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三四点，偏报有情人》滋味道

3、第 3 章

　　小东最终还是看不下去，把工作都扛了过去，于三一其实也心有不忍，但她更舍不出自己。只能自我劝慰道：试用期员工还没能更好的适应新职场，都是需要先磨合的。

　　不过小东说的对，活确实不多，不到中午就忙完了，小东还得去柴房劈柴，劈柴是由几个下等男仆轮班来干的，正好今天轮到小东了。

　　于三一还太小，劈柴的活她也帮不上忙，原想去厨房帮忙摘个菜或是洗个碗，但一听她是刷马桶的，连洗衣服的活都不敢用她。

　　大户人家可是矫情的很，要是知道是个刷马桶的给他们洗菜、洗碗、洗衣服，那原本应该负责此事的下人也别想好了。

　　于三一最后干脆坐在一边看小东劈柴，顺手帮他码放整齐，心不在焉的想着也不知家里现在什么样了，爹娘哥姐是不是急的不行，她已经找小东帮忙，托了人带口讯出去。

　　府内丫鬟小厮也不是能随便进出的，负责采买的都是固定的人，求人帮忙带东西的都多少得给人点好处，但是她现在没有钱，还是刷的小东的脸，也不知人家会不会帮她把话带到。

　　小东看出她的担心，劝说道：“你放心，小豆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答应我的事一定能办到。”

　　于三一这才放心一点，“你是家生子？”

　　小东道：“是的，我爹娘在马房那边干活。”

　　按理一家人都在府上做事，多少有些根基，怎么小东还会被分到刷马桶的活计，“那你为什么。”于三一想想还是算了，初来乍到太八卦了是不是不好。

　　小东看她话说一半，就猜测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干刷马桶的活是吗？”

　　于三一点点头，见小东略作沉吟，连忙说：“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告诉我的，我好奇心其实也没那么重。”

　　小东看了一眼周遭，附近也没有旁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二少爷选小厮那会儿，我年龄相当差点被选上，可是同样参选的还有管家的小儿子，虽然后来他使了手段让他儿子被选上了，但还是记恨我，就给安排到这儿来了。”

　　小东又道：“所以待会儿你可能受我连累，伙食也不会太好，你先有个心里准备吧。”

　　此时的小东还不知道，他们俩称不上谁连累谁，只能算是相互连累。因为正在厨房檐下择菜的小杏，已经开始看不惯新来的于三一了。

　　小杏用力的掐掉菜上黄叶，她已经盯着无所事事的于三一看了好几眼了，满心不满，凭什么于三一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在那儿闲着，她在厨房从早到晚忙的打转，她才是府上有根基的家生子呀。

　　她娘那可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婆子，他爹那也是给老爷驾车的车夫，她娘还说厨房的活计好，可是竟然还不如一个刷马桶的丫头悠闲。

　　厨房活计当然是好，就忙一日三餐，活虽然琐碎，但是不脏不累不熬夜。用不完的好材料或是做得多了的好伙食，大厨占了大头她们也能得些小利。

　　虽说只是个三等丫鬟，可现在府里编制紧张，索性小杏年纪也不大，先在厨房混资历等编制，以后府里再添了媳妇孩子的也不是没机会升职。

　　何况真让她为了悠闲去刷马桶她也不会干的，但这些并不妨碍她不喜于三一。

　　总有人这样，别人干脏活累活时她看不到，只要她忙的时候看见别人闲着，那就必是委屈酸涩嫉恨满天飞。

　　小杏就是这样的酸人。

　　所以中午的大锅饭，小东和于三一只得了最次等的差不多一个人份量的伙食，送饭过来的就是小杏。

　　小东把饭推给于三一，“你吃吧，我那儿还有我娘之前给我送的干粮。”小东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害于三一跟着吃了锅烙。

　　有活让人家干，有饭就自己吃，于三一可干不出这种事来，所以又推了回去，“一起吃”，且她还控制着量只吃了三分之一。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小东也不可能每次都回去吃自己的干粮，他娘给带的也不是很多，就不再推脱了。

　　午饭过后没多久，忙完的小豆就来找小东，告诉他口信已经带到，上岭村赶牛车的人说会帮忙传话。

　　于三一这才放了心，她原想给姐姐带话的，又怕姐姐万一听说她的事儿回村里去，再和送信的人错过，她姐夫虽然在这儿守城门，但也不知他是站哪一班的，反正进城时候没看见，最稳妥还是村里的赶车人，上下班时间固定场地也固定。

　　倒不是急着让爹娘来赎自己，而是得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她就怕她奶和二叔随口编了瞎话，说她掉河里冲没了，或者上山上跑丢了，那家里人可就白伤心了，好处还全让二叔家得了。

　　当然，她奶一点没让她失望，就告诉她爹娘，这孩子是多么的不听话，非要自己去河边玩，然后让水给冲走了。

　　傍晚陆续归来的于茂一家听闻噩耗，简直如一口洪钟震在脑仁上，三个人沿着她奶说的那条河一路往下游找去，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一他家三一运气好被人救起来了呢。

　　乱了心神的三个人只顾着一边喊名字一边跑，也没深思，平时那么懒的孩，为啥突然勤快的跑那么远去河边玩？孩子掉河里，老太太为啥不喊村里人来救人？于蓬据说当时没在家，为啥讲的跟他亲眼看到于三一掉河里似的笃定？

　　赶车的到了于家只看到了于蓬和于老太太而不见于茂夫妇，想到于三一让人带的话，还是直接去找了村长。

　　跟村长说了于家于三一让人帮忙带话回来，说她奶和二叔合伙把她卖到人市口去了，她现在洪大人府上当丫鬟让爹娘别担心。

　　村长才刚听说于家小丫头掉河里冲走了，正组织了人要去帮忙找呢，现在得了车夫的话，就有几个老人想起来，确实见过于蓬和于老太太带了个活麻袋进城，那就不用找于三一了，让人先把于茂夫妇找回来吧。

　　村里人套了驴车追了好几里，才找到于家三口带了回来。于家三口悲喜交加，内心五味陈杂。于家老太太和于蓬合伙倒卖于三一的事儿，也在上岭村传的人尽皆知。

　　却说于三一这边也不好过，丫鬟这边也是有鄙视链的，大丫鬟看不起二等丫鬟，二等丫鬟看不起三等丫鬟，而于三一属于鄙视链的底层不入等，勉强算的话也就是个末等。

　　管家没给她明确等级，管丫鬟的陈婆子随便指了个三等丫鬟房让她住，然后给了她一套铺盖和一套换洗衣服就走了。但三等的粗使丫头也不愿意自己跟刷马桶的一个等级。

　　于三一洗完澡换了衣服回来，就见自己的铺盖被扔了出来。

　　小杏窜对了几个三等小丫鬟堵着门不让于三一进，还跟其他不明所以的三等丫鬟说：“你们知道她是干什么活的吗？”

　　于三一才第一天来，当然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就七嘴八舌的回道。

　　“不认识她呀。”

　　“新来的吗？”

　　“干什么活的呀？”

　　……

　　小杏满是鄙夷的道：“她呀，是个刷马桶的。说白了——不就是个搅屎棍吗？”

　　众人听了哄然大笑。

　　于三一抱起铺盖走过去，“对呀，我现在就要和你们搅合在一起了，真没想到，作为屎能让你们这么开心。”

　　小杏气的脸都绿了，“哼，嘴巴再厉也没用，我们是不会同意和刷马桶的睡一屋的，你们说说，你们谁受得了她身上的味儿？”

　　“哎呀，那可不行，我鼻子灵，最受不了臭的，可别被熏的睡不着觉。”

　　“我花那么多钱买的香粉，要是被她熏臭了可怎么办。”

　　“我们好歹也是三等丫鬟，跟个刷马桶的同一屋檐下，算怎么回事呀。”

　　……

　　于三一让她们吵的心烦，“一群人自己和苍蝇似的嘤嘤嗡嗡，还好意思说别人臭，苍蝇才是吃屎的，不然怎么说得出那么臭的话。”

　　“你说谁是苍蝇？”

　　“乡下丫头，粗鄙不堪。”

　　“反正我是不会和这么恶心的人同住的，这么臭的人只配住茅房。”

　　……

　　她们横，于三一比她们还横，“我是洗了澡也换了衣服，干干净净的来的，不干净的是人心。人心里有屎就见了什么都觉得臭。”

　　小杏气急了，“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眼见一群人要动手了，于三一到底还小肯定要吃亏，她刚要撒丫子跑路，就听人厉声喝道。

　　“都住手，还有没有规矩了？”

　　小杏见了来人心里也是一紧，怎么把她给惊动了，要是旁的婆子丫头看在她娘的份上，也不会拿她怎样，至多把于三一安排到别的屋去，可来的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兰芝，也拿不准她会如何处理。

　　兰芝本来是要找陈婆子交待夫人的安排，没想到看了这一出大戏，没想到新来的小丫头个子小小吵架还挺能喊的，声音高的远远就听见了。

　　三一：我都快叫破喉咙了，可算有人来管了。

　　“不想睡就都别睡了，就在这院子里站着吧。”兰芝说完扔下她们去找陈婆子交待事情。

　　兰芝一走，看热闹的都赶紧各回各屋关窗关门睡觉，小杏她们几个刚被兰芝训斥的可不敢动，都瞪着于三一，恨不得生吃了她。

　　“都怪这刷马桶的，害大伙被罚。”

　　“嘘，别让兰芝姐听见，不然谁都没好果子吃。”

　　“待会儿，咱们先服个软，跟兰芝姐认错道歉，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刷马桶的。”

　　……

　　一群小丫头叽叽咕咕的研究着，倒也没敢这会儿再跟于三一动手。

　　兰芝再过来时，小丫头们瞬间安静下来，“都回去老实睡觉吧。”还不待众人松口气，兰芝又道，“我会回禀夫人，你们几个每个人这月的月钱减半。”

　　好几个小丫头立时就红了眼眶，这会儿是真后悔了，跟个刷马桶的叫什么劲儿，便宜没占到还平白损失了半个月的月钱，甚至连小杏都怪上了，要不是她挑事，谁知道于三一是干嘛的呀，住了也就住了。

　　兰芝可不管她们是难过还是后悔，总得让她们长点记性，临走时指了指于三一道：“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