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古人理发的二三事》柳下秋

28、暗思浮动的夜晚

　　这边贺沽承见小江醉得实在厉害，东倒西歪地根本扶不稳，便索性打横抱起他来，一路抱着去了浴房。

　　浴房的木桶里早已放好热水，此刻正蒸腾起迷蒙的雾汽。

　　贺沽承将小江放下，意识到对方此刻需要解衣，心底不免有些悸动和羞窘。

　　“九、九玉，”他吞吞吐吐地问对方，“你自己解……解衣可以吗？”

　　他不自然地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忙。

　　小江醉得不省人事，听到“解衣”二字以为将要入睡，便抬手去扯自己的衣襟。只是扯了几道都没扯住，于是启口，对着空气软声说了句：“帮我。”

　　贺沽承的脸比屋内红烛泛出的微光还红，他稳住对方的身子，口中念了一句“冒犯”，抬起手哆嗦地解起对方雪白的衣襟来。

　　小江在对方夹带着一些私心的好心帮忙下被剥粽般地剥去外衣，只剩下里衣的时候，贺沽承甚至不敢呼吸。

　　面前这具温软的躯体触碰于手的感觉是格外的清晰，单薄的里衣映出起伏的胸腔的轮廓，胸口在一呼一吸间透露出青涩的风致。

　　贺沽承干咽了咽喉咙。他觉得自己该离开了。

　　他极力地克制着脑中不断闪烁的杂念，不停地提醒着自己两人的关系还并没有亲密到可以“坦诚相对”的地步——

　　尽管他愿意。

　　但他不想被对方厌恶。

　　如果他是一个现代人，又恰好是一个教徒，那么他一定会握紧手中的十字架对着耶稣默念八百遍：向柳下惠学习……

　　可惜他不是。

　　而且，面前的美人还揪着他的袖子，迷蒙地问他：“怎么不脱了？”

　　贺沽承觉得自己的脑海也跟喝了酒似的昏涨。

　　对方抬臂搂住他的脖子，单薄的身子主动向他贴近，连那起伏的心口都自然地贴着他的胸膛。

　　贺沽承鼓起勇气拽住他里衣的系带，手指微动，换来对方几声温吟。

　　他的额头渗出细汗来。

　　洁白的纱衣飘落在地，春光流泄的那一刻，贺沽承微闭了眼睛把人抱起，小心翼翼地放进浴桶，等对方的身体完全浸在了热水里才重新睁开双眼。

　　当热水接触到身体的时候，小江的意识才终于恢复了些。

　　他看了看坐在水中赤露半身的自己，又看了看坐在浴桶外背对着他的男人，不禁迷糊道：

　　“贺沽承，你给我脱的衣服？”

　　只见对方把头重重地点过，而后微侧过脸颊，恳求他尽可能缩短点沐浴的时间。

　　小江听他隐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这实在是……太煎熬了。”

　　小江闻言，心中也泛起一点悸动和煎熬来。

　　他的脸本被酒气和水汽熏得酡红，因此此刻的害羞并不显得突兀。

　　他一边用布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一边看着乖乖坐在木桶旁背对着他耳根红透的男人。

　　男人温顺地耷着脑袋，安静无言，似在沉睡。但在安静的气氛间，那份紊乱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他。

　　小江看着他宽阔的肩背和手臂上隆起的肌肉，不知怎么，自己的呼吸也跟着紊乱起来。

　　一种浮想联翩的情思一缕香似地在两人之间浮动。

　　小江想若是对方此时问他愿不愿意……他应该不会舍得拒绝。

　　甚至他也不必问，只要他肯把脸转过来，拿平日里的那份眼神看着自己，自己或许也会沦陷。

　　但对方没有。

　　小江也没终究没主动开得了那份口。

　　他沐浴完后，便被贺沽承规规矩矩地送回了客房。

　　他上了榻，贺沽承给他盖好被子，眼看着没什么事做，便慢吞吞从榻边起身，要离开卧房。

　　小江叫住他。

　　他给他说“谢谢。”

　　对方笑着冲他摇头。

　　他说“晚安。”

　　对方愣了一秒，然后冲他点头，转身要走。

　　小江还要再说点什么，忽然见对方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很不好意思地问：

　　“你怕天黑嘛？”

　　“啊？”

　　“你怕打雷嘛？”

　　“啊？”

　　小江被问得不明所以。

　　却听贺沽承扭捏地说：

　　“如果你怕，我会守着你。”

　　小江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幅度来。

　　“我怕。”他笑着说，“我好怕啊。”

　　那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贺沽承憨憨地笑了，然而——

　　他只是拽过房内的一把椅子，摆到小江床前，然后握住对方的手，叫他睡觉。

　　小江内心略有些错愕。

　　“你……不上榻啊？”

　　对方嘿嘿傻笑两声，摇了摇头，表情是一脸的心满意足。

　　小江朝他默默嗔了句：“呆瓜。”

　　然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闭眼睡去了。

　　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贺沽承趴在自己榻边，睡得正酣。

　　想来是昨日守了他许久，累到睡着了。

　　小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描摹着男人坚毅的五官。一边描着，一边在心里想：

　　怎么突然就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呢……

　　他又趁对方睡得深沉，在他脸上轻轻啄过一下。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榻，在没吵醒对方的情况下更衣盥洗，然后向贺家二老告了别，回到了自己店里去。

　　这之后的两三个月小江依旧一边给人理着发，一边时不时在系统委派的任务里吃客人的瓜，还一如往常地过着和自己的牛皮糖退婚夫拉拉扯扯的充实日子。

　　之前云绣烟向他保证会专门请人澄清有关店铺黑心的谣言并替他大力宣传，他本是没太将之放在心上，可没想到云姑娘说到做到的能力的确很强，她当真请了不少人，用了不少宣传手段替小江把店铺的生意抬了上去。

　　而且因着贺老夫人和城里其他“自来水”的支持，他的店铺在城内的名气越来越大，小江的工作也渐渐进入到了繁忙占线的状态来。

　　他的生意起死回生，他和贺沽承的感情也一日比一日亲密起来。

　　又过了两个月的一路“红”，小江的资产值已经积累到了十六万，成功地越过了「小康」这一级阶段目标，迈入了「中产」。

　　他盘算着手里的资产，决定升级自己的工作环境，换个大些的店面。

　　在听取了贺沽承的建议后，他在街市当道的位置租下了一个中型的店面，又收了两个学徒，经过一番整顿布置后，新的理发铺终于顺利开张了。

　　开业初期，因为巧用了一些现代的推销手段，以及和贺记的联动宣传，小江店铺的生意一直很红火。

　　此前艰难营业历经波澜的小江终于小小地体验到了一把事业爱情顺风顺水的美妙滋味。

　　只是其中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开店营业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其他理发铺子联名下的战帖。

　　原来鸳州近期即将举办一场年度级别的造型理发大赛，小江因为以前名声小并未受邀参加。但如今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在理发业已小有名气的他自然被同行盯上，被联合下了挑战书。

　　这比赛本来是个人赛制的，但因为部分同行对小江手艺上的质疑和对其生意上的嫉妒，就暗自改为了多对一的赛制。

　　输掉比赛的人，须自行闭店一月，中途不得为鸳州城里的人民理发。

　　小江知道这赛制并不公平，但他想着自己不仅有技艺傍身，更有系统加持，也不用害怕。并且对方虽人多，而他有系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双方也都不吃亏。

　　于是，本着让自己通过比赛出名好给自己的店铺更添些人气以及与古代的各位同行们互相切磋的兴趣，他欣然决定接受挑战。

　　未曾想到了比赛报名的现场，那群同行的代表却告诉他要想参加比赛，就得按照业界的规矩办事。

　　“小江师傅，为了公平起见，你是不能使用你店里的那些非常规理发材料参赛的喔。”同行代表暗戳戳地警示道。

　　小江一听不能用系统里的那些资源，脑袋一转溜，觉得自己单凭着自己的专业能力要想赢过这些老师傅们确实很悬，便比较起“赢了比赛声名鹊起”和“输了比赛损失一月业绩”的结果孰轻孰重起来。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赚钱要紧。

　　只要踏踏实实地把这个店开好，名气什么的以后会慢慢起来的。

　　他正想着脚底抹油，却听自己的美发系统突然传来了一道提示音。

　　鸳一为他念出了系统任务的内容：

　　「任务28/100：请参加鸳州一年一度的理发设计大赛并取得冠军，任务奖励：“春风吹又生”极速生发液一瓶（限量，不可与资源库进行交易），备注：请遵照大赛规则进行比赛，比赛期间本系统及资源库关联产品将自动进入休眠期。」

　　本来准备弃赛的小江听到任务奖励的时候，心里一个大惊。

　　生发液？！

　　“主人，这个生发液非常高端，可以挽救任何‘绝顶’地状况喔！”鸳一在一旁好心地提醒他。

　　“那这么说来的话……”小江默默地念叨着，“如果完成了这个任务，那贺沽承他就不用戴假发啦……”

　　这样就可以让他彻底走出被“绝顶”支配的恐惧了啊……

　　于是，为了守护住贺土豪的那份来之不易的自信，为挣钱而打退堂鼓的小江改变了主意，硬着头皮同意了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