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阁大师姐有点奇怪》夏暮誓

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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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表哥来时说起。”林柳艺看了看昏迷的林长风说道“表哥五岁便被带去了棠阁了，他说他许久未回家乡有些想念，于是在调查的间隙便回了来看看。”
　　“那会儿我正在花圃里挖着我的药，他回来第一眼看见我便叫我来问问情况。我还以为是家主的客人，于是就回答了，还带着他四处参观了一下。直到我们在参观的时候遇见了家主。”林柳艺回想着那天的情形，不由地叹了口气。
　　那天林长风遇见了林家现任家主林季松。林柳艺少见家主，于是毕恭毕敬地跪地行礼，抬眼却看见林长风动都不动，只是微微欠身，道了一句“大伯，许久不见。”
　　“永诚长大了。”
　　林柳艺眼见林季松的表情一瞬间阴沉，很快又出现了往日那般和善模样，拍了拍林长风的肩膀说道“以前看还不到我膝盖高，现在都这么高了。”
　　林长风面色缓和，微微笑了笑，并未躲开他的手，应了句“是，大伯，距离上次在家，已经十四年没有回过这里了。”
　　“这次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尹山湖的事。”林长风向来直接了当，他似乎注意到了林季松身后站着的人，问道“这位是……大哥？”
　　这人林长风看着面生也不出奇。林季松身后这个长相有些妖冶的男人是五年前林季松收的门客，名叫段十二。
　　“说什么呢，你大哥早就去安阳了！”林季松哈哈地大笑起来“十二可帮了不少忙呢！”
　　“段十二，见过八公子。”男人毕恭毕敬地向他问好。
　　林长风微微点头，算是见过了这个男人。
　　“哎，别在这走廊聊啊，难得你回来，叫人给永诚收拾房间，这几天办案就回这里住就好！这里本就是你家。”说着林季松就拉着林长风往会客厅走去。
　　直到人都散去了，没人在乎的林柳艺才从地上爬起，讪讪地回了自己的小医馆。
　　“那为什么会逐出林家？这不是挺好的吗？”赵苏苏捧着脸不解地问道“这不还给了师兄一个房间让他休息？”
　　林柳艺将目光投向久久不说话的孟子灵“女侠，有什么问题吗？”
　　“长风的房间在哪里？”孟子灵面无表情“将他送回去休息，你去通知林家主，说九华门孟子灵求见。”
　　“可是……家主不会让……”林柳艺面露难色，他自己的身份和职位还没有到可以安排被赶出去的人再送回去的程度。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来这里两年，也只有这个药房是我可以使用的……”林季松也是出了名的固执嘴硬，只要他做的决定就绝无收回的可能。
　　“我来解决。”孟子灵扛着林长风说道“你带路就行。”
　　“至于女侠刚刚问的，和蛇毒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在被逐出林家的前一天，表哥似乎查到点什么，让我准备好解药，若他在规定的时辰内没回来，我便拿着药去尹山湖找他。我正要出发，你们就来了。”林柳艺乖乖地在前头带路，他虽然知道这棠阁的孟子灵厉害，但他还是担心如若是谈判不成，该怎么办……殊不知被人担心了的孟子灵跟在他的身后能感觉到许多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丝毫不在意。
　　“到了，就是这里。”林柳艺推开门，房间里干干净净，应该是被人仔细地打扫过了。林长风的包裹收拾得整齐放在了桌上，看来是还没来得及拿走，他就出了事。
　　“对面住的是谁？”孟子灵将林长风放在床上，赵苏苏为他盖好被子，站到孟子灵身边探着头看对面。
　　“对面就是门客段十二的房间。”
　　“师兄不是本家孩子吗，怎么和门客住对门呢？”赵苏苏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师兄难道没有离开前住的房间吗？”
　　“没有。”这回轮到孟子灵回答了，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抬下巴示意林柳艺离开“你去通知家主，我在房间等着。”
　　“是。”林柳艺心知接下来的谈话他听不得，利索地带上门离开。
　　“师姐，你之前说林师兄是被抛弃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赵苏苏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林家向来以当官为荣，能去安阳给朝廷卖命那是无上的光荣。”孟子灵坐在林长风包裹靠近的位置，观察着房间的四周“但是林长风的父亲是一个天师。他到处云游甚至遇见师父成为好友。”
　　“什么！？”赵苏苏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真的吗？”
　　孟子灵点点头“像是天师这样的人必然会被林家唾弃，所以林天师便离开了林家。直到有一年他带了一个婴儿回来。”
　　“那个婴儿是林师兄？”
　　“是，我们不知道长风的母亲是谁，但是我们知道林天师的命不久矣，他自知无法给孩子安定的生活，无奈之下只能放林长风回本家先养着。直到生命快要结束之际，终于找到了我们师父托孤，等师父将林长风接回九华门时，已经过了五年。”孟子灵指了指院外“我被师父一起带来此处，当他要求林季松要见林长风的时候，我们被带到了一个后院，后院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破旧的小房子里缩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被戴着脚镣，无法到处走动。”
　　“怎么会这样？”赵苏苏不由得嚷嚷了起来“再怎么不喜欢他的父亲，他怎么也是林家的血脉，也才是个五岁的孩子，怎么能拿脚镣锁着！”
　　孟子灵摇摇头“他那时候的眼神像一头野兽，见到人就扑上前去撕咬，行为不受控制。林家的人说他是一个怪物，说是他父亲当天师，老天降给林家的报应。”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林长风。他很瘦弱，但是眼神却是狠厉的，现在回想起来，也像是那日后对她出手的模样。除了打架似乎什么也不会，他见到有人打开了房间，见到了光后就像受了惊的小狗在低吼威胁。她可不怕他，上前想去摸摸他脏兮兮的头，却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被赵无拎到了身后，赵无蹲到了他的身前，伸出手，轻轻地落在他的额头。她探着脑袋好奇为什么赵无没事，但她因为功底不深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的林长风是真气溢满，又无人教其引导，所以才导致发狂。赵无伸手安抚，是在替他调和梳理。
　　赵无给林长风带了一个玉镯。林长风很快就睡了过去。赵无转身去和林季松交涉，说要带走这个孩子，林季松却像是找到愿意接手垃圾的人那般，既开心又不屑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快快带走这个发狂的狗东西。
　　孟子灵也不理解为什么在林柳艺的描述里，林长风和林季松相处如此融洽，如果林长风记得，那他应该痛恨林季松，讨厌整个林家才对。
　　“那后来你和师父就带师兄回了九华门？”
　　孟子灵看着昏迷的林长风，叹了口气“是。”或许天性善良的林长风根本只记得好的，只记得林季松给了他饭吃，让他不在饿着，给了他地方住，让他不用担心日晒雨淋……又或许，他真的记得一些其他美好的事物是孟子灵所不知道的。
　　她拉起林长风的手，孟子灵从刚刚就发现了林长风手上的玉镯不见了，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信物，他小时候戴不稳时就掉在胸前做项链，长大以后就一直戴在手上没有摘下来过。
　　林长风作为尹山林氏，她确实无法替他做出选择，但若是作为棠阁，她的师弟，欺负棠阁的人将会付出代价。
　　“叩叩。”有人在外敲了敲门“孟姑娘，赵姑娘，家主还有一刻钟便到前厅，还请二位姑娘移步。”
　　见赵苏苏也跟着起身，孟子灵伸手将她挡下“你看着他。”
　　“可是……”赵苏苏对上孟子灵的眼神，虽有不服，但还是乖乖地坐回林长风的床边“好的师姐，知道了。”
　　孟子灵跟着女侍从一路走到前厅，山庄内的气息流动不对。孟子灵看了看山庄的风水布置，总觉得哪里不对，有刻意为之的举动。她不疾不徐地走着，偶尔还停下仔细观察庄园内的摆设。
　　“孟姑娘，我们赶紧过去吧，家主这会儿应该到了……”女侍从有些紧张地提醒道“这风景可明日再看。”
　　“不急。”孟子灵反而宽慰她道“我好好看看庄内的风景，以免糟蹋了你们家主装饰这里的心意。”
　　就这样走走停停，拖了好一会儿孟子灵才到了前厅。坐在主位上的林季松鬓边已经花白，比起小时候孟子灵见过的模样还要苍老了许多。才十四年，怎么老得如此之快？
　　“孟姑娘说有要事相议匆匆把我等叫来，又让我们在这里等着，这要事究竟是紧要还是不紧要啊？”林季松的语气里克制着怒气，这边刚赶走了个林长风，又来了个孟子灵，一个比一个麻烦。
　　“自从我上次来带走林长风以后，这里的布局改了不少啊，林家主。”孟子灵看了眼林季松，故意听不懂人的编排，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才几年不见，家主怎么苍老这许多？”
　　林季松的眉头微微蹙起“孟姑娘今晚甚至踹坏了我林氏山庄的大门，为的不是来关心老夫为何苍老吧？”
　　“如果我说真是关心呢？”孟子灵微微展露一个笑容，笑容里却没有笑意“林氏已经多久没有高中的学子了？肖说直系，连旁系都没几个吧？”
　　听到这句话的林季松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像是要在这檀木里捏出个指印“这是我们林氏自己的事，不劳孟姑娘费心。”
　　“我当林家主这么讨厌我们这些修仙问道的呢，讨厌得能将直系的血脉赶出家门？”那只甚至不给孟子灵碰碰的手镯，现在戴在林季松的手上。
　　“这是林氏的家事，你们九华门平时管些神神鬼鬼的事就罢了，别人的家事你们也要管？”林季松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那只从林长风手上剥夺下来的手镯上，但这本身就是林氏的东西，既然林长风不再属于尹山林氏，收回本家的东西是理所应当的。
　　“是啊，正如你说的，九华门专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我相信林家主也是相信我的能力才大晚上的答应见我的吧？”孟子灵挥了挥手，只听池塘里的假山碎落的声响传来，紧接着就有仆从紧张地跑到他的耳边低语。
　　林季松的脸色铁青，但他仍保持着刚刚那副“与她无关”的模样“孟姑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孟子灵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灰“自然是感谢林家主怕我们路途劳累，为长风和我等一行人准备了房间好生接待着。再者就是想说，想要对得起老家主，还是多靠真才实干，而非改变风水才是。”说着她朝林季松的位置走近了两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或者说，我真的想相谈的是，把手镯还给长风，我可以不动你的风水阵。不然我不保证你费尽心思改好的阵会变成什么样。”
　　“你在威胁我？”林季松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你们九华门都这样办事？”
　　“嗯……怎么不是呢？”孟子灵向他伸出手掌“需要我亲自摘下吗？”
　　“林永诚已经被赶出尹山林氏，他身上属于尹山林氏的东西自然需要归还。这个手镯也是他自愿给我的，我不给你，难道你还要硬抢吗？”林季松也不妥协，他微微抬头向下看着孟子灵“至于你说的风水阵，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们尹山林氏也向来不信这些东西，既然是没有的东西，又怎么能改？”
　　“是吗？”孟子灵见硬要不成，笑了笑说道“行，那我改日叫人给你重新修扇门，当做是感谢你这几天收留我们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换一扇结实点的门，免得这么轻易又被踢坏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下手狠了。
　　“孟姑娘要住，我们自然好生招待。”林季松咬着牙说道。
　　“那我先回去了。”孟子灵欠了欠身，转身离开准备离开。
　　“慢走。”林季松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另一边，一个男人正透过微开的门缝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见孟子灵要走出来，立刻离开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