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陷》玫瑰忆桉体

7、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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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每日沉浸在酒精带给我的精神世界当中，我可以不去想任何事情，不去想任何人，所有人对我来说都变成了若有若无。

　　蒋婗娅在家里备孕的时候，出于对胎儿的保护，我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前前后后没见她几面，第一面在肚子明显见大的时候，第二面则是在孩子半岁的时候。那时候，蒋婗娅父母被枪杀，我爸妈侥幸逃过一劫，但也面临破产。

　　我们从别墅搬到了小居民楼，我自严涟死后就已经和世界完全脱轨，现在让我去工作是不可能的，我像往常一样成日在家喝酒。蒋婗娅忙前忙后，最焦虑那段时间竟然对着她来之不易的宝贝儿子大吼大叫，我就像看戏人在旁边，只看戏不评价，但这戏是真好啊，真的很爽。

　　她把孩子交给我带，我不讨厌小孩子，反倒很喜欢，但对于面前这个我的亲生孩子…我却有说不上来的复杂情感。我不想伤害他，但我也不想让他存在于这个世界。我知道困住我的不是这个孩子，但还是会恨。自然不会好好带。

　　说是不会好好带，可我还是为了他每天少喝了很多酒，我内心有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声音让我去好好带这个孩子。可能这就是血浓于水吧。

　　他第一次开口说话那个晚上，在蒋婗娅怀里像大舌头说话般叫了声baba，发音还算标准，我听到后眼神里就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他说剩下两个字。果不其然，他在蒋婗娅同样充满期盼的眼神里叫了一声“niannian”这句就不怎么标准了。

　　蒋婗娅很开心，大笑着纠正他说“是爸爸，但年年是谁啊？爸爸不叫年年爸爸叫yu…”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一秒内她的表情从欣喜到令人发指，她像是要过来杀了我。她把孩子放下，走到我面前问我“这是你教给他的？！这是你教的？！”我说是，她说我恶心，我说是的。

　　我以为她要把孩子以后都带在身边，不让我再接触孩子，但她没有那么做。难道...孩子也是他的一枚棋子吗。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认真照顾他，因为我可怜他，他生在一家人全是神经病的家庭里，很可怜。

　　他逐渐长大，慢慢地，眉眼之间都很像一个我渐渐忘记的故人。

　　六岁那年他上一年级，老师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任务——手工做一朵玫瑰花送给自己的妈妈。他和蒋妮娅并不像其他孩子和母亲一样亲，便做好将东西送给了我。

　　我当时刚喝完酒，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看到一个有重影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朵玫瑰花，笑嘻嘻地向我跑来。我一下坐直，猛的抱住他，他好像被我抱的有些痛，一直在说“爸爸松开。”

　　一声声爸爸把我拉回现实，我看着面前这个男孩，虽然长得很像也有重影，但他，并不是严涟。

　　我看着他这张脸，突然间很十分厌恶，我不厌恶他，我厌恶有人长着和严涟差不多的脸但却不是严涟，我厌恶他手中的玫瑰花。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动手。

　　即便只有那一次，但却在他心里烙印下了重重的一笔。他开始躲避我，变得自闭。起初,我想着怎么样能让他好起来，但我发现，我的耐心很快就耗光了。我还是会喝酒，还是会喝得烂醉，但我不会再打他，我把自己关在厕所里打自己都不会再碰他。我喝醉了也会砸东西。
　　我用这种方式无非就是在告诉他，我无能，我有暴力倾向，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当初将玫瑰花送予我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我连人都不配当，我又怎么能当好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