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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番外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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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正好两个月,世界只环游了小小部分。
但他们也去了许多的地方,一起看了极光,一起登过雪山,一起游过各色的城镇。
这是一场没有目的规划的旅行,走到哪停到哪。
偏僻的,繁华的,她还去了他以前生活的地方,见了他的不少老熟人,听了种种关于他的吐槽。
他们每天呆在一起,甚至陪着他顺便视察工作。
但有些会谈实在无聊,Dame偶尔也想要自由空间。
斯卡尔是个大城市,金融大国,魅力之都。
这天Dame早有了自己安排,乐得推拒他的商务应酬。
只是打扮得格外漂亮,惹得有人从身后抱住她,迟迟不肯松开。
日常黏腻,越发窒息。
他给她安排了车,随她去哪。
目的地是坎森堡大学,Dame的弟弟戴阳在那留学读书。
说起她这个弟弟,可真是无事不找你,没钱就免谈。
但毕竟是亲弟弟,Dame觉得来都来了,必然是要见的。
只是一想到他极有可能开口便喊姐夫要钱,太过丢脸尴尬,Dame决定,还是一个人见的好。
甚至提前连招呼都没打,就想突袭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念书,整日跟家里要钱都在搞些什么鬼名堂。
不过这让Dame找起来有些麻烦,得亏金仕成给她配了一个能干的下属,一番询问,不算难事。
可结果是,查无此人。
又一番折腾,Dame才得知她弟弟戴阳在两年前便办理了休学。
原因是身体健康问题。
突然,有如晴天霹雳。
顿时,恐慌席卷而来,他不在学校,不在家,这两年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要躲起来?
想到他的休学原因,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跟家里说,有什么病不能跟家里说?
绝症在她脑里闪过,所以他才频频要钱吗?
好慌好慌,她颤抖着,这么大的事,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
她掏出手机,打通金仕成的电话。
“喂。”声音哽咽。
金仕成听了一愣,忙问:“怎么了?”
克制不住的眼泪,“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我弟弟,戴阳。”
“他不知道在哪。”
“我打他电话也不接。”
回想起以前的通话,他从没及时接过,都是最终等他回过来的,而且只有语音,不见视频。
种种可疑的迹象,她都未曾察觉,如果这次不是她顺路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想到这,Dame觉得难受的不行。
她害怕无意间的失去,作为姐姐,太失职。
“别急,我现在过来找你。”电话那头。
等金仕成赶到Dame面前时,她早已哭红了眼。
谁把他的心头宠变成了泪人,他看见,心,揪得厉害。
“不哭了,我已经在查了。”
“相信我,很快就能查到。”
他想说别担心,不一定有事,但,这话不敢保证。
他只能抱着她一遍遍安抚。
很快,林秘书发来消息,关于戴阳名下的银行卡有多笔在国内宁西兰喀县医院的消费记录,两年,持续至今。
账单明细里,抗癌的药物一样接着一样。
这下,怀里的人哭得更厉害了。
事情,真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宁西是什么地方,那是国内发展最不好的省份,兰喀县医院又是什么层次的医院。
Dame觉得天塌了,眼前什么都是灰暗的。
怎么办?这个她无法承受的现实。
“我要回国,现在就回国。”她哭着说。
“好,我们马上就出发。”
“直接去兰喀,我要去找他。”
“行。”
金仕成不断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有一种无力感,即使他在,即使他能安排一切,但仍旧抚不平某些伤感。
私人飞机载上二人,来去虽然方便,但抵不住路途遥远。
国内远,兰喀更远。
十几个小时的航线,夜晚,是在飞机上渡过的。
得亏林秘书后来又发来调查进度,在医院系统里查过了,并没有叫戴阳的病人,他的交费记录都是其他病人的,而这些病人名单就多了。
长长的,好几页。
看得金仕成面色越发的冷,忍不住要教育一下林秘书。
“这个月的工资别领了,下次事情汇报一半,扣一年工资。”
林秘书收到后,委屈,这还不是因为他要的着急?
而且兰喀那地方还比较落后,医院系统只能让医院内部人去查,他已经很卖力了。
机舱房间里,是好不容易停下眼泪的Dame。
她可是饭也没怎么吃,更别提眼睛肿得多厉害。
金仕成扫过她身后的大床,这本来是什么日子,又成了什么日子。
却还是温柔地跟她说:“好了,没事的,我们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安心休息,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这么大的人,又这么聪明,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最好,一定得没事,不然他这个未来姐夫没法与他多相处,尽不到姐夫之责,可就太遗憾了。
Dame点点头,飞机难免颠婆,不过身边有个踏实的人陪着她,多少能安心入眠。
还没抵达兰喀,便有事情的原委传过来。
金仕成睡得浅,特别是她近在咫尺,一忍再忍。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查看了手机消息。
有个小年轻每周都会到兰喀县医院,带着各种病患去看病,又或者去看望病患。
他是个人人夸赞的帅小伙,更是个爱心活天使,总是自掏腰包。
他还在兰喀最困苦的乡村支教,给孩子建学校,买读书用品。
村里有事都找他,十里八方也找他,他在当地颇有名气,只是很少人知道他的真名,大家多叫他玛卡,那是本地人给他的爱称。
听说他的身体好得很,前几天还在帮忙下地,给人拉牛。
挺好的,他这未来小舅子,思想觉悟相当高,居然掏自家填大家。
好,很好。
金仕成关了手机,看向身边依然还时不时皱眉的人儿,那委屈的小嘴撅着,好想抱进怀里,亲上去,这怎么睡得着。
飞机停在山坡一早才推平的空地上,在这偏僻贫瘠的地方算是趣事一件。
看到有飞机来,一群人围观凑热闹。
Dame也有些诧异,这县城的机场不该在山沟沟里啊,还是这么新鲜的一块空地。
但当Dame走下飞机,一眼瞧见左右挂着娃正看热闹的戴阳,姐弟两双双愣住。
但很快,Dame操起她的拳头,冲向戴阳。
他虽然黑了不少,可看着别提多精气神。
她直直往他胸上捶去,戴阳嗷的一声叫。
于是第二拳还没挥出去,她的双手均被缠住,左右一看,是那两娃闪着清澈的大眼睛,嘟着嘴,目光坚定,誓死护卫中间的人。
这什么情况,他居然连娃都生了吗?
敢搞大山里妹子的肚子,不敢回家?
Dame当场气结,“戴阳,我今天不揍你我都不姓戴!”
戴阳干巴巴地笑了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众吃瓜群众,可真好看。
戴阳是真跑了挺远,这两年苦活没白干,身体素质棒棒哒,跑起路来没点压力。
而且,这山路他熟啊。
然,眼前一片黑衣人从树林子里穿出来将他围住。
定睛一看,领头的大哥不是隔壁村王婶子在城里混出息的好大儿吗。
为了捉他,好好的西装都给割破了,这阵仗,跑不掉了。
等他被夹着回村,回到他的小院,房门大敞。
他姐就坐在正对着门客厅上方的椅子上,一边的男人西装革履,跟好大儿他们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也坐着,驾着脚,气势如山。
再看他姐,是祸躲不过,戴阳当场跪下。
声情并茂,“姐!我错了。”
以为一句错了就能了事?刚刚还跑来着,Dame扭过头,不吃这一套。
白瞎了这满含泪水的眼,戴阳一转头,换上笑脸,“哎呀,这是姐夫吧。”
“姐夫果然一看就不一般。”
“我真是太荣幸,劳姐夫大驾亲自来看我。”
“瞧这泥巴灰多的,把咱姐夫的皮鞋都搞脏了。”
说着,戴阳扯起衣袖,便给姐夫鞋子上擦去。
“哎呀,这么贵的鞋,脏了不好看。”
戴阳傻呵呵地笑着,金仕成微眯着眼看他,
这一口一个姐夫叫得着实好听,态度倒是端正。
擦亮了皮鞋,戴阳没歇着,“哎呀,怎么能没倒水呢。”
“真是我姐夫还有我姐姐大老远来这看我,进了屋子,竟然连杯水都没得喝。”
“我的错,我的错。”
“我太失职了。”
戴阳连忙提着水壶,就近翻出两个杯子,先用水冲一冲,再给二位倒上。
“山里的水,甜。”
“姐夫,莫嫌弃。”
他双手奉上,金仕成双手接过。
什么时候,她的弟弟这么狗,Dame真是刮目相看。
他一笑,黑黑的脸上突出他白白的牙,走近了看,他其实是瘦了的。
他自己也渴了,端起他硕大的瓷杯,加满水。
咕咚咕咚。
Dame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噗!
差点呛死。
金仕成也噎了一下,他尽想着让她快点见到戴阳,却漏了后续报告,这缺失的信息链。
“姐,你胡说什么?”
“你别想着再瞒我,我都看见了。”那两个娃子愣是一路跟着她,至今还趴着门往里望着。
戴阳顺着她的目光,这女人的脑补能力,“姐,你误会了。”
他挥手招来两个娃子,“这是村里的小孩。”
“他们父母出去打工了,爷爷陪生病的奶奶在医院,我帮忙看几天。”
两个娃子又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Dame,好似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胆胆怯怯,不知所措。
那是世间的纯洁,Dame心里一软,收了收怒气。
乌龙的事情解释清楚,故事真要说起来很长,但戴阳说得简短。
是他一次随性的旅游来到了这边,短暂的相处后,他觉得这里需要他,他应该留下来,于是暂停了学业。
他知道家里的人不会同意,所以各种假装瞒着。
Dame的确不认可,她不是不理解他的好心,可是再怎么,得先完成他的学业。
这里并不是他一年两年可以改变的,学业一旦荒废,未来越来越难捡起来。
他不知不觉在放弃的,是他自己。
“可是,他们也没有时间等。”戴阳说。
年迈的老人,需要教育的孩子。
Dame不说话,这还没到中午,一堆的村民找上门来,有的送蔬菜,有的送腌制的肉,有的送鲜活的鸡,还有鸡蛋,水果。
村里是个藏不住事的地方,一会的功夫,人人都知道玛卡老师的家人来看他了,上赶着添菜,送土特产。
然后,Dame便看见戴阳在院子里杀鸡,他一个从小佣人伺候的小少爷,杀鸡手法娴熟,好不慌乱。
两个娃子帮着他打下手,过水拔毛,利索得很。
而两位贵客真就只能坐着看着,倒有些尴尬了。
中饭很丰盛,四菜一汤,均出自戴阳之手。
味道,有点惊艳,她这弟弟可比姐姐有手艺多了。
她一个人在文星路的音乐室几年了也没点出个高级技能,而她弟弟,短短两年,已经是个生活小能手了。
想说他很棒,又不想他嘚瑟,而且他掏家里钱补贴这件事,有待商榷。
餐桌上,两个娃子吃的开心,那些不高兴的事,谁都没提。
吃饱喝足后,戴阳带着两个人在村里四处转了转。
夜晚,山里静悄悄。
戴阳的屋子小,就一张床,想来也会住不惯,所幸他们回到飞机上休息。
折腾了一天,睡意却不怎么来。
Dame望着窗外的夜色,“你说,我该拿这个弟弟怎么办?”
强行绑走,又想到他的付出努力。
到底,她不能决定他人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力。
可是放任他,又觉得不对。
还有父母那边,总要有个交代。
好烦,Dame看向金仕成。
金仕成抓着她的手,摩挲着,“放心,有我这个姐夫呢。”
额,这便宜是不是占的太快。
“交给我,我来处理。”他嘴角微弯。
Dame狐疑,“你该不会因为他喊你几句姐夫,就纵着他吧。”
“你可千万别掏钱给他,他平时要钱就靠一张嘴。”
金仕成是真笑了笑,“我像是几句话就能哄住的人吗?”
何况,他可是坏了他的大计。
并且,弄哭了他的女友。
简直,侮辱了他的誓言。
笔笔账,他都记着。
既是小舅子,那更要好好教育一番了。
越弯的嘴角越有一丝蔫坏,Dame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她累了,是真的。
这一夜,依然是难眠的夜呢。
第二天,Dame带着飞机上的库存零食,有多少掏多少,搬去了戴阳的小院子。
借花献佛,实在是她来的时候没个准备,想让戴阳口馋的时候吃一点,给孩子们分一点,当是迟到的见面礼了。
就知道他姐心软,掏家的本事一样一样的,戴阳嘴巴甜得很,“谢谢姐姐,从小姐姐对我最好了。”
Dame呵呵一笑,她后来又有问金仕成打算怎么办。
金仕成说先随他吧,之后的事慢慢来。
是啊,一时间改变不了什么,不能强拉着他丢下这里,至少知道他在哪,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一趟不白来。
他们也不久呆,吃过中饭,便准备离开。
村民的热情是对戴阳的喜爱,家没白掏,他们都是搬着东西送到飞机上,一不小心,土特产堆成山。
那也是戴阳的心意,他们载着它,起飞,回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