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居闲话》A4齐心原

162、素金的衷心

　　素银今年想着她应该是在晞月身边过得最后一个年了，便没有回家。在自己房里同晓夏嘻嘻哈哈得说着闲话，今日雪素和新云都不当值，也聚了过来。
　　“这年过得真顺气，府里上下都干净了！”，素银靠在一个半旧的软枕上，嘴里咬着花饧。
　　“可……余春馆还有两个呢。”，雪素和新云围在炭盆便煨着芋头，“其芳姐姐说，那个玉兰前几天通她打探口风，似乎是想求个恩典离府。”
　　晓夏咬着薄脆皱皱眉头，“我们夫人没给她饭吃吗？”
　　“你呀！”，素银戳戳她的头，她总是不开窍，这样可怎么放心嫁人。
　　雪素机灵道：“我知道，院子那些碎嘴的嬷嬷总是在她们面前阴阳怪气的，估摸着是心里不好受。”
　　素银是站在晞月这一头的，自然觉得其他女子都是威胁，但她如今婚期在即，又觉得她们可怜得很，身不由己罢了，“其芳同夫人提了吗？”
　　新云摇头，“没呢！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其芳姐姐帮着素金姐姐理账，哪有空说呢！”
　　素银没接话，其芳这事办的不好，即便是瞧不上余春馆，但她们明面上还是公爷的人，还是得给三分薄面，尤其是这种事最不该耽搁，想想更加忧愁，这屋里的女使都还没妥当，这要是嫁了夫人该怎么办呀！
　　俩小丫头没她的愁思，看着素银新添置的柳叶镯子艳羡不已，想着她年后就要嫁人了，夫人给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就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
　　晓夏继续咬着薄脆，咔哧咔哧个没完。
　　“素银姐姐，你的镯子真好看，夫人新赏的吗？”，新云羡慕道。
　　其实素银入府后都不怎么干粗活了，手腕上带的东西也逐渐多了起来。
　　晓夏吃得满身都是碎渣，还不忘插嘴，“才不是，这是素银姐姐夫婿送的聘礼！说是祖传的。”
　　前天，素银姐姐的娘家来人给送年礼，晞月也有意见见素银的夫婿便递了话说在敏国公府把事情定下来，自己也做算做个见证，于是素银的母亲和哥哥便把人领了过来。样貌不怎么出挑，但身形高大，说话也很得体，据说这些年自己也做了些小生意，积蓄颇丰，十里八乡的出挑姑娘都找人说过亲，但他就认准了素银。晞月隔着屏风见了，是个忠厚老实样子，跟素银站在一起，像是冬笋和春笋。
　　当晚就吃了一大碗的油焖笋！
　　说到这件事，小娘子们就打开了话匣子，叽喳个没完，素银被她们缠得羞臊不已，跑出门去，就见到素金独自坐在廊下发呆。
　　“素金？怎么不进屋……你怎么了？”，素银走到她面前才见到她满脸泪痕，“怎么回事！”
　　素金擦了擦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颊，“就是想起我娘了……如果她还在的话……”
　　素银突然记起她家好像就是冬日里没的，而自己近日沉寂在婚嫁的喜悦里忘记了她的不快，愧疚的坐在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也都在呢……”
　　素金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微笑道：“没事，我就是回来拿件披风，近日我当值。”
　　“披风？你今日早上去采买不是穿了披风？”
　　素金眼神躲闪了一下，敷衍了一句，“没啊，我早上没穿，你记错了。”，随后简单洗了把脸，交代了几件事就到海棠居当值了。

　　玫瑰花露在屋里幽幽散开沁人心脾，素金调好了端到晞月面前。
　　晞月见她眼睛红红的，素金一向稳重，管束下人也很有一套，不会为了家里的事情着急上火，想来应该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怎么了？”
　　素金浅笑摇头，只托辞是天冷冻的。
　　晞月心细如发，哪能躲得了她的眼，素银即将圆满，素金还大她一些，难免有其他的想法，“想家里人了？”
　　“你们也到年纪，素银的事定了，你是不是……”
　　素金婉拒：“夫人，家里是什么情况我也晓得，素银一走您身边也少了一个贴心的。其芳勉强能顶上，但总还是不妥当，晓夏还需历练，韩妈妈逐渐将厨房托付给望秋，她也不便分身，等年后家里还要再进一批下人，届时还需费心调教。再说，我……”，她看着手里的帕子，垂着头忍下了苦涩，“也没有遇见那可心的人，总不能盲婚哑嫁了，您这么心疼我，我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吗？”
　　晞月很是感动，奴仆的更迭，缺得力助手，是当家主母一生都是面临的问题吧！幸好她还有素金！

　　洗漱后，晞月披着外衫靠在秋香团枕是看着桌上的信笺出神，是年前孟闻寄来的最后一封家书，足足有五页，琐碎得写了许多生活里的细节，和楼燕山拌嘴，看到有趣的事物，事无巨细得都记了下来，虽然没有亲身在西北生活过，但好似对于孟闻的生活并不陌生。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离过年没几天了，家里的大小事也终于入了正轨，只是大概没有几天清净的日子过了。
　　等到下得猛药发作起来，不知道究竟会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