的子弟这么早就开始服用蛊虫来增强自己的实力，这根本就是与前世相违背的事情。
　　难道是自己的改变令这个世界发生了巨变从而与前世不同了吗？孟子灵皱着眉头，或许真的是前世她太执迷于和沈千凡在一起从而忽视了身边的事情。如今真要和前世所知道的情况对比起来，她知道的关于除了沈千凡以外的信息真是少之又少。
　　“师姐，你这么急匆匆地让苏苏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林长风跨进房门打断了孟子灵纷乱的思绪。
　　“来了。”她扬扬下巴，示意他们坐下“关于尹山的卷宗先不要交给天道宫。”她的眼神落在林长风手上的卷轴“这件事你想个理由留在自己手里，谁跟你要你也不要给，如果天道宫那边要派人接手这件事你也不要给，知道了吗？”
　　“明白了，师姐，但是容我多问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各仙家处理完的案子放回天道宫留底是长久以来的规矩，就连孟子灵的很多案子也是处理完后丢份卷宗回天道宫，虽然近年来她不怎么按着规矩走，小的案子甚至连卷宗都不写，处理完便离开。但是好歹大一点的案子她也还是会写上几句话陈述案情送至天道宫，如今要压着这么大一宗案子在自己手里，又不让别人接手，难道……
　　“若是为了维护我的面子而坏了规矩，师姐万万不用担心，关于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给九华门丢脸的。”林长风说着攥紧了手里的卷轴，他知道自己的师姐最看重的就是宗门的脸面，如今自己手底下的师弟被人下了蛊还没办法解，说出去必定被人嘲笑。
　　“你的面子我不在意。”孟子灵悠悠道“这件案子恐与云烟门有关，你身上的巫蛊之毒我在早些时候看见云烟门的弟子也在使用。云烟门与天道宫的关系速来密切，这份案子若是递交上去，怕对你不利。”
　　“对我不利？”天道宫素来公平刚正，即使天道宫的宫主便是云烟门的掌门，但他也从未偏私过云烟门“为什么会对我不利？”
　　“情蛊未解，若是段十二死去你也将遭受重大的反噬，情蛊的反噬是什么我们尚未可知，你若能挺下来也将面临付出巨大代价。”她顿了顿，看向林柳艺“如今的上上策是尽快解除情蛊，阿艺，你可否听说过一个叫做‘林觅’的巫医？”
　　林柳艺仿佛被这个名字烫到了一般，整个人弹了起来弄倒了椅子，眼睛睁得浑圆，嘴巴惊讶地合不上“你、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孟子灵给了赵苏苏一个眼神，她立刻走上前去扶起椅子，按着他的肩膀坐下。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我只问你，认不认识？”孟子灵直勾勾地盯着林柳艺，看他这个反应，多是与林觅相识，或者说，他就是林觅。
　　林柳艺的肩膀被赵苏苏压着，整个人莫名地就不能动弹，他整个人冒着冷汗，眼神飘忽，林觅这个名字是当时在逃离章家的时候一路用的名字。他因着在路途上结识了一位西宁的巫医成为朋友，两人一路旅行一路互相教对方会的东西，直至他到尹山两人分道扬镳后他才用回林柳艺这个名字。
　　“反应那么大，便是认识。”孟子灵给他递了杯茶“此事事关重大，可否请你与林觅大夫知会一声，让他帮忙解开此蛊，九华门上下必定牢记恩情，若以后二位遇到什么难题，都可来找九华门，你们的难题，便是我们九华门的难题，我等定当全力支持并向二位提供帮助。”
　　林长风和赵苏苏被孟子灵这番举动惊得看向她，师姐居然求人了，居然求人了？？这是什么情况？？
　　“可是、可是……”林柳艺语无伦次起来“可是、我、啊不是，林觅大夫已经呃、很久没有碰过巫蛊之术了，他还记得多少，还会多少东西也都不一定，他就是、啊、不一定帮的上忙！”
　　两人震惊的目光猛地转回看着慌乱拒绝的林柳艺，他拒绝了，他居然拒绝了？！师姐赌上了整个宗门的条件，居然被拒绝了？！
　　“先别这么急着拒绝。”孟子灵收回了前倾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据我所知，章家的章宇这两天快进城了，这次的事件多少也与你有关系，林家能留你多久我也不知道，但若是你答应帮我们这个忙，你可以进我们九华门的芙蕖阁继续学习医术，并且保证章宇永远不允许进九华门一步，如何？”
　　什么？？师姐说让他进芙蕖阁继续学医？？啊？？那林觅也一起进芙蕖阁吗？？两师兄妹互相对视后又震惊地看向孟子灵。
　　林柳艺咽了咽口水，九华门的芙蕖阁，那可是天下医者都想进去学习的地方，并且有了孟子灵的保证，他不需要再担心随时被驱逐，也不用隐姓埋名四处游荡，过居无定所的日子，也不用在自己的伤心地还要做小伏低，忍辱负重。更甚之他可以继承父亲的衣钵继续行医，这笔买卖只赚不赔。
　　“怎么样，想好了吗？”
　　林柳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抬起头对上孟子灵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我一定倾尽全力去解开这个蛊术。”
　　“那今日便收拾好行李，随时都可回九华门去，但记住，低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孟子灵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难得地笑了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师弟就交给你了。”随后往门外走，挥了挥手“我还有点事，出一下门，你们计划一下回去的事。”
　　林长风和赵苏苏对视一眼，随后一个加大力度摁着林柳艺，另一个重重地拍了拍他另一个肩膀。两人都是微笑着的，但林柳艺却觉得自己要被两个人用眼神刺穿了一般“二位……要不让我先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吧……”他小小声地说道。
　　“要不，你先跟我们解释一下，林觅究竟是谁吧。”林长风笑着捏紧自己的拳头。
　　孟子灵走到了尹山下的集市，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昨晚的梦让她想起阿鸢来。仔细想了想却始终想不起阿鸢的本名叫什么，只记得她叫阿鸢，总是笑意盈盈地跟在自己的身后，有时候会一起喝酒，也又时候会一起讲讲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起遥不可及的沈千凡，阿鸢的体贴和细心让她弥补了一部分心灵的空缺。
　　她想在这一世先把阿鸢找出来，但是好像不论自己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阿鸢是从哪里被沈千凡带出来的。她只能叹口气，一个梦境，她能依稀记得林柳艺师林觅这个片段就已然将其他的都忘却了。独独留下了那心里不舍与怀念，压抑的情绪堆积在心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她一个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时不时能看见有小孩带着青色獠牙的面具追着伙伴们玩耍。
　　“我有青龙神剑！楚芃吃我一剑！”其中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向着戴面具的小孩戳去。
　　戴着面具的小男孩也从兜里掏出一个粗糙的木雕，看起来像是他自己蹲在地上一点点削出老虎的形状“我有白虎符，天兵听我调遣！你伤不了我。”
　　“上啊小的们！”拿着虎符的男孩振臂一呼。
　　“上啊兄弟们！”拿着“青龙剑”的小男孩也在高喊。
　　一时间两波小朋友打得难分难解。孟子灵知道这一出，一千年前高应山下有怪物名叫楚芃，楚芃原本是小妖怪，但是他偷了天上白虎仙君能号令天兵的虎符。
　　这多大能力才能摇来多少人，为了增强能力，楚芃就在高应山一代到处抓小孩吃。传闻中楚芃专吃晚上不睡觉和哭闹的小孩。所以，在川红地区都流传着这个故事来吓唬那些晚上不睡觉还想着偷溜出去玩的小孩。
　　楚芃的事迹败露后，天帝震怒，降罪白虎仙君，又命青龙神君去镇压楚芃。白虎仙君被剥去仙骨囚在人间，而青龙神君为杀这个妖孽与其同归于尽。青龙神君死后化身一片竹林落在了尹山，而尹山湖附近的竹林便是倒下后的青龙神君。
　　这便也是尹山湖下有龙脉，且最被世人所承认的传说之一。孟子灵也是听说过这个故事的，真实的故事和这些也没有差许多，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孟子灵并不是从长辈的嘴里听到关于楚芃的故事的。而是在棠阁的藏经阁里找到一份年代久远的卷宗，里面有真实记载着的。
　　传说是楚芃与青龙神君同归于尽，实际上青龙君并没有死，而是和当时的另一位仙师将楚芃关进冬青塔内，随后大伤元气的二位都匿了行踪消失不见了。
　　孟子灵还要杀妖除魔的时候去过看冬青塔，虽冬青塔被封着，但里面妖魔的气息早已消除得差不多。按照温道亭的话来说，什么东西销耗千年，也该都被销耗掉了。所以她也没有在意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只是觉得没趣转身就走了。
　　“我是楚芃我要吃掉你们！嗷！”似乎是换了一个小朋友戴上了面具，被抓的小朋友四散逃开，他们好像换了一种玩法。
　　小朋友玩乐的欢笑声回荡在热闹的街市上。孟子灵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练习心法，一个人坐在桌边就着昏沉的烛火，看着晦涩难懂的文字趴在桌上沉沉的睡去，直到自己摔到了地上，才急忙吹掉已经烧掉许多的蜡烛，一个人爬到床上，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样的日子自己过了好久好久……好像从那时候开始，自己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被人偶尔短暂地爱过后，那种孤单的感觉就会加剧。然后就是钻心刺骨的疼痛和被疯了魔的意识。最后就只剩下无休止的杀戮，只有在听见有人惨叫求救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还存在。
　　“师姐，怎么一个人逛集市？”赵苏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她往孟子灵的手里塞进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扬起那张意气风发的脸“走，师姐，我们逛逛！”
　　赵苏苏拉起孟子灵的另一只手往前快步走了两步，她扭头催促着愣神的她“快走呀！一会儿晚了，该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