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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官兵找茬要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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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那音色极为凛冽,蕴含着很强的威慑力。
挣扎的小江和捉人的两个官兵都被这道声音震慑住了,一齐停下动作,奇疑地望向马车。
马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只是又说道: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他只是一个进城谋生的理发师傅罢了,还请二位官差放他一马。”
那话里的语气倒是比先前柔和些,也是一心在帮着小江说话。
小江见这个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内心不禁涌出无限的感动。
原来这个鸳州城里还是有画风正常又讲道理的好心人的嘛。
他趁着身边那两官兵愣神之际,忙不迭把手臂从对方桎梏中挣出来,对着他们讨好作揖得说:
“二位大爷,我是真的不知城里有这几番新规,我江九玉不是个明知官规故意犯之的不良分子,还请您二位看在我不知情的份上放我一马吧!”
他又凑近二人,忍痛割爱地从袖中摸出两小块碎银,偷摸着揣进到他们手中。
“这是孝敬二位的酒钱。”
他笑兮兮地小声说道。
那二位官兵拿了小江的利处,面面相觑着对方,互相递了几回颜色。
只见其中一个官差别过脸去,装模做样地轻咳两声,正色道:
“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这没给官府报备当街发传单的事我们就不与你计较了。”
小江万分庆幸点头哈腰地冲他道谢,保证自己以后绝不再犯这种错误。
他本以为自己虎口脱险,却不想对方竟又转回身来,严肃道:“但是这个‘禁止私宅营商’一事是朝廷颁布的重要新规,上头可是很重视对这事的检视稽查的呀。”
他说此事关系较大,小江如今属于顶风作案,他们没有资格和立场姑息。
小江听完,一脸绝望。
所以我这是撞枪口上了吗……
“那个,”他支支吾吾地商量着,“二位就……不能再通融一下?”
他咬咬牙,狠下心来,又把手伸进袖中掏碎银子。
但这一次官兵制止住了他。
只见他闭上眼睛,像个不为钱财所动的高雅人士似地缓缓摇头,表情别有一番冷漠无情。
“江师傅,实在是没有通融的余地了。”
他说自己和同僚还要吃这碗“官差饭”呢。
小江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到了南极,一整个透心凉。
正在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时候,一旁马车上静静听着事态发展的那个男人又开口了。
“如果这位理发师傅把在家营商赚来的钱财悉数上交充公,那是不是就不用去衙门了?”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
但小江的内心极为不平淡。
这个兄台你没事吧?你胡说八道些啥呢?
他瞬间想收回刚刚觉得对方思维正常的那句话来。
让我把赚的所有钱都交出去?
我还不如去蹲大牢算了。
守财奴小江内心非常悲愤。
“官差大哥你别听这人胡说啊!”小江说自己做生意一点钱也没赚到,也一点不认识这个人。
“你们还是赶紧把我带走吧。”
他认命地学着现代电视剧里犯罪分子被警察上手铐的样子,无奈地伸出双手,并拢举到官差面前。
他心里头存着一点被抓去官府事情或许还有点转机的侥幸思想。
但车上那人却柔声说了句:
“傻瓜。”
小江愣了一下。
对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静道:
“你不要抱有任何侥幸。”
他给小江说现在鸳州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态势,照他犯的这个事的严重性来说是一去到官府就铁定要被定罪的程度。
杀鸡儆猴了属于是。
小江听完,整张脸变成一个苦瓜。
既然都这样了,那也只能按照对方的提议试试了。
他满脸真挚地向官差悔过认错,又说自己愿意悉数上交违规营商赚得的所有银钱,回归无业良民的身份。
“还请官差大爷网开一面,把我的钱带去衙门就可以了,不要把我人带去衙门啊……”
小江是真的眼泛泪花了。
但那两个官差却说官府没人敢开这种先例,不敢擅自将此事应答下来。
他们抽出挂在腰间的麻绳,还是准备将小江绑到衙门。
正要绑人的时候,马车上又传来那人的声音。
“且慢。”
那人把马夫叫进车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片刻过后,那马车夫下了车,走到官差面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两张纸笺。
“这是我家公子孝敬给二位爷的,还请二位爷一定要收下。”
车夫讨好地笑着。
官差们接过那两张纸笺,仔细一看,眼睛顿时瞪得溜圆,面上带着十足的惊讶。
一脸菜色的小江见他们反应这么大,也凑近了去瞧。
只见那纸笺上赫然写着——
贺记大酒楼全年免费酒食酬谢券!
小江的眼睛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
他穿越到鸳州来并没有太久,但贺记大酒楼的名号他却是知道的。
这酒楼在鸳州城那是家喻户晓的老字号餐饮龙头,听说经营多年一直屹立不倒,打遍城中酒楼无敌手,是鸳州餐饮业内当之无愧的Top1!
而且根据小江的回忆来说,这家酒楼是贺家的家族企业,其名气和烹调技艺从古代一直传承到了现代。
他还没穿越到古代来的时候就在21世纪的社会里吃过贺记的菜品了。
贺记在现代也是在国内上了市的大餐饮企业啊。
小江内心莫名涌现出一种佩服的情绪来。
没想到现在居然能溯源求本见到古法大餐饮品牌的前身,还能见到现代贺氏集团总裁的祖宗,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那个券我也想要一张哇……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
只见那两官兵颤抖着拿着手里的券,激动地看了老半天,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一点薄礼,还请二位笑纳。”
车中男子又道:“既然二位执意要捉这位理发师傅去官府我也不便阻拦,只是可否请二位宽限几天时间,五日后再来捉人。”
他说自己有要事求小江帮忙。
小江心想这人大概率是在帮自己拖时间好让自己跑路离开鸳州去流浪。
他抽抽鼻子,心中感谢着这人,并且已经做好跟鸳州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觉悟来。
官差们也怀疑他这么说有包庇人跑路的嫌疑,但奈何这酒楼免费券的魅力实在太大,他们根本无法拒绝。
“期限倒是可以宽限。”其中一官兵代表两个人的意思发了话,又眉头紧锁地看着小江,警告道,“但是你可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啊!”
他说五天后要是来府上看不见人,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江唯唯诺诺地附和他的话,心里却完全不这么想。
开玩笑,死到临头还不跑,真当我有古人那套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风骨气节啊?
他默默地反驳着,已经在心里计划起逃亡路线来了。
那官兵还在厉声说着警告的话。
小江一边满面堆笑地应下来,一边盘算着自己赚的钱除了供自己逃亡路上用以外还能不能在外地租间铺子继续做理发生意。
他之前问过鸳州城里租铺面的价格,估摸着外城商铺的租金跟此地应该也差不多。
他把手中的银钱盘算来盘算去,挪移来挪移去,发现离租一间最小的铺面也还差了那么一笔钱。
他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正忧愁着,突然听到面前的人对着他喝了一声!
“哎!你听清楚没有!”
那官兵严厉地问道。
他反应过来,头点如捣蒜。
“啊、喔!听清了、听清了!”
小江向对方保证自己五天后绝对乖乖在府上等着他们来“拜访。”
那两个人这才满意地走了。
小江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不自觉地长舒一口气来。
他转身对着马车上的人深鞠一躬,抱拳谢道:
“感谢阁下出手帮江某解围,阁下的大恩大德江某没齿难忘!”
却不料对方沉默半晌后,平静道:
“无妨。”
他又轻声补了句:
“算我欠你的。”
小江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只一心想知道这大恩人叫什么,便主动地向他请教。
对方只说他姓贺,并没告诉他名字。
既然对方并不愿说,小江也不再问。
但他心下觉得此人既不透名也不露面的甚是神秘,便对其生出不少好奇来。
街口吹来一阵凉爽的清风,穿堂扫巷间,那人马车的车帘被悠悠地掀起一角。
小江见状,上前一步,微微踮脚正顺着那掀开的一角朝内看去,却见对方眼疾手快扯住了窗帘,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小江尴尬地扯扯嘴角。
这人是有社恐吗……
又不是个娇羞的女儿家为啥还害怕露面……
就在他呆愣在原地的时候,却听对方默默问他:
“你真的是理发师吗?”
小江闻言,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略有些得意地说自己如假包换。
他脑袋一转溜,问对方是不是想找自己理发。
“我手艺还可以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在跑路、喔不……在外出旅行前给你免费理发喔。”
他对着马车谦虚又感激地笑笑。
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于免费理发的提议也无动于衷。
小江更纳闷了。
他到底要什么……
他站在街上,和坐在车里的人忽然陷入到一种漫长的沉默之中。
街边的风再次吹来,吹进小江宽大的衣袖和单薄的衣衫里。
小江在街上站得久了,不禁觉得有点冷。
他打了个喷嚏,抬起手臂环住自己瑟缩的身体。
风声掠过他的耳畔。
小江想问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
谁知他刚一开口,对方却率先打破了这奇异的静谧。
“上来。”
他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