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月番外》悲剧的蛋生

3、Infinity—费佳线

　　“你是孤独的人，费佳。”

　　海浪声再一次响起时，黑发的青年才恍然清醒了过来。他懒散地睁开了双眼，有些困倦地看向了眼前的青年。

　　他正依靠在四宫佑月的大腿上，感受着海边微漾的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又像是海浪般缓缓流淌着。

　　“是么？”
　　费奥多尔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似乎想要享受这样安宁的片刻，可耳畔的声音却让他无法去刻意忽略。

　　“我快要死了。”银发的青年轻声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但是，这一切真的值得么？费佳？”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吧？”费奥多尔淡淡道。

　　“也是，毕竟是你嘛。”
　　男人轻笑了一阵，却忽然陷入了沉默。

　　时间流淌的很慢，可再怎么缓慢，也终会有迎来结束的那一天。

　　费奥多尔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

　　“我要离开了。”
　　费奥多尔忽然道。

　　“嗯？现在就走吗？”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黑发的青年缓缓起身，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黑色的发尾伴随着他的动作坠下，而那双瞳孔也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你打算回去了吧。”四宫佑月失笑道，“不过说的也是，毕竟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要离开这里的。”

　　“……不。”

　　费奥多尔沉默片刻，却选择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不只是这样。

　　无论是哪个世界，四宫佑月的死亡都是无可挽回的悲剧。他无法长期停留在一个空间里，这好像是某种诅咒，一种名为[潘多拉]的诅咒。

　　得到了书页力量的费奥多尔尝试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得出可能性，然而即便是他，想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他还是停留在了其中一个空间。

　　一个……四宫佑月并未和他相遇的空间。

　　费奥多尔从未见过那样的四宫佑月，他的笑容几乎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或者说，他就是四宫佑月本人也不为过。

　　四宫佑月很聪明，有些话不需要多说，他都能明白自己的想法。费奥多尔无法去形容那种感受，但四宫佑月也从未会直接将他的想法说出。

　　相比起诉说，他更喜欢去倾听他人的对话。这也是他的性格魅力之处，即便在这个世界的他并不是港口黑手党的高层角色，也有不少人对他有好感。

　　“我会死去，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某一天，他听到四宫佑月这样说着，
　　“可是人都会死去的，只是时间的长短不同罢了。”

　　“……可如果人的终焉都是死去，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意义？”
　　四宫佑月转头看向他，那双淡紫色的眸子依旧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杂质，正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那样纯粹。

　　“费佳……我觉得，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意义本身的定义就没有意义，人存在的价值并非是他活着或者死去，而是他遇到了怎样的人，发生了怎样的改变……他的经历，情绪，对外界的他一切感知，都是拥有一定的意义的。”
　　“你和我的相遇不也是如此么？”

　　他并不畏惧死亡。

　　四宫佑月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另外一片大陆，至此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尝试着去理解一切感情，又尝试着去接触一切新鲜的事物，就像是初生的婴儿那般，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斥着兴趣。

　　就是这样的四宫佑月，他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充满着让人想要更加了解他的冲动。

　　费奥多尔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他想过要不要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是沉思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这是四宫佑月自己的选择。

　　他选择了死亡，也选择了作为一个人活下去。

　　他前往着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尝试着寻找活着的感受，可是诅咒的效应也带着痛苦，这份痛苦的源头，也正是那毫无意义的[异能力]。

　　想要终结一切的轮回，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根源起步。

　　费奥多尔走过了无数的平行世界，而他却遇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料之外的人。

　　“让我猜猜……你应该是来找佑月的吧？”
　　那位名为费米的异能力者。

　　用异能力者来称呼他好像有些不对，毕竟在费米的世界里，他们似乎都是用[念能力]来称呼这样的超自然现象。

　　“你是谁？”费奥多尔冰冷道。

　　“和你一样，在无数世界穿梭的灵魂——不过我是不一样的啦，毕竟我已经死了。”
　　费米的灵魂环绕着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不过我是没想到，佑月居然也能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能够看清你的灵魂。”
　　费米停下了脚步，安静地看着他，
　　“和你一样，我们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的。但是这件事只有你能够做到，我或许能够帮你做点什么。”

　　“哦？”
　　费奥多尔依旧不动声色。

　　他知道，费米·富力士是四宫佑月最好的朋友，无数个平行世界都是这样彰显的。他们之间是最为纯粹的朋友关系，纯粹到让任何人都足以去羡慕。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想要救下四宫佑月，甚至不惜用自己作为交换的[筹码]。

　　“我会为你贡献出一份力量。”
　　费米的手指摁住了自己的心脏，一字一句道，
　　“想要改变其中一个世界的本质，你需要书页的力量。但是你的手中拿到的是不完整的书页，想要获得完整的力量，则需要其他的东西去填补。”
　　“我可以用我的力量为你换来一本完整的[书]，但与之相对的，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费奥多尔眯起眼睛。

　　“你可以去拿书页做任何事情，甚至毁灭世界都与我无关。”费米看着他的眼睛，
　　“但是，唯独四宫佑月，关于他的未来，我希望是由他自己去选择自己的命运。”
　　“他被束缚的太久了，孤独的灵魂在无数的空间徘徊却得不到休息的间隙……在失去了我这样的朋友后，他恐怕也无法在一处安心下来吧？”
　　“我希望他能够幸福，仅此而已。”

　　无比纯粹的愿望。

　　那样的机会就在他的面前，费奥多尔静静地看着那一抹灵魂，最终也只是闭上了双眼。

　　是么？
　　只是为了自己朋友的幸福，甚至献上自己的灵魂也不惜……这样真的值得吗？

　　“当然是值得的。”
　　费米托着下巴，笑着道，
　　“人总归是要死的，活着的人总归是比死去的人要更加重要的。就算再怎么糟糕的人，能够幸福起来的话，一切都会改变的吧？”
　　“费奥多尔，你不也是因为他而改变了吗？”

　　“……”
　　费奥多尔不再言语。

　　他改变了吗？

　　那颗冰冷的，几乎要停滞的心脏，真的改变了吗？

　　“你曾经憎恨这个世界，你的灵魂也曾经徘徊过。人都是会迷茫的，而迷茫之中，如果有一盏能够让你看清前方的道路，改变也并非不可能吧？”费米笑道，
　　“这样不是很好吗？活着的意义总归是会找到的，就算这是个糟糕透顶的世界，稍微等一等，也说不定会出现所谓的[希望]呢？”

　　“呵……希望吗？”
　　他像是自嘲般的笑了，可当费米再一次看到他的眼睛时，费奥多尔的神情却变了。

　　“听上去倒是挺有意思，不过比起那些，我对你手中的[书]倒是更为感兴趣。”

　　“那么就是答应了？”费米眨了眨眼睛，也没有戳穿什么。

　　“嗯，那就这样吧。”

　　那便是一切的起始了。

　　……
　　费奥多尔得到了一切。

　　“做出选择吧。”
　　当他再一次出现在四宫佑月的面前时，费奥多尔看向了他的双眼。

　　他在等待四宫佑月的回答。

　　四宫佑月经历的比他要多的多，他曾经去过无数的世界，遇到了无数的人与事。他也在改变，那颗被灰尘封闭的心脏也在逐渐跳动，恢复了鲜活的气息。

　　他变得和以前不同了。

　　那么……他呢？

　　他也被改变了吗？

　　略带腥咸气息的海风拂过他的发尾，年轻的俄罗斯人轻轻拢着他的披风，深邃的瞳孔依旧注视着他。

　　四宫佑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他并不清楚，或者说，这应该是他唯一意料之外的情况。

　　银发的青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他似乎在沉思，却又犹豫不决地询问道：
　　“无论我做出怎样的选择都可以吗？”

　　“当然可以。”费奥多尔淡淡道。

　　“听上去简直像是在做梦。”
　　四宫佑月轻笑了起来。

　　“是么？”

　　“我倒是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可是更让我好奇的是，费佳，你是怎么做到的？”
　　四宫佑月静静地看着他，可那样的眼神却让费奥多尔想起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四宫佑月。

　　他应该说出来的。

　　可费奥多尔却并不想解释什么，他并非那种喜欢长篇大论讲述道理的类型。不如说更多的时候都在谜语人。
　　可是在四宫佑月面前，他却无法告知于他。

　　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他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真的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么？

　　没有人会知道。

　　但是悲剧的结尾却实实在在地被改写了。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四宫佑月的眼中晃过一些失落，
　　“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什么都不说的话会让人担心的啊。”

　　“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费奥多尔只是这样说着。

　　“是吗？”

　　温暖的手轻轻覆盖住了他的手，在四宫佑月的印象里，费奥多尔的体温总是很低，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总是让四宫佑月萌生出想要照顾他的冲动。

　　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孩子。

　　“我要是走了的话，你会很孤独的吧？”
　　银色的长发伴随着他的动作在他的耳畔落下，蹭着他的脸颊，带了些温柔的触感。

　　“你的眼神变了，费佳。”
　　四宫佑月轻轻抵着他的额头，注视着他的双眼，
　　“你还记得他吗？”

　　“……他？”
　　费奥多尔的心中微微泛起波澜。

　　平行世界的千万分之一种可能性。

　　他依旧记得那个四宫佑月，那个只属于他一人的四宫佑月。

　　“你的不辞而别，我可是一直记着的啊。”
　　四宫佑月缓缓起身，他微笑地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就像是注视着整个世界，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费佳。”

　　“这一次，我就在你的身边，哪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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