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喑莫

3、相遇

　　听罢，夜寒起身，风起，使其衣袂翻飞，一双异瞳淡淡扫过凤玉凤舒二人，虽未说话，但凤玉凤舒自是知道他的意思，站起身来招手示意宗等人速速离开。

　　五人见此，原本震惊的表情已经收回，没有半分留恋地向远方撤去，因为凤玉刚才向他们传声：“今后不必再接一家之求，至于他们会做出什么动作，概不必管。”这个命令是凤舒凤玉在看见夜寒的那块碎玉后决定的。

　　待五人离去，凤舒道：“主子，‘料峭’最近有人闹事，如何处置？需不需要……”凤舒做了个赶尽杀绝的动作，夜寒摇头：“不必。”只要不触及他本身，随便他们掀起什么滔天巨浪。

　　他承认自己并非圣人，他自己也有所私心，但那私心他一直在压抑着，这一世，他不想再屈身于一隅，更不想招惹与他无关的人。虽然有一种预感，这种想法注定不会实现。

　　抬首望去，雾笼罩着苍穹，却仍掩饰不住那如积水般澄澈透明的月，月光洒在夜寒的身上，也因如此，他那不为人知的模样终于现于世间:银发三千披在肩上，眉目如画，姿容清冷，身姿挺拔，光风霁月，如芝兰玉树，薄唇泛红，微抿成一条直线，清冷禁欲，尊贵雅致，一张脸胜之于天神的存在。眼眸深邃，透着神秘和危险，目光冰冷，超脱而又淡漠，仿佛完全游离在尘世之外，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跪下臣服。气质内敛、沉稳，深深掩埋住深渊中的锋芒与压迫感，白衣胜雪，既是神的终场，也是主的再临。

　　他的异瞳着实好看，右为琥珀，似丹灵（即太阳）挥洒的第一缕曙光，炽烈热情，璀璨耀眼，如盛世红莲；左为银白，恰琼钩（即月亮）照耀的第一束光华，高贵冷清，冰冷无情，若千年寒潭。

　　一时无言，夜寒就那么看着凤舒凤玉，饶是从小就跟着他的两人，也不敢直视迸发着寒芒的双眼，夜寒又转头看向明月，道：“你们回‘料峭’吧……我的事情，自有定夺。”可……凤玉欲言又止，他一直在默默懊悔着，如果当初不是他提出留下的提议，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但是，夜寒心意已决，二人也知道他的性情，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转身离去。

　　夜寒独自站在府顶上，其实他还做了一件事，在单手接住宗的长鞭的那一瞬，往宗身上贴了跟踪符，正因如此，他大概知道了“血邪”的具体位置，和“料峭”挺近的。“料峭”的后园的布局很复杂，再加上设下的迷魂阵，除非是经常去，否则定会迷路。跟踪符在他的意念下悄无声息地化为灰烬……

　　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又有一男童躺在软如云团的床上，系统慌慌忙忙地出来［宿主你怎么就这么解除了！你现在在这一年就只剩两次了！］

　　夜寒：……你也没说啊，我怎么知道？

　　“血邪”处，宗将写好的书信系在早已等候多时的白鸽腿上，然后将它放飞，翼在旁边小声和其他三人嘀咕着什么，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猜测那位白发男子和自家大人的事情。

　　――

　　翌日――

　　“唔…”白絮雪睁开眼，初醒的迷茫让她愣了几秒，轻轻地摇摇头，头很沉，仿佛整个人置身于混沌之中，其他陆续醒来的也是这样，他们知道这是中了迷魂香后的效果，他们是很敏锐的，但那种迷魂香几乎只要吸入一点点、还没来得及使用闭气术就会中招。

　　白烟雨悠悠转醒，发现白罔梦已经穿戴好，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姐姐？要不要再休息会？天还尚早。”白烟雨摇摇头，白罔梦知道她要着衣，帮她把衣物拿过，起身回避。

　　白絮雪和白适对视一眼，他们察觉到昨天发生了一些危险的事情，来不及整正衣衫，白絮雪更是随便簪了个简便的发髻就小跑着来到夜寒的房间，白适已经到白皑的房间了，白絮雪急慌慌地打开门，见夜寒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立刻松了一口气，所幸无事啊……她走过去看着夜寒，早就醒了的夜寒就在那里与白絮雪对视，白絮雪尽量不去看他那冷冷的目光，她曾一度怀疑，自家孩子究竟是不是只是个孩子呢？答案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白适在门口见白皑安然无恙地在房间里熟睡着，松了口气，退步向在夜寒房间里的白絮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意白皑无事，这下两人才双双离开，轻轻关上两人的房门。

　　夜寒从床上站起来，快速穿好衣服，但他并不着急出去，而是走到木窗旁，看似他在看着外面的景色，实际上他放出了神识，进入“涅槃”，静静看着中央的那处曜液池，衣袖随手的动作而飘起，只见曜液池奶白色的伪装外表不再，若有若无的恶臭顿时飘荡在四周，黑色粘稠的液体让人心生恶心，应该……不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吧？他想。

　　七曜圣听见动静就飞奔过来了，恭敬地站在夜寒身旁，眼中充满嫌弃地看着曜液池，夜寒转身离开，半盏茶（5~7min）左右他就回来了，指上多了一枚戒指，本无任何稀奇之处，可当夜寒从戒指中取出东西后投进灵池时，它们不淡定了，帝尊！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青龙作揖道：“帝尊，这……”夜寒本不想回答的，但看到它们略显吃惊的表情，他反问：“试问，多余且不用的东西，不应该发挥一下它最后的价值吗？”更让它们冷汗直流的是，戒指中还有两枚戒指，各种丹药、武器，还有以前旁人送的、自己寻来的，在世人人人看作可遇不可求并且一有必抢之的好东西在这里就像不要钱一样投进去，而其目的，是为了净化曜液池。

　　最后，当夜寒的手中只剩三枚空空如也的戒指的时候才停下，他拣剩下的正好分成三类堆在“藏品阁”中，随手施了个法术，这样，戒指就可以自动将物品收入，而戒指本身置于“藏品阁”的展柜中。

　　黑色的曜液池在他倒入灵器、丹药的时候在某一节点转变着色彩，黑、深褐、褐、紫、蓝、青、绿、黄、橙、红、玫瑰红、红褐、棕、粉、灰、肉、奶白。还差一点就可以转变为透明的颜色，但也差不多了。弹指之间，夜寒把神识收回，而这时，天已披上一袭黑色的衣衫，夜来了。

　　餐厅――

　　餐桌上的饭食没人吃，白令、白祁刚刚出去了，白烟雨、白罔梦在白罔梦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因为除了人界之外的其余五界绝大部分时间是不吃食物的，当然，也有例外，如果是还未满10岁的孩童，以及修为未到一叶的都要吃东西。

　　白适配合着白絮雪按一定比例做着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比如把煮熟的鸡蛋捣成鸡蛋糊，再加上少许水搅拌煮好的米饭弄成鸡蛋米粥等等，把吃的喝的密封好后，再用水源芒进一步延伸的冰源芒冻结放到餐桌上，一个个冰块里面是一碗碗的餐食，虽然可能会有些单一但能看出来是用心准备的。

　　两人忙完后，白罔梦那边紧闭的房门终于推开了，白烟雨走在前面，白罔梦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相比于柔弱温存的白烟雨，白罔梦更显得温文尔雅些。

　　但是谁也不会知道，白罔梦昨晚根本就没有被迷魂香迷晕，在夜寒还未睁开眼睛的时候，白罔梦使用了闭气术，穿好衣服后就悄无声息地来到白皑的房间，温文尔雅的伪装被夜晚的猛兽撕碎，少女的眼中满是偏执，她眼尾泛红，死死盯着白皑熟睡的脸，双手慢慢向她那柔弱的、一用力就能折断的脖颈伸去……

　　满脑子想的都是白烟雨说白皑可爱的话语，萦绕在她耳旁，快要把她折磨疯了，不对，哈哈！她本来就是疯子啊……她就是要把面前的障碍清理掉，这样她的姐姐就永远都是她的了，姐姐就不会在念想他人……手已经触碰到白皑脆弱的脖颈了，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折断，但是白罔梦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迅速把手抽回。

　　不，不可以……这样姐姐会伤心的。但是，如果她还妄想要抢走她的姐姐的话……那么她就要让她就此消失。旁人可不懂她的心思，她的占有欲、排他性简直爆表，旁人一旦和白烟雨有什么接触，她的心就像被人夺去了一般。

　　白罔梦的身影在茫茫夜色中消失，不是她不敢把白皑给除掉，而是为了她那某个不知情的姐姐而已，一直以来，她都是为了她而行事的啊。

　　并且，姐姐有一个秘密，白罔梦是唯一一个除了白烟雨以外知道的，尽管发现这个秘密的途径有些偶然，但是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守护着她和这个秘密……

　　――

　　“母亲，你看我和罔梦从‘霁宛’买来的新进的胭脂‘千帆云舞’，稍微改进了一下，试试看吗？”白絮雪从白烟雨手中的十根玉簪花棒拈了一根，并不是常见的铅粉，而是用研碎的红色百合花种兑上香料，淘澄净后倒去渣滓，配上花露蒸叠晾晒而成，淡蓝如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大海，不似别的粉青重涩滞。

　　白絮雪并不知道夜寒的动作，只是看见夜寒看着外面的茫茫夜色，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便转头看向自己，她走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淮儿，该睡觉了，晚安。”

　　夜寒：……？

　　血族什么时候流行吻额的礼节了？他游历六界，也没有听说过……

　　白絮雪感到奇怪，他的体温感觉不像正常血族的体温，反而像古书上所说的绝零……但她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地退出去了，又悄悄看了一眼白皑，白皑估计是太累了，竟然睡了整整一天都没醒……白絮雪想，是个省心的孩子呢……

　　白令、白祁仍未回白家，他们在查究竟是谁投放的迷魂香，马上就可以知道了，他们在进行最后的侦查。

　　白祁的眼睛放光，他眼睛微眯，眼瞳迸发出血色的光芒，排名第二的一家是吗……目的连想都不用想，按照一家的性子，无非就是嫉妒白家第一的称号和地位，然后想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方法获得而已。

　　只可惜……两人对视一眼，同是血色的眼瞳闪过一抹残忍。呵呵，还真当白家的名号只是有名无实吗？但他们也不着急马上采取行动，大人说了，尽量把自己的身份隐藏下来，不让任何外人察觉，但如果太过分了的话就不怪他们了。

　　白令和白祁的目的达成，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披着夜色，回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