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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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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两侧有护卫手持着长剑笔直地站着,目不斜视,就像是门神秦琼和尉迟恭一样,一脸的严肃拘谨。
“你要到哪里去?”
冷不丁的,一句铿锵有力的声音落地,砸得楚东婉的脚顿了一下,心“咯噔”一跳。
“许是今日过于劳顿,少夫人突感身体不适,奴婢去问府医找些清凉药,好缓冲一下头晕的症状。”
楚东婉低眉下首低声细语回应着,一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模样。
“快去快回。”没瞧出什么端倪,护卫放她走了。
楚东婉开始还不急不慢地轻移莲步,等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见到没什么人时,撒腿就跑。
现在没了轻功,又施展不出什么功力护身,她不敢太引人注目,蹑手蹑脚地顺着墙壁移动着,终于来到了一堵围墙前,墙外隐隐约约有听到“卖灯笼喽”的叫卖声。
爬墙过后应该是一条街巷,隐入人群中找起来也不太容易。
打定主意,楚东婉把墙下的两三张残桌烂椅堆叠起来,待稳固后,一脚跨上去,试了几下,手终于摸到了墙顶,她慢慢一点点往上爬,全身的重量集中在了手臂上,好几次差点就摔了下去。
楚东婉咬紧牙关,拼尽全身力气,腿一抬终于翻上围墙,累得气喘吁吁。
果然没了武功,做什么都不方便,她低头看了看,离地有点高,心一横直直往下摔。
“嘭”将松软的泥土砸出了一个小坑,好在上面覆盖着绿草,倒不至于弄得灰头土脸的。
楚东婉欲起身,悲哀地发现:左脚脚踝扭到了,一用力就揪心的疼,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旁边灯笼小摊的店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许是吓了一大跳,指着她说:“你,你,你……”
你半天了都你不出,楚东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卖你的灯笼!今天你就当没见过我,不然……”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灯笼店家吓得赶紧捂住了嘴,怕说出什么话刺激到了她,看了看那堵墙,是惹不起的人物,怕引火烧身,乖乖点了点头。
不敢再多停留,楚东婉踉踉跄跄地拖着左腿向东逃离。
凌霄山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宾客渐渐散场,打道回府。
姜西朗撑坐在椅子上,用手挤按着晴明穴,好让自己舒服些。
“主子,你也累了,回房吧,少夫人还在等着你呢。”侍卫晏七扶起他慢慢向新房走去。
“呵呵……对,我的新娘还等着呢,我要赶紧回去。”
姜西朗傻乎乎地笑起来,连语调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绵绵。
晏七惊诧地看着姜西朗欢喜模样,平常他才不会喝那么多酒,对那些阿谀奉承都是冷言冷语地打发回去,今天倒是不管什么曲意逢迎、溜须拍马都照单全收了,怕是真的开心坏了。
是谁说他不喜欢少夫人的,看看,这还不算喜欢吗?
回到新房,屋里红烛闪耀着火光欢快地跳跃着,因门开时带进了一阵风,烛火抖动了一下,忽明忽暗,最后,又稳稳地立于烛芯之上。
姜西朗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嬷嬷,眉头皱了一下,难道是累晕过去了?
晏七领意,走过去搀扶她出去。
姜西朗摇摇晃晃地向床走过去,床上的人一身火红,端端正正地坐着,手交叠在大腿上,婉婉有仪。
看到她这样乖乖巧巧地等着自己,他眼眸的笑意更浓了,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这触觉不太一样,姜西朗警觉地一把掀开红盖头,震惊地问:“她人呢?”
莺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眼前的他像头暴怒的狮子,仿佛全身冒着三丈火,怒火腾腾地燃烧着。
看着他脸色铁青、怒不可遏的样子,莺啼感觉心都要蹦到了嗓子眼,身体抖成了筛子,结结巴巴着说:“小姐,小姐……”
最后不知怎么解释才好,莺啼一把塞给他一个信封:“小姐给你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姜西朗颤颤巍巍地打开,酒意上头,纸上的字仿佛会跳舞一样,横竖撇捺竟凑不到一块,他歪歪斜斜地坐到椅子上,一手把桌子上的茶具一扫落地,把纸平铺在桌子上,将脸凑上去,定了定神,终于看清了。
「姜西朗,
普天下未定,江湖纷争,黄土割据,正是逞英雄之时,吾之勃勃野心,难安一隅一角,不愿囿于儿女私情,故留信一封,作此说明,望勿怒于他人,勿耽吾之前程,待功成名就,称霸天下,便是归期。
恐误汝年华,妾本无意,郎亦无情,恐生怨偶,不敢以父母之命攀附,不愿以媒妁之言纠缠,若能放下前缘,各安天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此果亦深得吾心。
随附放夫书,待时机成熟,和离亦是吾意,愿君莫相憎。
楚东婉留。」
一字一句,像一把刀在剜着他的心,可恶!可恨!
姜西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涨红,进而发青,全身血管暴起,火球一般的怒火在胸膛乱滚。
如果刚才进门时是天朗气清春暖花开如沐春风,那么现在就是狂风暴雨刮霜吹雪如坠冰窖。
只听“啪”的一声,桌子在他一掌威力之下粉碎成了一堆废木。莺啼现在是如坐针毡,吓得缩在角落里哆嗦个不停。
“她可说去哪里了?”姜西朗的脸黑成了墨汁,努力遏制怒火。
“没,没说。”
一听这话,姜西朗转身一脚把门踹开,拂袖而去。
门边的守卫面面相觑,往屋里看了看,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
“逃婚啦,少夫人逃婚啦,大家赶紧去追。”
不知是谁带头喊起来,刚刚平静下来的凌霄山庄又乱成了一团。
姜西朗踮脚提气跃上屋檐,正欲飞走,就听见底下有人在喊——
“朗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姜夫人被人搀扶着,语气满是担忧。
“阿婉和我闹着玩呢,娘你回去吧,天凉,不要受冷了。”姜西朗说着头也不回走了。
“唉……这都是什么缘什么孽啊。”姜夫人叹了口气,随后吩咐管家,“你也安排些人去找找,不要太过大张旗鼓,叫人嘴碎。”
“是。”管家应声。
姜西朗飞快地在屋顶上穿梭而过,夜幕早已降临,一轮圆月高悬在天幕上。
月光毫无保留地撒泄人间,落到树叶上,光辉闪闪;停在湖面,水波粼粼;洒在姜西朗身上,少年翩翩。
找了许久,人间一片平和宁静,丝毫不见半点慌乱。
更夫打着更穿街走巷,小贩兜售吃食叫卖连连,情人相约喜桥羞怯不已,一家三口牵手散步于月下……
大概现在只有他气急败坏、心乱意乱了吧?
姜西朗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怕找到她又怕找不到她,找到她又该说什么呢?
他觉得心空荡荡的,说不上的难受,像无头苍蝇一样东奔西跑着。
他有点儿委屈,为什么难过纠结的只他一人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再说楚东婉顺利逃出姜家之后,便步履不停地赶往“客来客往客栈”和燕语集合。
不曾想在半路上一个小巷子里遇到了五个流氓,要说平时她肯定三两下就可以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可她吃了软筋散,药效还没过,而且还扭了脚,现在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打起来,力量悬殊,只能智取了。
“哟,这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群俏公子,看了让小女子好生欢喜。”
楚东婉像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的,捏着嗓音故作娇滴滴地向他们甩着手帕勾引着,风情万种。
“呵,是个识趣的,花好月圆夜,小娘子何不跟我们快活快活,莫要辜负这良辰了。”大汉们面容猥琐,摩擦着手掌向她靠近。
“来呀,快活呀!”楚东婉用左手掩着鼻子,娇羞一笑,扭着纤细的腰肢,让人看了就血脉偾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大汉们放松了警惕,猛地扑上去。
楚东婉身形一闪,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洒出晕头散。
有三个大汉躲闪不及,猛地一吸,立刻晕倒在地,身后的两个瞬间就发怒了,抡起胳膊向她扇去。
好在楚东婉眼力好,动作快,蹲下身躲过一击,赶紧撒腿就跑,叫嚷着:“杀人啦,救命啊。”
尖叫声覆盖周边邻舍,惊醒了不少梦中人,惊吓住了路边正在做买卖的商贩买家,谁知他们皆是一副惶恐模样,生怕招来杀生之祸,皆是见死不救,掉头就走,避而远之。
大汉们见到此情此景,相视而笑,慢慢跟上去,好似她是待宰的羔羊,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
楚东婉没法,又大喊:“着火啦,救火啊。”
中途抢过更夫的锣鼓边跑边敲,终于引得百姓开门,一时间道路上堆满了横冲直撞慌乱的人群,楚东婉很快就把他们甩在了身后。
动静之大,终于引起了姜西朗的注意,他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稳稳地落在一处屋檐上,看着底下拿着敲锣大声呐喊的女子,嘴唇不知觉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