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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丢表妹启程白头山 ...

  •   “我来前即闻这后宫中风气迂腐。今日方见其实、量我虽无西施之容~却也有~几分姿色、为甚怕他区区一个画工......”

      京城的《昭君出塞》已经传唱开来,这原先从不敢拿出来演,拿出来唱的曲目,如今得了皇帝的要求和允准,竟成了各大酒楼茶馆比唱的头牌戏。

      不得不说,李代淄办事还算靠谱。

      尤其是昭君弹的一曲《汉宫秋月》,更是让听者潸然泪下。而人越难过,皇帝越高兴;人越难过,西域来的暂住京城的两个使者就越高兴;西域的两个使者越高兴,皇帝就更高兴......

      可叹那“别离泪涟~怎忍舍汉宫的辇~”。

      “思我君来~想我主,想主实指望,凤枕鸾衾~同欢会。又谁知,凤只鸾孤,都作了一样~肚肠碎......”

      还有汉元帝的那段独白:“返咸阳,过宫墙;过宫墙,绕回廊;绕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凉,泣寒蜇;泣寒蜇,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

      绿纱窗,不思量。

      (真真叫人悲凉。)

      离恨未已,相思又继。

      只可惜,这《汉宫秋月》终究不是为安庆公主而唱,而是为那个籍籍无名,微尘般不足言说的橘徕而唱了……

      ---[顺安王府]---

      冯可柔仍是黏在景南浔身后发发嗲,撒撒娇,要抱抱。

      林幺初呢,就跟看戏一样在一旁自顾自的找事做。

      “泆哥哥,妍妍昨日收到姑妈寄的信了,姑妈说明日要来。”冯可柔嗲嗲地说。

      “来做什么?”景南浔回她。

      “姑妈要来,做什么妍妍也不知道呀。”

      “不必来了,我明日要出远门。”

      闻言,冯可柔和林幺初同时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林幺初缓缓走向景南浔,凤眸微抬,丹唇不启,静静看着他。

      “啊?泆哥哥,你要去哪?”

      “这个,你明天就知道了。”说完,他拉住林幺初的一只手,就向流清阁走去。

      “诶泆哥哥,你告诉妍妍呀哥哥!哥哥!”冯可柔在背后追也不是,不追又不甘心,唤也唤不回来。

      林幺初被他带着走的飞快,但还是能追的上他的步子,走的还算平稳。但景南浔却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又走的快了,就一把抱起林幺初,又这样抱着她走了起来。

      “喂景南浔,你怎么总是这样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抱我?”

      “夫人有意见吗?”少年是面带微笑说的,分明是调戏,可林幺初也吃这一套。

      “当然...没有。”

      景南浔等了一会,见林幺初不说话了,他倒等不及了,就问她:“你难道不问问我明天要去哪?”

      “若你想告诉我,早晚会告诉我。若你不想告诉我,难道我问了你就愿意开口说了吗?”

      “......你就是这样抱着一副随便的态度对待我的?”景南浔有些吃醋。

      “我...景南浔你不要不讲道理,我说的是事实。”

      “你夫君是将军不是教书的老先生,只有规矩,没有道理。”

      “啊行,我不跟你吵。那你告诉我,你明天去哪?”

      两人已到了流清阁,景南浔稳稳的将林幺初放下,然后驻足反问她道:“那我得问问,你想去哪?”

      林幺初被问的一懵。

      “什么意思?”

      “我本就是要带你出去的,怎么可能不问问你的意见?”他说的一脸骄傲,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带我出去?出去做什么?”

      “出去玩啊!”

      闻言,少女的星眸一闪。长这么大,她没出去玩过几回。可一时半会儿,她竟也想不到去哪。

      “没关系,你慢慢想,只要在明天之前想好了告诉我就行。”景南浔回道。

      他又补充道:“哦对了,我们要赶在月末前回来的。”

      “这又是为何?”林幺初又不解。

      “二十八,是你生辰啊笨绾绾。”说完,他弹了下林幺初的脑门。

      “嗯?!可今天都二十一了,我们还能去哪?再说了生辰而已,也不是什么整岁,也不用设宴,何必执着于过这一次?错过就错过了呗。”

      林幺初觉得,生辰年年有的过,能出去玩可不是年年都有的,这么一比,还是游山玩水比较重要。

      谁知景南浔却说了句:“绝无可能!”

      ......

      “行吧,行吧。”

      好像是你过生辰似的......

      到了晚上,林幺初已经想了一天了,也没定下来去哪。

      她本想下江南,可江南里程遥远,不是三两日就能到的了的,起码有大半个月的行程。

      那么,远的地方就都去不了。

      可她只想走远一点。

      “哎景南浔,我想不到,你去的地方比我多多了,你想一个。”

      (正中下怀。)

      林幺初这句话,正中景南浔下怀。

      他捻来一抹月色洒入茶中,一抿入喉,滑入肚肠。疏影摇曳,少年心中早打了算盘。

      “那......去白头山,如何?”

      白头山在京城北,离京城并不算太远,那里风景不比江南清丽婉人,却也是少见的北方旖旎。

      “白头山吗?也不错,沿途就能看到好些风景。只不过白头山还得是冬天下了雪去才最好,积了雪的山,才叫‘白头山’呢。”

      她想了想,虽然觉得这主意不错,但还是说:“还是以后冬日再去吧,我等得及。”

      但景南浔放下茶盏,拉住她的手,露出无比严肃的神情:“我等不及。”

      他奋袂而起,顶着满头的飞霜,然后道:“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今晚,就早些睡吧。”

      虽然林幺初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但还是决定答应他。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林幺初就起来了,因为她梦时想起来,还什么行囊都未准备。

      但当她刚梳妆完踏出卧房的门,就看见了一大堆东西,整整齐齐列在地上,蒙笛正帮着往马车上装。

      “这些是什么?”

      兰萝答道:“王妃,王爷一早就收拾好了行囊,现在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这时候,景南浔也赶了过来,他见林幺初起来了,就笑着说:“收拾好了吗,走吧?”

      “我,我要收拾什么,不是都是你收拾的。可是,今天不是母亲要来吗?我们现在就走,还怎么招待她?”

      景南浔只将她往马上送,然后不缓不急地飞身上马,稳稳坐在林幺初身后,在她耳边道:“不然你觉得我这么早要走是为了什么......”

      ......

      原来是这样。

      “那,那你表妹呢?今天她怎么还没起来?”

      “她要是起来了,我们还能走得了吗?”然后,他在林幺初耳边悄悄道:“不过是昨晚给她下了点安神药,过会儿她就自己醒了,放心吧。”

      (咦,景泆你……)

      “景南浔,你好恐怖。”林幺初有些后怕,还好景南浔是自己的男人。不然,谁摊上他谁倒霉。

      “蒙笛,东西搬好了吗?”

      “唉好了主公,都好了,可以出发了。”蒙笛累的气喘吁吁,急急忙忙把东西全塞进了马车。

      “驾!”景南浔拉紧马绳,少冰奔了起来。

      “唉!唉!主公等等我,我还没上马!”蒙笛赶紧跳上马车,收紧马绳追上去。

      “等一下,景南浔,把小白带上吧?”林幺初突然想起来,若是两个人一个马车夫去,未免有些无聊,若小白也能去,定能更加开怀。

      “汪!”身后车厢里突然传来一声狗叫,竟是小白在车厢里闻声而探。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快乖乖进去吧,别摔下来!”蒙笛见状又撤不出手来,只能盼着小白能听他的话。

      小白却置若罔闻,朝林幺初卖弄笑脸。

      “我带出来了。”景南浔回道。

      林幺初真真是佩服自己的男人了,怎么能猜到她所有想做的事。

      (啧,真的,景泆是不是拥有林溆的上帝视角啊?)

      “乖小白,快进去。”林幺初回头朝那条殷勤的小狗说道。小白便乖乖退回到车厢里,不再做声。

      “为何不骑黑刺客去?少冰还不曾驯好吧?”林幺初有些担心,毕竟白头山离京城还是很远的,少冰只被驯过一次,万一失控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担心,我们现在就是在驯化她。”

      “你就这么把黑刺客抛下了?”

      “他跟着我去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个。”

      黑刺客跟着景南浔驰骋疆场,闯遍了大江南北,早已不是普通的黑马,性烈蹄强,一日千里。

      可林幺初,一直是小心翼翼地养在临安王府里的,外面的大好河山,她终究只能在书上领略,而无法亲自去体验,去享受,去拥有。

      所以到底是有些失落的。

      “景南浔,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

      “是什么?”

      “我读过万卷书,但我也想行万里路。”

      林幺初说话做事从来都有嫡女的风范,虽然不会高高在上咄咄逼人,举手投足之间总会让人觉得骄矜,神色语气间也总有嫡女该有的波澜不惊,平平淡淡却有胸有成竹,哪怕遇着未曾见过的东西也能收放自如。

      这一句,让人听着,好像有自怯在里面。

      倒不像是林幺初了。

      景南浔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将军,他有气魄有谋略,所以也不会有唯诺的时候,这时面对着自己的意中人,他道:

      “我以后年年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你八十岁的时候,天底下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去过了。”

      “别说笑了,怎么可能。”林幺初以为他在开玩笑,就打断他。

      谁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从头顶上空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我不骗你。”

      马蹄一起一落,少年的声音却极沉稳,可以说是如履平地,叫人止不住去相信。

      林间的风吹过少女少年的耳畔,彼时仍是朝阳 ,墨绿的叶子窸窣作响,蝉鸣声若有若无,但林幺初的耳朵里一直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句话:

      “我不骗你。”

      从前,阿娘向她做过承诺,她说:“阿娘会看着你长大”,阿姐也向她做过承诺,说:“阿姐会一直陪着你”。可是后来,阿娘死了,阿姐入宫了,没一个实现的。

      现在看来,似乎这句“我不骗你”,才最最靠谱。

      ------

      “啊!小桃,什么时辰了?”偏房里,安神药的药效过了,冯可柔猛地醒来,拉着小桃问道。

      “姑娘你终于醒了!你今日怎么睡这么晚才醒啊?现在都巳时了,王爷和王妃早就走了!”

      “什么什么什么?巳时了?啊啊泆哥哥走了?”

      “对啊,他们一早就急着出门了!”

      冯可柔急得从床上爬起来,想着追,小桃却拦住她道:“姑娘,追不上的。夫人来了,在正厅等着你呢。王爷说这几天先让夫人把你接回家住几天。”

      “姑妈来了?泆哥哥让姑妈把我接回家?他还说什么?”

      “王爷...王爷说,怕你一个人在这府里,到时候又闹鬼......”

      “哼!泆哥哥怎么这样!一定,一定是林幺初那个贱人撺掇的!一定是她抢走了我的泆哥哥!泆哥哥一直是我的,从小就是我的,以后也只能是我的!”冯可柔发疯似的大吼,招来了邓春芸。

      邓春芸走进房里来,“哎哟哎哟”地叫着。

      “姑妈!”冯可柔光着脚朝邓春芸跑过去扑在她怀里,像只落单的小鸟,向她诉苦。

      “妍妍,怎么回事?”邓春芸搂着她道。

      “还不是林幺初,她把我的泆哥哥骗走了!”

      “骗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

      “没用的东西,这么大个人怎么也看不住呢!”邓春芸埋怨她道,然后松开她,伏到一旁的香几上,满脸凶狠。

      冯可柔见状也走到她身后,唯诺地替自己辩解:“姑妈,妍妍把你教的都用了,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不是跳舞就是做饭,可泆哥哥就是整天黏在林幺初身边,他...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邓春芸却突然直起身子,拉着冯可柔的双手,双目圆睁,眉间发黑,连指尖都在发力,一字一句地说道:“妍妍,今日姑妈就再教你一招。”

      冯可柔被她的架势吓住了,现在倒真像是个温顺的小羔羊。

      她颤抖着说:“什...什么?”

      “谁挡了你的路,你就除掉谁。”

      “姑妈,什么意思?妍妍不明白?”听邓春芸的语气,像是要把林幺初杀了。冯可柔虽见不得她霸占着景南浔,霸占着王妃的位置,但也从没想过要了她的命。

      “妍妍,你这样,是当不了泆儿的妻的,你还不够狠,不够像姑妈一样狠。”

      (像你一样狠?)

      “姑妈!?”明明邓春芸是想要了林幺初的命,冯可柔却不停冒冷汗,像是邓春芸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听着,没人会觉得你可怜,你得自己给自己开出一条路,唯有如此,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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