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之死》折翼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一. ‘CLEAN’对目标的筛选十分严格。
　　二. 不是付钱就会接受。
　　三. 他们不与雇主见面也不会建立交流，一切交易的进行都是由他们单方面掌控的。
　　“综上所述，Lori舅舅应该不太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也暂时可以排除奥维尔和他们有关的可能。”温文坐在学校的草坪上啃着汉堡薯条分析目前已知的情况，“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几天没吃垃圾食品，他居然还有点想念。
　　果然人都是有点子欠虐基因在的。
　　“那么现在就是如何拿到那块宝石坠子的问题了。”简宁心情不错地说道。
　　对于试验性委托没被接受这件事，他反倒是有点高兴的。毕竟是条人命，就算再该死，也总归会有心理负担。他还没有那种谈笑间生杀予夺的觉悟。
　　“负责打扫的女仆那里应该有他房间大门的钥匙，但是楼道里有监控。”温文记得庄园里是有专人负责奥维尔房间卫生打扫的，但麻烦的是庄园里几乎绝大部分公共空间都有监控存在。
　　“要么，放倒监控室的警卫，要么…从监控死角爬进去。”
　　而且在那之前他们还得想办法让奥维尔离开自己房间一段时间，最合适的时间应该是晚餐。
　　“………非要这么碟中谍吗？”简宁的表情有点难以言述。如果他的记忆没出现混乱，那他们之间应该没人的名字叫做伊森.亨特才对。
　　这是打算学阿汤哥爬迪拜塔吗？
　　会功夫的老中医们都这么嗨的？
　　“那只Cupcake Strawberry是不是今天会从意大利送过来？”温雅突然问道。她想起了她哥昨晚上刚到她房间时说的那件事，“你们会去哪拿？”
　　其实…他们是不是都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谁说翻东西就非得主人不在的时候摸进去偷偷翻了，当着人家面正大光明找岂不是更好？
　　“或许阿尔伯特那，又或者…他的房间？”温文不太确定，但他已经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没错，奥维尔让不让他们去房间都不要紧，他们只需要拿那个纸杯蛋糕手包当借口就行了。
　　没拿到就去拿，拿到了就去感谢，总归是个再正当不过的上门理由。
　　“如果女仆去给他送吃的，或许我们可以在里面加点料。”温雅笑了，“治疗躁郁症的药品通常都有镇定和助眠的作用，血液里多出那么一点点是很难查证的。”
　　学校的实验室里就能拿到她需要的东西。
　　医生办事永远会比建筑师方便。她早说过，她哥放弃继续学医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甘草而已，西医可不需要吃那玩意儿。
　　“妹妹…还是你狠。”温文微张着嘴看向妹妹，咽了下口水。他觉得这个提议简直是…太棒了～～
　　“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简宁试图制止他们的犯罪行为。
　　他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这俩兄妹简直一个比一个夸张。再谈下去，恐怕真的要上演特工电影了。
　　“徒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温文一把搭过他的肩，居然连后续安排都已经想好了。
　　“到时候你在他旁边守着，我进去翻，问就是他突然倒了我进去给他找药。人面对突发状况的时候行为总是比较混乱的。”
　　鉴于那只金毛孔雀帮他拿到了那只纸杯蛋糕手包，昏倒的时候他会把他搬到沙发上的。
　　人就该多做好事。
　　“我还是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先去问问迪安？”简宁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虽然迪安不一定会帮他们忙，但或许她能给他们点有用的建议呢？
　　“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把她牵扯进来未必是好事。”温文摇摇头，否决了他的话。
　　无论迪安跟他们关系多好又或是多讨厌奥维尔，她都是辛西娅的女仆。把她牵扯进来，对她对他们都没有好处。万一事发，她甚至有可能被开除。
　　“……那我们该怎么做？”简宁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挣扎。
　　“来。”温文朝两人勾了勾手，三颗脑袋凑在了一起。

　　*

　　三人商量完一切注意事项并套好口供回到哈里斯庄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上楼前他们遇见了阿尔伯特，但并没有被交付什么东西。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说明手包还在奥维尔那。
　　而当他们走到二楼时，下面传来了女仆细微的脚步声。她手上端着银制的托盘，上面放着分成小碟的奶酪、西班牙火腿，还有红酒和开心果冰淇淋。
　　吃奶酪火腿配红酒还得再加个Gelato，这么奇葩的搭配方式一看就是给奥维尔的。
　　“嗨～亚娜。”温文让简宁先去温雅房间，然后自己在楼梯转角的位置叫住了送餐的女仆，“你这是要给谁送餐点呢？这冰淇淋看起来真不错。”
　　这个位置是二楼的监控死角。
　　而当女仆一扭头，站在另一边的温雅立刻动作极快地将几滴早就准备好的透明液体倒进了冰淇淋和碗接触的位置。那样会让冰淇淋看起来像是要化了，需要赶紧吃掉。
　　“这是给奥维尔少爷的，他喜欢在下午茶时间吃点冰淇淋。”女仆回答的话语果然如两人猜测，“您和Eva小姐需要来一份么？厨房还做了别的味道。”
　　她喜欢这位新来的先生，他说话总是很和气。
　　“那我们晚些可一定要尝尝，它看起来棒极了。”温文笑吟吟地说道，并在妹妹得手后三两句结束了对话，“你先去忙吧，冰淇淋需要快点吃掉才行。”
　　告别女仆后，两人也先回到了简宁所在的房间。温文估算了女仆前往奥维尔房间放好餐点所需的时间，才在合适的时间点往楼上走去。
　　“我们找奥维尔有点事，不用关门了。”温文笑着对刚刚走出奥维尔房间正要关上门的女仆说道。
　　“好的。”女仆点点头，随即依言离开了。
　　“亚娜，还有什么事吗？”
　　听见关门声和脚步声的奥维尔从书房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已经挖了两勺的冰淇淋。
　　因为西瑞尔的原因，哈里斯庄园所有房间都不铺设地毯，尘螨会对他的呼吸系统造成影响。所以只要穿着鞋在房间里走，就会很容易听见声音。
　　“……我好像没有邀请你们过来。”他十分无语且没好气地看着两个不请自来的人，对甜品勺上的冰淇淋都没了胃口。
　　这两个人是属狗的吗？
　　送手包的人半小时前才刚把东西送来！
　　“是的，是的。我知道这种行为有点不礼貌。”温文又对着他挂上了那夸张且恬不知耻的笑容，“但是我妹妹她期待一整天了，她甚至打算拿到包就进来向你表达感谢。所以……”
　　他甚至没把话说完，而是留了个尾音让奥维尔自行意会。
　　“等着。”胃口倒尽地翻了个白眼，奥维尔一口把勺子上快化掉的冰淇淋塞进嘴里，将碗勺放到桌上就往书房走去。两步后，他又像上回一样回身做了个警告，“不准坐我的沙发。”
　　‘怎么没反应？’看着那个行动自如健步如飞的背影，简宁压低着声音在温文耳边问道。
　　‘再等等。’温文亦低声回他。
　　他刚刚看了下，那个宝石坠子果然已经不在原处了。客厅倒有些柜子，但看起来都不像会放贵重物品的地方，还是卧室和书房可能性大些。
　　奥维尔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礼盒走了出来，但却不是温文之前见过的绸带蛋糕盒包装，而是个正方体的浅米色黑缎带小盒子。
　　甚至还负责任地做了解释：
　　“Cupcake的蛋糕包装盒每一个都是定制手绘的，展品没有那个，所以他们拿了个通用包装盒来装。你得自己和妹妹解释这……”
　　他说着说着，终于在快走到两人跟前时如简宁所愿地昏了过去。
　　“差点掉地上。”猛地扑过去接住盒子再顺道接住人，温文松了口气把人架到简宁身上。
　　没想到这人看着瘦，居然还挺重，身上硬梆梆的。
　　“奥维尔？”简宁小心拍了拍他的肩。
　　“把他搬到沙发上去。”温文说道，并把礼盒放到了桌上，带上了防指纹的医用乳胶手套。
　　这是温雅从实验室一起带出来的。

　　*

　　温文在房间里快速地查看一切可能收着宝石坠子的地方，而房门外盯梢的温雅却撞上了从外归来的辛西娅和Gavin。她穿着身灰蓝色的男士西装三件套，袖口与西装领针都是矢车蓝宝石的颜色，扎着低马尾，一如既往地高贵优雅。
　　她可真是英俊到让人腿软。
　　温雅暗暗在心底感叹道，并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被美色迷惑，忘记当下的职责。
　　“Eva？”辛西娅似乎有些讶异于温雅在这个地方的出现，“你在这做什么？”
　　“嗨，辛西娅。”温雅迅速拉起一张笑脸和她打了招呼，并照之前通好气的理由解释道：
　　“哥哥说奥维尔帮他拿到了那只Cupcake Strawberry的手包，今天会送到庄园里。所以他们进去帮我拿，而我在外面等着，晚些再去表达感谢。你知道淑女不能太主动的。”
　　说真的，辛西娅平时对她的态度还不错，她想和她好好相处。
　　“确实。”闻言，辛西娅略带了些笑意，并说出了危险的言语，“我正好找奥维尔有点事，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去。”
　　“可以等等吗？！”
　　急急出言制止，温雅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下强笑着找补道：“……我觉得人太多简宁可能会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我哥哥硬拉他去的。”
　　她刚刚的语气有些太着急了。
　　“那我十分钟后再来。”想了想，辛西娅没再坚持。
　　“太感谢了。”温雅感激地朝她笑笑，心里重重松了口气，并再一次庆幸于辛西娅的良好教养。
　　她假笑着目送对方带着Gavin离开，并在两人的身影进入房间后迅速打开奥维尔的房门窜了进去：“你们还没好吗？辛西娅回来了！”
　　她压低声音急急说道。
　　坐在奥维尔身边的简宁微微皱眉朝她摇了摇头，温文进去后还没出来。
　　又过了两三分钟温文才从书房的方向出来，手上的乳胶手套已经被摘下来了。
　　“怎么样？”简宁看向他。
　　“找不到。”温文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已经尽可能地把可以打开看的抽屉都检查过了，依旧没有那个宝石坠子的影子。
　　“衣帽间的配饰柜和书房保险箱都上了密码锁，其他抽屉里没有，卧室也没有。他房间太大了，边边角角没法一下全搜过。”
　　“不能再找了。”温雅摇头。这次不成功只能再想办法了，如果要把昏倒原因归咎到奥维尔自己身上，那就不能等辛西娅自己过来发现。
　　“你们看着他，我去通知辛西娅他昏倒了。”
　　说完她就转身往外跑去，速度很快，门都没关，并且按响辛西娅房间门铃时还带着喘。
　　“有事吗？”依旧表情冰冷的Gavin打开门看向她。
　　“奥维尔昏倒了。”温雅满脸紧张地说道。
　　“稍等。”Gavin说道，并关上了门。
　　从始至终他连眉毛都没动过一下。

　　*

　　“怎么回事？”辛西娅皱着眉，伸手探着沙发上奥维尔的鼻息和颈动脉脉搏。
　　她刚回房间换下西装马甲正在松领带，Gavin就过来说奥维尔昏倒了，现在那根松开的条纹领带还在她衣领上挂着，难得有种略带慌张的凌乱。
　　“他刚刚进去帮我们拿那个手包，还说手绘定制的盒子没有了，只能用普通的装，让我自己和Eva解释。结果话还没说完就昏倒了。”温文半真半假地说道，表情看起来似乎也有些被吓到了，“我喊他没反应，就让Eva去通知你。简宁把他搬到了沙发上，他觉得奥维尔应该不会喜欢躺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堕落了，居然开始觉得女神这幅样子也该死地让人心动，并且生出我可以这种念头。
　　NO！他想，他不喜欢当下面那个。
　　而简宁站在温文的身边一声也不吭。
　　他不太会撒谎，还是闭嘴比较好。
　　“约翰逊医生还没来吗？”奥维尔平稳的呼吸和有力的脉搏让辛西娅稍稍放下心来，她接过Gavin递来的薄毯给弟弟盖上，问道。
　　“他马上到。”Gavin回道。
　　刚刚听到温雅的话后他就通知了约翰逊医生，一楼后侧的诊疗区有直梯可以上来，医疗箱也是日常准备好的，不耽搁的话，五分钟就够了。
　　而诚如他预计的那般，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医生确实在秒针还没转完五圈的情况下背着急救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他的身边没跟着护士。
　　通常给奥维尔做检查的时候他都不带护士。
　　这些小姑娘和大姑娘们总是会被奥维尔影响得弄出乱子。意大利男人在这点上实在让人讨厌。
　　将小型血压仪和心率计给奥维尔监测上，又看过瞳孔听过心音和呼吸，约翰逊医生这才取下听诊器对照着监测出的数据说道：
　　“各方面体征看起来都很正常，应该只是睡着了。如果不放心，可以做个深入检查。”
　　他还顺便抽了奥维尔几管血，打算做个化验。
　　反正，因为西瑞尔少爷的病情，一楼的诊疗区什么检查设备都有，直梯也可以装得下担架车。就算下去全身过一遍，也很快就会有结果报告的。
　　“您确定他只是睡着了？”辛西娅似乎有些怀疑。虽然奥维尔有躁郁症，但他一直都有好好运动，每半年一次的常规身体检查也都没什么问题。
　　多神奇，他的肠胃居然一直很健康。
　　“是的。”约翰逊医生肯定地说道，并对奥维尔隔三差五日夜颠倒且总不好好吃早餐的糟糕作息表达了不满，“我早就说过，他应该好好吃饭正常作息。日夜颠倒不是个好习惯，健康远比创作重要。”
　　瞧瞧，这就是年轻人不听医生建议的结果。
　　“那现在就让他这么睡着？”饶是辛西娅也有些无奈了。
　　“多睡点觉对他有好处。”
　　将装着血的真空抗凝管放进急救箱壁上的收纳架里，约翰逊医生收拾着电子仪器说道。他甚至看了眼桌上的冰淇淋碗，提出了可怕的建议。
　　“我认为您应该让他少吃些蛋糕和冰淇淋，这类东西会减少他对蛋白质和粗纤维的摄入需求。”
　　所有人都应该向西瑞尔少爷的饮食学习。
　　那才是最有营养且健康的食谱。
　　“………好的，我知道了。”略有些头疼地对约翰逊医生笑笑，辛西娅制止了老人想要继续念叨健康饮食的打算，“Gavin，送约翰逊医生出去吧。”
　　如果老人别总是专注于他那些味道糟糕的健康食谱的话，他一定会是个比现在更好的医生。她有时真的很想告诉老先生，她的弟弟是身体不好不得不吃，而不是味觉失灵喜欢那些。
　　“冰淇淋。”老人指着桌上的甜品坚持道。
　　“Gavin。”于是辛西娅也只能暂时妥协了。
　　“我来吧。”温雅在Gavin伸手之前端走了那碗加了料并已经化掉的冰淇淋，“我很乐意帮这个忙。”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销赃机会了，她想。
　　约翰逊医生可真是个老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