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赚钱（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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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洋医院出来路过杂货铺，云上泽进去买了些散装的糖块。糖块不贵，是家中常有的，最主要是云上先爱吃。
在蝴蝶清正的引导下，他们见上了一位戴着圆眼镜的医生，掏空身上所有钱做了个检查。
好消息是不是痨病。
坏消息是他们没钱做后续治疗。
自从云上先病了，他们搬到港口的棚户区后，每天早晨天还未亮时云上泽就回去码头帮人卸货，赚些力气钱，天亮了之后则去帮人杀鱼，他虽然年纪小，但力气大，用刀也十分利落，有些忙不过来的渔妇便会请他帮忙，下午回港的渔船少了，就去跑腿……总之一整天下来总能赚到些钱，钱不多大概每天三十钱左右，刚好够他们日常的开销。
昨天夜里父亲咳了一整晚，云上泽也睡不着，于是他早早就去了码头，见到了那艘疑似发生事故的大船。
那船上不知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死了，人和鱼的尸体交叠在一起，几乎船舱的每个角落都散落着肢体的碎片，血渍一层叠着一层挂在看不出原样的铁壁上。
他曾在路上见过那些船员，每当他们结束长达数月的远洋航行，领了工资就会迫不及待挥霍。听闲汉们说，远洋船上的船员一月就有五元的工资，监工和船长的工资更是高得超乎想象。
云上泽不怕死人，也有跟着云泽练出来的内力打底，所以他上去了。
没费什么力气，他在船长室找到了被开膛破肚的船长、大副，以及嘴里镶着银牙的监工。他并没有细看，只匆匆扫过几眼，但尸体腹中空荡荡，四周也不见内脏，他只觉得头皮炸了一下，不自觉加快动作。
顶着三张死不瞑目的脸，云上泽从船长室里搜罗出不少好东西，但他只拿了钱，毕竟其他东西要出手容易惹上麻烦，即便如此这些钱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属实不是一笔小钱。
将留下的痕迹清扫完就从船上下去了，趁着时间还早，他甚至绕了一圈挤在人群里听了好一会“小道消息”，又去渔家那告假顺便买了些鱼才带着罐头和钱回家。
不过现在这笔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父亲的病后续治疗方案也非常简单，只需要三支西洋注射药即可，但就是这注射药，一支八百元。
云上泽趁父亲不注意在角落里数了数钱，陷入沉思。
*
夜色深沉，云层裹着月亮，不允许任何一丝光线穿过，云上泽悄无声息地飘过，如同被风刮过的影子。
据说这《天虚地渺大虚空步》练成后能踏浪逐云，云上泽没见过那般境界，不过现今他只是入门，但也足够傲立群雄。
毕竟自他出生至今，还没有见过类似云泽梦中的武林中人，内功轻功更是闻所未闻，他只听大哥的老师提过一些将自身技艺磨练到极致的人。
此时街上已经不见行人，白日里握着铁锤在马路中央敲打的工人早已将零件全部带走，被石块压住的油纸发出簌簌的响声，城市里最喧嚣的灯光都歇下了。
少年单薄的身影停在一扇门前。
刻着刀痕的木门沉默不语，推开门，门后是一条不见光的狭窄走廊，云上泽脚尖轻点身形一晃，门后的守卫被门板的动静惊了一下，刀在手里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他嘟囔着骂了几句乱刮的风，将门关上了。
之后风没再作乱。
掮客是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云上泽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拨打算盘。
少年的身形被昏暗的灯光映在墙上，掮客先是瞪圆的眼，见是熟悉的脸顿时松口气。
他没好气地捏起一枚银币朝云上泽扔去，“你就不能正经走门吗。”
“我是从正门进来的，是守卫不行。”云上泽接住了银币，那圆圆的银币便在少年纤长的手指间翻滚起来。
掮客被堵了一下，他拍拍胸口，“你这小子。说吧，要接什么任务。”他不用猜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又缺钱了，应该是他父亲情况不太好。
云上泽沉默了好一会，“钱多的。越多越好。”
掮客没有说话，他用惊奇的眼光打量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钱最多的可都是人命生意，你确定？”
少年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使人看不清他神色。
他点了点头。
“哎呀，这可是大喜事，正好我这有个急单，因为时间紧我还没挂出去……就给你吧。”掮客从桌上堆叠的纸张里抽了一张出来。
云上泽接过去先看了价格，“这么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掮客挑了挑眉，心下更加满意，“那就要你自己去查了。”
云上泽点点头，将纸上的内容都记下，“我接了。”
掮客摸了摸唇边的小胡子，笑意更深。
从掮客那出来后，也没过去多久，和之前一样，云上泽只需要知道任务目标和任务报酬。他跟这个掮客合作很久了，不过通常只接些轻松的活，比如探听消息、获取任务物品、传递东西，杀人的活他是不接的，对此掮客一直很遗憾。
结果还是让掮客如了愿。
接完任务云上泽回了趟山，他要去拿藏起来的刀，那刀在他搬到父亲家里之后只在最开始用过几回，但父亲实在胆小，所以收起来了。
山中一如既往，和他们离去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们放在木屋周围的陷阱有补充的痕迹，门口的土地上落着几个脚印，脚印还很新……或许是山上的猎户路过，知晓他们不在便没有进去。
他进门翻出一件满是补丁的旧衣服和其他物品带上，旧衣服本来是要扔的，他父亲总是舍不得扔，索性现在倒也派上了用场。
夜里的山路不好走，但也难不倒他。
自打他从那个家里出来赖上云上先已有三年多了，这三年多的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山林里奔走，一是继续为身体打基础做的训练，二是他离家出走时除了一把刀什么也没带，光靠吃养父怕是能把他的家底吃穿，因此时常待在山林里寻摸吃食。
四年前他差点被生他的女人掐死，大病一场后开始间断性地在梦中阅览另一个人的一生。
而他跟随梦境的指引习武也已两年有余。
少年提气跃上树枝，像一片羽毛飘落在细细的枝条上，树叶感受到重量叶片摇晃几下，露水滚动“啪叽”一下砸在路过的小蛇头上。
云上泽“啧”了一声，这段时间忙着赚钱轻功落下不少，功夫不进则退，这样下去可不行。
思绪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很快路过这片林子的小动物都淋上了不同程度的雨。
“不过比起那个老头子高速移动时候尘土满天飞要好多了吧？”从树上跳下来，云上泽走进山洞。
山洞有些潮湿，还弥漫着一股顶级掠食者的腥臭，一团巨大的黑影匍匐在洞中，沉重的呼吸声昭显着它的体型。
云上泽视若无睹，他踩着山洞内壁突起的石块跳到高处，手伸进山顶某个夹缝，从里面掏出一柄小臂长度的细刀，给他刀的人叫它“胁差”。
他跳下去后，熊醒了，于是他从布包里拿出一块晒得硬硬的肉塞给黑熊，捏了两下黑熊圆圆的耳朵，后仰躲过黑熊拍来的巴掌，安抚道：“睡吧熊太，明年春天我再回来看你。”
熊耸动鼻子，低吼了一声，将肉拖回洞穴深处。
云上泽顺着黑熊坚实的皮毛摸了摸，踏着夜色和露水返回了。
*
云上泽目前在做的短工全都停止了，对此云上先是支持的，如果不是他生病了，也不至于让小孩这么辛苦，屠夫虽然被人瞧不起，但在吃食上从来没吃过亏，再加上他还有一手制皮的手艺，日常生活没缺过钱。
如果不是生病的话……云上先这样想着苦涩逐渐蔓延，就连舌根都泛着苦味。
云上泽将熬好的药端到云上先面前，浓稠的漆黑液体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一看就知道很苦。云上先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他唉声叹气地接过药，敷衍着吹了吹，然后一口闷掉。
盯着父亲喝完药，云上泽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父亲的表情便缓了过来。
“这糖真好吃，小泽你也吃。”云上先将碗放到一边，喜滋滋地说。
“你吃吧，我不爱吃糖。”云上泽随口应付道。
他已经去和头发搏斗了，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总有几缕发丝飘在发绳之外，眼看小孩脸色越来越臭，云上先抬手扯了下小孩手臂。
被小孩甩了一个眼刀，云上先面色不变，“喝了药感觉好多了，我来扎吧……还是跟之前一样扎好后编成辫子？”
云上泽撅了撅嘴，“其实我自己可以的，你生病那几天我也扎得挺好啊，只是昨天晚上回了趟山上，累着了。”
“啊，回山上了啊，以后不要晚上出门，很危险的。”云上先配合着转了话题又拉了拉小孩的胳膊，这次他顺势坐下了。
云上先用木梳将小孩打结的头发梳开，一边讲，“夜晚是魑魅魍魉的世界，它们可是会吃人的，它们最喜欢像小泽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孩，所以晚上要好好待在家里，知道了吗？”
“哼……就知道讲这些吓唬人。”云上泽嘟囔着，“知道了，我还要赚钱养家呢，才不会轻易被它们吃掉。”
云上先拍了拍他脑袋，想说等他死了就回家吧，至少小泽的大哥是在乎他的，但——
他不想惹小泽生气，每次提起那位少爷小孩就会摆出一副再说离家出走的样子，唉，于是只能作罢。
很快头发便被整齐地绑起来垂在脑后，额前除了遮住眉眼的碎发再无其他发丝。
云上泽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爹真的好厉害——”
“小泽喜欢就好”云上先慈祥地笑着。
云上泽甩了甩辫子，满意地点头，“很喜欢！”
云上先看着难得露出稚气的小孩心中一片柔软。
处理完头发，云上泽切了点从山上拿下来的肉，配合着白粥吃过早餐，他就出门了。
他接的任务目标是志摩家的大少爷，据掮客的情报所说，那个志摩少爷将会“临时起意”参加今晚在城东举办的品酒会，委托人恰好在他之前去下了委托，给的价格也不错，最重要的是那个志摩家非常富有。
同时与富有同样有名的还有志摩家族恶鬼的称谓，据说志摩们身材高大，性格恶劣，有恶鬼一般的贪婪和恐怖，凡是他们看上的东西就算是让他人家破人亡也要抓到手里。
不过就算是如同恶鬼一般也没什么，终归都只是人而已，而只要是人，就能被杀死。
云上泽淡淡的想着，加快了脚步，时间紧迫，他要在白天确认好行动和撤离路线，还要弄清楚警察巡逻路线以及值班表……
至于混进晚宴，以他异于常人的五官来说，风险太大容易暴露。
他还要和父亲好好生活的，最好这些事跟他完全不沾边，不过这样一来，为了掩饰钱的来源，还是得和大哥见一面。
……啊，大哥好麻烦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赚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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