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头疯

3、苦情味

　　“这就是你的自由生活？”女人从车上下来，盘的整齐的头发，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裙，随手拿着的皮包在昏暗中尤为光亮，她总是毫无破绽，从衣着到脸部的每一寸，都是那么地居高临下。

　　Dame没有回答。一撩风吹乱的头发。

　　陈文看着她又瘦又黑的身影，懒散不加打扮的面容没有一丝女孩的活力。

　　“算了，我也不想说你。”陈文侧过脸，她就像她一个失败的作品，多看一眼大概都会怀疑自己。

　　Dame也不想看她，两个人站着沉默了一会。

　　“即使这样了，你还不想回家吗？”最终陈文先开了口。

　　“怎样了？”Dame反问。

　　明明彼此心里都清楚，却又不说开。

　　“你要继续颓废，随便你。”

　　颓废？Dame不禁冷笑一声，怎么她的坚持努力看上去就像是颓废？

　　别人不理解没关系，生她养她的人不理解，就像一把刀子插在心口，如果她还有所尖锐，便是对面前这人。

　　“过两天有个相亲，你必须去。对方......”

　　“我知道了，地址时间你发我，还有事吗？”一句多的话都不想听。

　　陈文咽回了话语，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去之前做个美容，衣服我订好了，明天就会送过来。”

　　还美容，Dame抽过卡，只是不想多事。

　　再无话可说，陈文上了车，对司机道：“走吧。”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脸色不太好的夫人，他们在这等了四个多小时，见面交谈不超过五分钟，谁能想这是对亲母女。

　　启动车子，司机忍不住宽慰道：“其实小姐愿意相亲，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说不定就相中了呢。”

　　“这次恐怕是没戏了，可惜，好不容易厚着脸皮要来的机会，这么好的对象她都不会看一下。”陈文也是说不出的苦涩，女儿真是冤家，原本想好好准备这次相亲的，奈何掌控权在男方手上。

　　“那也不一定吧。”司机道。

　　陈文不再多言，这个时间点太差了，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男人依然在戴梦心里，就算不问，刚才从她言语间散发的酒气都是最好的证明。

　　头疼，说后悔吗？陈文也曾有过的，拆散了他们也未能给戴梦一个安好，反而将他们一家变成圈子里茶余饭后的笑谈。

　　是她的骄傲也被打在地上，她松口过的，还记得她向戴梦开口，“你如果还喜欢......”

　　那一句话甚至没有说完，只听见面前的人歇斯底里，“喜欢什么？你把我当什么？把他当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及去？还觉得不够可笑吗？张明成说的没错，是我！是我不配！谁也配不上！”

　　那一天她就搬离了戴家。

　　想起这一切的起始，陈文的眉头不禁皱紧。

　　想着舒缓一下，司机打开了电台。

　　“今夜的月光......”

　　是老歌，杨钰的今夜月光。

　　“关掉！”陈文猛地睁眼，心底的不平化作汹涌的怒意。

　　司机表示倒霉，谁知道此刻电台放的什么。

　　“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

　　“是。”

　　“今夜的月光银色透亮，有如她的脸庞......“Dame望着天空，不自觉地唱道。

　　怎么会想起这样的歌，Dame笑了笑，忽然双眼就涌上了一股酸涩。

　　她捂住眼睛，摇了摇头。

　　“我要去相亲，你要幸福。”

　　不知和谁的自言自语，过了好一会Dame才拉开了音乐室的门。

　　第二天光耀便发来了节目组的联系方式，眼看就要进入录制的时间期限，Dame去到了节目组，了解了节目大概的流程方向，在出演协议书上签下字的一瞬间，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电视台里破旧的一角待拆楼梯房，杂乱无章的办公室，跟她音乐工作室有的一比，光耀说的果然不假，这就是个小到不能再渺小的节目。

　　如此，Dame又安心了些，只是一时间的忙碌让她忘了相亲这件事。

　　手机上的闹钟响起来，她才匆忙出门。

　　美容是不存在的，定制的衣服连着袋子随意地放在地上堆灰，她都没打开看过一眼。

　　上午十一点正是高峰期，Dame搭乘公交一路堵进市中心。

　　约的是十二点，果不其然迟到了二十分钟。

　　MariTang算是下江最好的餐厅之一，没有预定是一定进不去的。

　　进门要自报姓名，服务生确认过后，再领着进去。

　　“戴小姐，这边请。”

　　落地窗边的大圆餐桌前，已然坐着一名男士。

　　服务生示意了桌位后便离开了，Dame这一路挤车也是累，餐厅的空调温度适宜，给人舒适放松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Dame走到男士对面。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衬衫肩头的弧度尖脚做的很精致。

　　“没关系，你来不来，一点钟我都会走。”他回道，脸埋在手里的平板电脑上，丝毫不带抬一下。

　　这话说的好像Dame耽误的不是他的时间，而是自己的时间。

　　“餐我已经点过了，你想吃什么，自己点。”他又说了句。

　　“行吧。”Dame自行坐下，招来服务生。

　　她也是许久没开大荤，稍作询问后，点了不少，本来嘛，她主要就是来吃饭的。

　　“先这样吧，一会不够了我再加。”Dame对服务生说道。

　　“好的。”这里的服务生总是格外礼貌。

　　Dame扫了眼整个餐厅，这个餐厅也是圆的，所有的餐桌都沿着落地窗边，中间是肉眼可视的主厨区，环境视野氛围都是一流的。

　　当然味道也是一流的，所以一会的食物很值得期待。

　　Dame撑起下巴等待，这一回看，对面的男士不知何时放下了平板，四目相对。

　　这大概是他见过的名媛里，最随意出场的一位，素颜倒是突出了她光泽的皮肤，但是没有妆容，总显得暗淡了些，尤其是配上她洗的褪色的衣服，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旧娃娃，特别是那没怎么打理的卷发，被眼镜框托出一个外翻弧度的刘海，简直如同永远抚不平的起毛边角。

　　还好他不是强迫症，他想。

　　长得很帅啊，不过圈子里的公子哥有几个不帅呢，就好比没有丑女人一样，Dame顶多被他原生分明的五官惊艳了一小下，反而是他四周散发的生人勿近，仿佛你们不配，我最高贵的冷漠气息让人觉得膈应又自然。

　　Dame想到他刚刚那句你来不来我都会走的话，估计是一样来完成相亲任务的。

　　挺好的，Dame俨然一副一会你只管走，我吃完再走的架势。

　　“你和照片上差的挺大。”如果给他安排的人看到的是本人，应该不会有这次相亲。

　　不过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随手又拿起了平板，工作起来。

　　一直到餐品上来，他才放下手中的电脑，不慌不忙地吃起来。

　　他对面的Dame顺手撩起头发随手一扎，习惯到自然的动作，然后自顾自的吃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二人完全没有交流，也没有交流的打算。

　　“金总！”

　　直到一个中年大叔挺着圆圆的啤酒肚走来，打破了这片和谐的平静。

　　“金总真是好久不见！”大叔对于意外的偶遇颇为激动。

　　Dame抬眼只见面前的金总依然冷漠，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与对方的热情截然相反，完全不想搭理，只是斜了一眼。

　　对方却依旧想套近乎，“金总这是？”

　　目光落在了Dame身上，“这位是？”

　　Dame看向中年大叔，视线扫过去的那一瞬间，不可思议地愣住了。

　　很快意识到与她相对的另一双惊异的目光，Dame立马回头埋向盘子，这是什么鬼日子。

　　“Dame，是你吗？”问话的是中年大叔的同伴，杨钰。

　　不，不是我，Dame不自主地摸上自己久未打理的枯燥黄毛，想起她一身闪亮的长裙，黑长柔顺的头发，像是打了一个封印，喉咙卡住，忽然不会说话了。

　　“Dame，真的是你！”她和中年大叔可以说是物以类聚，自来熟的激动，主动地就走近了，甚至还伸手抓在了Dame的胳膊上。

　　那么硕大的钻石亮在手上，八克拉，八是两人的幸运数字，八年的恋情，两人的婚期定在八月。

　　新闻上的字句回荡在Dame的脑海里，绕的她发晕，她仿佛看见餐厅的灯光在摇晃，耳朵里嗡嗡嗡。

　　“好多年不见。”她在向她打招呼。

　　Dame有些无力地抬起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