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卫他又在哄王爷了》枕庸

27、风发

　　许是对闻樘少年才俊的夸耀声太过刺耳，一直默不作声的檀裕霖终于开口。

　　他笑了笑，看向仁元帝，“短短两个时辰就猎到了十几只鹘鹰，这位闻将军当真是不同凡响，据臣所知，我朝历年历代的鹰扬宴上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战绩吧？”

　　仁元帝微微颔首，“那倒是。”

　　檀裕霖忽然起身，走到仁元帝面前站定，拱手冲着仁元帝行了一礼，笑道：“臣恭贺圣上又得英杰！只可惜方才猎鹰是在密林之中，不曾得见闻将军弯弓射箭的风采，真是教人遗憾。”

　　这话说得悦耳又中听，仁元帝自然很受用，当下便没有再对檀裕霖冷脸，而是说：“这不打紧，朕也正想一睹这些少年将士的风姿。”

　　身侧的太监会意，很快就下去吩咐了禁军几句，没两句话的功夫便有人抬着一排箭靶，依次将它们陈列在了看台之前。

　　仁元帝：“朕这身体便不去林中了，不如就在此地，让他们当着诸卿的面儿再比一场。”

　　在场的人多是武将，于此事上胜负欲极强，闻言自然连声叫好，就连檀裕霖都露出颇感兴趣的表情，笑着回身落座。

　　唯有檀长信始终淡淡的，似乎从檀裕霖开口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事情的发展，所以此时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场上的变化。

　　很快便有禁军重新发下了雕翎箭。

　　六品官职被闻樘轻而易举拿下，武子们大多心里不服，此时自然想要在仁元帝面前再露一手，以期许得一个更好的赏赐。

　　殊不知这日风大，那箭靶离得又远，出来射箭的武子已经有四五个，羽箭却连箭靶的边儿都没有擦到。

　　武将们面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心里却在嘲笑这些不识好歹的年轻人。

　　后来的局面略有波澜，但并没有出现大的翻转，准头最好的也只是射中了八环，场上一时都是灰心丧气的神色。

　　仁元帝也渐渐显出了疲态，不禁在想将这箭靶子搬出来是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什么天下英才尽在手……

　　“嗖——”

　　忽然听见一道有力的羽箭破空之声，再定睛看过去，果然看到箭靶正中稳稳当当插着一支雕翎箭。

　　“中了！”
　　“射中了！”

　　低沉的氛围顿时变得热血奔腾起来，武将们忍不住起身去见，只见背对看台站着，手里还握着那张缠金弓的人，赫然便是闻樘。

　　两场比试的风头都被他一人占了，武将们生怕仁元帝会再颁下什么旨意，会让这个闻樘的官职盖过自己，一时急不可耐起来。

　　比如同为六品的池敬归。

　　池敬归当下便提议：“末将今天本就没有下场去猎鹰，如今坐在看台上看了小半日，竟是一时有些技痒，还请圣上准允，让末将也去试一试。”

　　仁元帝摆摆手，直接让池敬归去了。

　　池敬归的官职不高，却是怀揣着所有武将的威严去的，本应该如闻樘一般使雕翎箭稳稳当当没入靶心，谁知疾风骤起，竟硬是将那支羽箭吹得偏离了原本的走向。
　　斜斜插入第八环。

　　池敬归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面子不仅没有被挣回来，反倒更丢人了。

　　闻樘就在一旁看着，此时竟大胆开口：“池校尉不必懊恼，末将本就擅射术，雕翎箭在手如同史官执笔，与擅马术、擅排兵布阵的其他人相比，今日其实是占了便宜。”

　　他相貌生得张扬，语气又尽显轻狂，即便知道这是在给池敬归台阶下，还是有不少人气不打一处来。

　　很快就又有人上前比试。

　　熟知这日的风实在添难，又或是那些老将早已经疏于涉猎，数人下来竟没有一个比得过闻樘。

　　檀裕霖的笑声随风飘过来，不急不慢地：“看来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位将军们不服老可是不行了。”

　　池敬归看不惯檀裕霖的做派，也不管仁元帝是否在场，立刻便回怼：“端王殿下此言差矣，从来都是老将马革裹尸还，而后才有新兵赴沙场，没有老将，又何来新兵？”

　　“哦？”檀裕霖见说话的人是池敬归，登时便没了好脸色，讽道，“那在座诸位，可有谁能胜得过闻将军呐？”

　　仁元帝没有说话，似乎也很想看看自己朝中人的能力。

　　池敬归已经败了阵，此时脸色泛白，侧首看自己身边的几个将领，却见他们也开始推脱。

　　“不不不，还是廖将军来。”
　　“依我看还是沈将军先来……”

　　征战沙场的猛将吃惯了洛都城里的珍馐，竟然怕起了那料峭的寒风。

　　一时吵嚷声四起，剩下的人都开始推脱，池敬归气得七窍生烟，闻樘在旁却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容。

　　似乎在说这些威名赫赫之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此情此景，连冬隅都感到恨铁不成钢。

　　冬隅心说要不我来吧，可他意识到这不合规矩，一来自己只是靖王府的一个小侍卫，没有资格与那些武将比身手；二来他知道自己的身手是什么水平，贸然出手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寻常人家没有身手这么好的小侍卫。

　　直到他看见檀长信将最后一块糕点塞到自己手里，然后一甩斗篷起身，十分利落地起身。

　　檀长信说：“本王来。”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句淡漠无痕的话中趋于平静。

　　似有角声弓起，春风贺喧雷。

　　檀长信一身玄色衣袍，大踏步走到看台之下，斗篷被风肆意撩拨衣角，像威风凛凛的少年。

　　他从禁军的手里接过弓箭，随后一手搭箭一手拉弓，没有闻樘身上的那种轻狂，也丝毫不见池敬归身上的紧张。
　　那支雕翎箭似乎就这样融入了他的骨血，与天生的将气一样，嗅到了他血液里涌动的火焰。

　　只听“嗖”的一声，那支雕翎箭被直直地射了出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只有冬隅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受过专业的训练，可以听声辨位，就如先前可以听出闻樘会猎到鹰一般，此时也已经知道，檀长信的这一箭可以正中靶心。

　　风声还在呼啸，可檀长信手下那雕翎箭的势头太强，竟丝毫都没有受到阻力，靶心瞬间露出了一个空荡荡的洞。

　　竟然是直接凿破了僵局！

　　冬隅隐在人群之中，长久的凝视几乎让他忘了如何眨眼。

　　他见过檀长信太多的样子，或是冷漠或是温柔，或是狂悖或是懒散，但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手中握着缠金弓，身高腿长，昂首立于料峭春风中，袍角随风扬起，尽显意气风发。

　　他本就是迎着长州的风沙一夜长成的少年骄子，是被仁元帝亲手养大的皇室遗孤，是占据这时间尊贵与体面的人上人。
　　冬隅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王爷真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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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真的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