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陷》玫瑰忆桉体

4、我爱你。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严涟在福利院，我们想着成绩出来之后能见一面最好。得知成绩时，我与他不在一起，我出门狂奔到离家最近的电话亭去给他打电话。
　　电话里他忍着哽咽问我多少分，在得知他比我高二十分时，他没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应该是在哭。
　　我在电话亭前搔首踟蹰，又打了几回电话，电话那边没有任何回应。我跑到路边开始打车，十分钟左右到了福利院。
　　我敲门敲了足足两分钟，因为他房间的门是十几年前的木门，又过了那么长时间早就不结实了。我抬起的脚还没踹下去，门就被打开了，他站在门后用熟悉的眯眼笑看着不知所措的我。
　　我愣在原地，没哭吗？不对，眼边红红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哭，难道不应该开心吗…真跟普通小孩不一样。
　　哦对了，差二十分，正常情况下来说，我们不可能在一个学校，甚至可能还会不在一个地区。他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你去什么学校,我要和你一起。”
　　我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你说什么？你不应该去更好的学校吗？我告诉你，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特点就是懒！哥还指望着你考上好大学，出来找个好工作，挣大把大把的钱回报哥呢。你现在就逃避，怎么？？该不会等以后工作了还要我养你吧小屁孩～还是…”我的手早就不老实地在他身上四处乱摸，接着就钻进了他的上衣里环抱住他。
　　“我没有。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在一个学校...我能天天看到你。”他低下头一边支支吾吾地说一边用手无力反抗着我的乱摸。
　　我抱起他用后脚关了门。接着把他压在床上低下眼眸看着他说“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不管现在以后还是更远，即使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但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对不对？我还是永远在你身边的是不是？”
　　他信我说过的所有话。高考完我和他迫不及待逃离这个城市，我们去了许多地方游玩。
　　我们逃离了父母逃离了世界，摒弃一切，沉浸只有对方的世界里。
　　志愿一路下来，我在M市他在N市，坐火车十几个小时就能到。
　　因为开学时间不同，所以我送他去报道，顺便还在N市的旅馆里住了几天，走的时候我还在安顿他要照顾好自己，安慰他不要太想我，然而一切心理建设不管是对他对还是对我来说都是白做。
　　分开那天，从转过身，到检票，再到等待火车，一直到上火车，漫长而又短暂的两个小时，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但我不敢看他，我怕倘若看一眼，就会舍不得走。
　　因为是短途所以买了硬座，我强制自己不要去想他，让大脑处于关闭状态，过了一会儿，我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下意识去碰了一下旁边的人，旁边是个小男孩。
　　“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你做噩梦了嘛？”小男孩站在座位上晃动着我的头，试图让我从噩梦中分离。
　　可能我哭的太像一个小孩，小男孩强制给我降了年龄，他抹了抹我脸上的眼泪，问我“小哥哥，你是不是想你的朋友了？”
　　我从梦中醒来，笑着看向旁边的小男孩，捏了捏他的脸蛋，说“对呀，哥哥想朋友了。”
　　“小哥哥跟我讲讲你想的人吧，伤心事只要跟别人说了，就没有那么伤心啦！我之前都会和朋友说，小伙伴会安慰我，这样我心里就不难过啦，我也会安慰安慰你哒。”他牵着我的手，说完眼睛一眨不眨，想要我向他倾诉。
　　我笑笑对他说“哥哥想哥哥的朋友，哥哥要到别的地方去上学，所以就和他分开了，哥哥很难过，嗯...小弟弟能安慰一下我吧？”
　　“小哥哥，你别难过啦，其实我刚刚也和我的朋友分开了，我们两个都很难过，他没在我面前哭，他说他是大男子汉，但哪一次受了伤都是他先哭的好不好！他肯定躲起来偷偷哭了。我和他保证说，我一定会回来找他的！他说在我回去找他前，他是不会离开那里的！只要他不走，只要我会回去，我们就一定会再见到的，就像小哥哥和小哥哥的朋友一样，不是吗。”他嘟囔着说，说完后用小孩普遍有的大眼睛看着我，他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静静地等待我的回复。
　　“你说的对，所以我一定会回去找他的。你也要回去找他要呦，不要忘记他也不要让他等太久，他会伤心的哦。”
　　我问他是从哪来，要到哪去的。他说他之前住在一家全部是小孩子的家里，一直在那里长大，后来被旁边的爸爸妈妈带走，之后就到了这里，现在要去别的地方。
　　原来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过了一会儿，小男孩的妈妈回来了，同我说了句对不起。
　　我起身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秋天降温很快，有些凉飕飕的风钻进了衣服里，不忍得打了个寒颤，我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
　　烟抽完了，该哭也哭完了，回到座位上，看着小男孩在他妈妈的怀里睡得很香，不禁想着，希望你遇到的是真正对你好的养父母，希望你以后还能再遇到你的朋友。
　　下了车，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却感觉没什么值得盼望的。很想念N市，可我明明没在N市待几天啊，怎么会那么想留在那个城市。
　　我一下车就走到最近的电话亭给一个小卖部里的座机打电话，他守在电话前，那是我们分开前约定好的地方。我听他的腔调，感觉在强撑。
　　我打赌，他肯定哭了一夜。赌注嘛～就拿我俩下辈子的幸福，肯定没错！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啊，才分开多久，连24小时都没有好嘛！
　　我清了一下嗓子，让声音显得不那么沙哑，跟他说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让他等我明天一切收拾好了之后给他回电话。
　　我到了学校，一切都弄完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收拾了一下，出宿舍走到了一家可以供人打电话的小卖部里给他打电话。想都不用想，他肯定又在等着电话。
　　我给他介绍着学校，虽然他之前已经来看过了，介绍完我又跟他聊闲，视野中突然闪过一个人，虽然距离很远移动速度很快，但那人的身形我永远忘不掉——蒋婗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永远摆脱不了她，但，至少严涟没在这里，她影响不到严涟，我已经知足了。
　　后来我发现，她在跟着我，一直在跟，除非我进了宿舍，否则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后来我除了必要都不会再出宿舍。和严涟打电话也只能借助宿舍里的座机。舍友每每问到我，我只说是家里的弟弟。
　　周六早上我还在等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打来电话。电话是等来了，但却是陌生号码。我接上问对面找谁。电话里却传来一声“surprise！”是严涟，他让我到校门口那家咖啡馆去找他。他来了？周末时间本来就很少，再在路程上花费一半时间，属实不应该。骂他骂他必须骂他。
　　我穿上全黑衣服，带上口罩和一副问舍友借的眼镜，出门去找他。
　　我本来是想好好地骂他，但我貌似高瞧自己了。我带着杀气走到了咖啡馆面前，透过玻璃看到他正在撸一只很像他家楼下的小猫。他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小猫的脑袋，小猫很喜欢他，开始舔他，他笑了笑。余光看到了我，转过头笑着朝我挥手。我不自觉地笑了，笑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笑这么可爱的宝贝是我的。
　　我进了咖啡馆，当我看到他真真实实地站在我面前，并且我是可以碰到的。我就像一只好久没有见主人的小狗一样，凑上去。本来想骂他的，算了算了，那就以后再骂他吧，总会有时间的。
　　从咖啡馆出来我们去看了一场电影，他睡地死死的，那跑那么远还那么劳累地过来是干什么的？就为了握着我的手睡觉吗？
　　他说有我在旁边他能睡得安心些。
　　出了电影院，我看到了照大头贴的地方，他说浪费钱不拍。我问他在电影院里睡觉就不浪费钱了？要想我陪他睡，把钱给我，在旅馆就能睡，干嘛来电影院，钱还没给到我手里。
　　他不知道怎么反驳就让我闭嘴，推我进去拍。
　　我们两个都摆好了姿势，在拍下前一秒，我改变姿势，想让亲他右脸，但同时他也转头了，所以就有了第一张——两个少年试探又猛进的亲吻。
　　第二张——他亲我左脸。
　　第三张——我亲他右脸。
　　第四张——我们俩面对面站着，我右手捂住了他的左耳朵，左手在他嘴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的姿势与我同样。
　　别听外界怎么说，没必要。
　　别说你爱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