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阁大师姐有点奇怪》夏暮誓

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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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灵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着手臂，迷糊着睁开眼，看见穿着单衣的赵苏苏用着浸湿的手帕给她擦着身子。她立刻抽回手臂，警惕地看着她“你在干嘛？”
　　“乔师姐说了，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所以给你擦擦身子。”赵苏苏似乎习惯了她这样的回避，也不恼地在水盆里洗了洗手帕“刚刚给伤口换过药了，师姐就安心休息，晚上有什么事我就在小房间，随叫随到。”
　　孟子灵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重新收拾干净的伤口，又看了看赵苏苏。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赵苏苏抢过话头“今早在车上、那、那是我关心则乱！不是我的包扎技术不行！”
　　“噗……咳……”孟子灵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她连忙用咳嗽掩盖了过去，将声音压在喉咙里闷闷地笑了两声，视线移向别处。
　　听见孟子灵低声笑了笑，赵苏苏先是有些惊慌地看了看她，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在不哭了？”孟子灵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虽提不上现在有多喜欢赵苏苏，但她这幅笨模样和前世确实不一样。
　　“我在河上可是打赢了，干嘛要哭。”赵苏苏知道孟子打趣自己但却毫不在意，她将一旁放着的卷宗递给她“这是温师叔吩咐这边的同僚待我们到了以后送来的，我同师姐一起看吧。”
　　这次去尹山也和温道亭打了声招呼，毕竟棠阁在赵无和她都不在下是无法运作的。所以在她也外派执行任务的时候，棠阁事务交给也是交给本就管理着九华门的温道亭处理。
　　“我可没承认你打赢了。”孟子灵接过卷宗，大略地翻了翻“你倒是不催我早休息？”
　　“这还不算赢？师姐的标准还真高。”赵苏苏小声腹诽道。
　　“棠阁的标准向来是最高的，达不到就继续练。”孟子灵听见人小声的抱怨“温馨”提醒道。
　　“那我也知道师姐向来不会听我的劝，所以倒不如让你把卷宗看了。”赵苏苏乖巧地坐在一旁也翻起了卷宗。
　　孟子灵没有接话，而是连续翻了几个遇害人的信息后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多信息最后都被判定为是“失足落水”不再追查？
　　“师姐，我听说夏日的夜里尹山湖周围有萤火虫，你可曾见过？”赵苏苏翻着自己手上的手册好奇地发问。
　　“尹山湖是块风水宝地，有龙脉相护，有点萤火虫不出奇。”孟子灵还在翻看着其他的受害者信息，几乎都是在尹山湖落水，有的是游船落水，有的是在河边散步落水……
　　“师姐没去过尹山？”赵苏苏合上手上的手册“你不是到处除妖，怎么会没去过尹山？”
　　“尹山湖有龙、脉、相、护。”孟子灵“好心”地提醒道。言下之意尹山湖风水宝地鲜少出事，有龙脉相护也总不出大事，轮不到她去管。
　　赵苏苏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也没再跟着这个问题问下去，她好像想到什么“尹山府尹也姓林，可与林师兄为一家？”
　　尹山最大的一户便是林家，林长风便是出自这里。林家向来以科考进京当官为荣，所以当今朝政中能见到林姓官员，大多也出自尹山林家。
　　赵苏苏翻着一本不知道写着什么的卷宗，边看边感叹“但是从前几年的情况来看，这个尹山林氏似乎没有什么人科考上榜当官诶……”她又翻了翻“今年只中了一个，还去了安阳！咦？怎么只有一个？后两年就没有了……”
　　孟子灵自然知道林长风出自尹山林家，他不仅出自此处，他更是本家中的直系血脉。所以在林长风接到能去尹山的消息时才马不停蹄地立刻出发。自从他被赵无带回棠阁，即使尹山离川红山仅有一天的飞行路程，他有十四年没有回过本家了。
　　她点点头“尹山林氏永诚，字长风。他是永字辈里最小的。”
　　“那林师兄这算是回到家了，怎么还无解呢？”
　　“因为他是被抛弃的。”孟子灵已经将手里的卷宗看了大概，随手丢回了桌上“明日还要赶路，早点休息吧。”她躺到了床上，背对着赵苏苏。
　　“好吧……”虽然不知道孟子灵这句话什么意思，但见人不想继续说，她也就收拾好了卷宗，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第二天早晨，整理好仪表的孟子灵一转身就看见同样整理好的赵苏苏。
　　“师姐，早。”她笑意盈盈地向她行礼。
　　孟子灵点点头“若睡不惯小房间，到尹山后可给你单独换单间。”昨晚她刚入睡，就听见赵苏苏在小房间里似乎在和谁争吵什么。
　　被吵得睡不下的她推开了门，却见她也没和谁在争吵，而是在梦呓。看来好像是在思念娘亲，嘴里还叫唤着“不要走，不要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空气，然后又胡乱地在床上挥了两下。
　　到底是小朋友。孟子灵叹了口气。赵苏苏的身世她了解的也不多。赵无自然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但他却意外地只有赵苏苏这一个孩子。
　　外头传赵无狠心将赵苏苏母女丢弃，为了活命赵苏苏的母亲只能卖身青楼并在青楼里将她养大。但实际上是，赵无并没有抛弃她们，而是赵苏苏的母亲在某天就忽然失踪了。到处也找不到她的身影，赵无只能找了再找，从南跑到北地找。
　　在找她们的过程中，他遇到了在路上饥寒交迫，仅有五岁的自己。看天资不错，加上思念妻女，于是收到门下成了他得到第一个弟子。
　　当然，在知道自己是兔妖以前，她一直听到的就是这个版本的故事。
　　后来关于赵苏苏的故事也并不详细。大家只知道赵苏苏的母亲在她进青楼前就去世了，据说，她被丢弃在山野间，被锦绣楼的一位名叫“元娘”的女子遇见并带回了锦绣楼养着，直到十五岁赵无终于找到了她。
　　十五岁的孩子思念母亲也是人之常情。至少她还有记忆可以追溯，不像她，每每想起关于父母的记忆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纱，看不清父母的脸，记不清父母和自己的事。
　　但是赵苏苏这样吵也不是办法，她从包里拿出了乔冰夏给自己准备的安神香，点了一柱放到了小房间的桌上。
　　“从前在锦绣楼，我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现有个小房间怎会睡不习惯？”赵苏苏跟在孟子灵的身后帮她拿着包裹下楼。
　　孟子灵轻轻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睡不睡得惯，是我睡不睡得好问题。她虽想着，但却没说出口，只是又坐上了前往尹山的马车。
　　赵苏苏吃着包子探头望着外面“师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林师兄那儿啊？”
　　“若不出意外，日落时分便能到。”
　　“啊？那今晚岂不是又要在车上待一天？”她拿衣袖擦了擦嘴又坐回了车里。
　　“你倒是提醒我了。”孟子灵似乎想起点什么事情。
　　“什么什么？”赵苏苏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凑了过去。
　　“你下车跟着跑。”说着她一脚把赵苏苏从车上踢了下去。
　　车上颠簸，孟子灵就没有再去看卷宗，她合上眼一边调整气息一边在想这次的案件。水鬼她也遇过，大多数时候只是拉一个人下水溺死来代替自己的位置。所以它们大多从岸边拖拽行人下水。
　　但是尹山湖的几宗案件，加上拖拽入水的人还有泛舟游玩时被掀翻船只落水的，还有的案件有目击者说，有人径直走到水里，叫都叫不住的。而且这里的每一宗，都没有找到尸体或是骸骨。
　　与其说这是水鬼，这倒是更像是湖里养了个吃人的妖怪。
　　像妍娘这样腹内养了小孩的才一月吃一个就可维护住一个新生命。这个妖怪短短一月内就拉了三四个人下水，这到底是什么化身要吃这么多的人？
　　林长风虽说话耿直没有遮拦，但并不是愚钝愚蠢的人。上一世她除了和赵苏苏交手最多以外，就是林长风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世的林长风总给人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虽说他总是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但是只有棠阁的人知道，林长风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在这一方面比别人慢上了一拍甚至好几拍。他也会傻笑，也会无奈甚至还会害羞，但这些表情只有在他意识到了以后，才会在脸上展露一点。
　　不敏感，不代表没有。
　　在她的印象里，林长风总是黏在她的屁股后头来问天钧华诀心法的修炼方法。
　　那时他还小，被赵无带回来后就抱着天钧华诀半懂不懂地看着。实在有不认识的字了，就要跑到她的门边站着。敲了门后见她没有回应，也不走，也不问，也不再敲，就是抱着书在门外站着。有时候她溜出去玩了不在房间里，半夜回来时就能看见他抱着书在她门边抱着书睡着。
　　孟子灵起初也不会教人，林长风又称不上太聪明。常常一个问题她解释了三四遍了，只要他没明白，他也要问。孟子灵便抬手给人演示，林长风被打了出去，反而会了。
　　自那以后，她就总是在揍林长风，至少外人看来就是这样的。所有人以为他们的关系最差，但事实上是所有师弟妹里，只有林长风是最听她的话的，也是最关心她的那个。
　　他虽然总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看着她，也总是会说出一些话将她气着。但他被教训了也总是不恼，挠挠头笑笑，又凑到她的跟前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
　　只是后来林长风在和她交手的时候，仿佛没有一点感情。他不再是严肃而认真的姿态，而是完全没有表情，不论前世的孟子灵怎么嘲讽和激怒，他永远都那副不变的模样向她出手。好像这世间没有能让他愤怒的事，也没有能让他快乐或是悲伤的事。
　　她也不知道林长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端倪似乎就是从尹山这件事后初见的。前世她同沈千凡出游回来休息时偶尔能看见他呆滞地看着天空，也不理人，也不说话。那时她也并未在意，便随了他去。
　　一路上并没有出以外，很快两人便进了城。马车停在了山脚的店家，孟子灵刚下车，赵苏苏才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到。
　　“呼、呼……师姐，我也、我也到了……”看得出来她努力地追赶着马车没有落后，她累得气喘吁吁，扶着门框喘着气“今晚就先休息？”
　　孟子灵刚想点头，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安，她将叶今歌往她背包塞的令牌戴上。她抬眼看向尹山湖的方向，算了算吉凶，也不理赵苏苏还要继续往下说，头也不回地往尹山湖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