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白龙记》汉唐骠骑

69、旧识

　　在江越省的一家高级私人医院里，这天的重症监护室特别繁忙。为了救治风华羲，医院集中了所有优秀医生进行会诊。这所医院是神龙锢的“私产”，平时对外正常运营，私下对骁骑卫进行治疗。
　　虽然神龙锢的医疗水平超凡脱俗，但风华羲却没有丝毫起色。击杀合口之后，他的体温一直比正常体温低了许多。如果近距离观察，他皮肤上似乎还有冰气泛起，好像刚从冰窟窿中捞出来一样。
　　“冰夷……”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风华羲的微弱的话语总算提醒到了众人，刘牧赶忙把冰夷奉上。
　　风华羲一摸到冰夷的刀把，就与刀发生了交流。只见冰蓝色的气息从刀中腾起，顺着风华羲的手臂走遍全身。气息循环反复，不仅给风华羲提供着能量，也带走了他身上的不少寒气。
　　半个小时以后，风华羲身上的寒气终于消散了许多，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稍微恢复了一点，他便挣扎着要起身离开。
　　看到风华羲执意要走，姚玄玉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要走便走吧。”
　　风华羲的目光始终没有在姚玄玉的身上停留过半秒钟。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姚玄玉忽然问道：“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风华羲眼睛无光，放慢脚步说道：“想起什么都与你们无关，我只是不想再与神龙锢有任何瓜葛。”
　　在钟城和刘牧的搀扶下，风华羲蹒跚着走出了医院。
　　“主人，你的情况不是太好，还是在这里治疗好了再走吧。”刘牧壮着胆子进言。
　　风华羲微微笑了笑：“我们不是有医生么……”
　　钟城和刘牧对视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
　　江越是青龙卫羽的属地，本来为了围剿合口，卫羽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不过在老上司亦是老朋友姚壤的要求下，他才勉强同意由姚玄玉率队狙击合口。战斗过程一波三折，好在最后任务总算是完成了。此时，卫羽正安静地听着姚玄玉的汇报。
　　卫羽五十多岁，身材魁梧，横眉冷眼，精气内敛，看上去不超过四十岁。他武功霸道十足，内外功夫都是神龙锢数一数二的高手，因为作风强硬，所统辖的东区也是神龙锢战斗力最强大的部队。在他的统领下，整个东区是最为太平的地方，强大的妖兽几乎难觅踪迹，弱小的妖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这次的合口侵入让卫羽很是不满，辖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合口却不是自己或手下击杀，战斗过程也毫不利索……他的脑中已经有无数个生气的理由。如果此时汇报的是自己的手下，他早就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了。可姚玄玉毕竟是姚壤的孙女，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一个柔弱的女子，他如何好发怒？
　　姚玄玉虽然很优秀，但总归还是太过稚嫩。在战斗中最为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慈悲心肠。这次围猎合口，姚玄玉在所有关键环节都迟疑了。担心部众伤亡过重，不敢近战；担心伤及风华羲，不敢下令强攻；在风华羲受伤的情况下，不将其扣下，反而任其离去……虽然平时姚玄玉的表率堪称果决，但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真正展现一个人的判断力。
　　卫羽叹了一口气，虽然额头的青筋一直在暴躁地跳动着，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年轻人还需要历练。
　　“你说他被北斗七星印封住了？”针对合口的战斗汇报已经不能提起卫羽的兴趣，他更关注的是风华羲的动向。一年前，正是他和玄武毕琤同时出手，把风华羲送进了圣域。现在，他迫切想知道风华羲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得到了姚玄玉的肯定回答，卫羽仍是狐疑：“北斗七星印是极其强硬的封印，早已失传多年，过去也只能用在难以收服的妖怪身上……而且，如此强大的封印，似乎并没有完全封住他……照你所说，他已经有过去的记忆，虽然只是零碎不完整的……但封印已经开始失效，一颗星的消失意味着封印的奔溃，以后遇到刺激，消散的速度还会加快……”
　　汇报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等卫羽走后，姚玄玉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卫羽是这世界上少数几个让她紧张的人，甚至比一向严肃的姚壤还要令人窒息。
　　自风华羲被投入圣域后，姚玄玉就一直惴惴不安。当他再次出现后，姚玄玉更是不顾辖区限制，一路追寻。她要亲自确认，风华羲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预言能够实现吗？想到这些，她不禁眉头紧锁，少女的可爱早已荡然无存。也只有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才会放下伪装的笑容，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与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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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洪水退去，救助点的工作也接近尾声。经过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汪雪晴略显憔悴。她靠着一堆杂物，望着自己的东西，不知道要如何收拾。
　　“汪姐，有人找你！”一个护士突然跑进来。
　　汪雪晴走出去一看，是刘牧。
　　“他怎么了？”不等刘牧开口，汪雪晴抢先一步问道。
　　“主人受了点伤，想请你看看。”刘牧赔着笑脸。
　　汪雪晴皱着眉，转身返回帐篷收拾行医用的东西。
　　在刘牧的带领下，汪雪晴来到了镇外的一家民宿中。
　　此时的风华羲正在昏睡中，他面色苍白，睡梦的呼吸时紧时缓。
　　汪雪晴为他把脉，感觉他的气息比普通人都要弱一些，身上又多了许多新的伤口，虽然愈合得很快，但内伤还是很严重。
　　汪雪晴通过简单的触摸，就知道哪里的肌肉受损，哪里的骨头折了。当检查到后背的时候，她被风华羲背上奇异的图案吸引。
　　此刻的龙纹虽然变得很暗，但依旧栩栩如生。而北斗七星中的一颗星已经不见了踪影。
　　汪雪晴提笔写了一副药方，一言不发地递给了刘牧。开好药方，她又拿出针，为风华羲针灸。她下针速度极快，片刻之后风华羲的身上已经布满了长针。
　　钟诚一直守在边上，看着风华羲依旧是毫无起色，又不敢问，便着急地来回踱步。走了几步，他又觉得自己焦躁的样子有些不妥，只好耐着性子站到了墙角。
　　汪雪晴的针刚扎完，刘牧就回来了。他想着自己来去这么快，汪雪晴肯定会有些惊奇。没想到，汪雪晴黑着脸取过药便开始煎熬，全程始终不发一言。
　　钟诚向刘牧使了一个颜色，刘牧只好赔着笑脸问道：“汪医生，主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妖兽会用寒气吗？”汪雪晴转过头来问。她真的有些生气，当然不是针对刘牧和钟城。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陷入危险？为什么发生危险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总像个局外人？每当看到风华羲一边笑嘻嘻的，一边又置身死亡的危险中，她就不自觉地想起了卢紫麒。师傅也是这样啊！为什么大家都不把生死当一回事？他们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不行吗？还有多少人像他们一样，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为别人赴汤蹈火？想到这些，她的眼中就不禁酸楚起来。
　　“是水系的妖兽。”看出汪雪晴心中懊恼，刘牧更加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他身上的寒气是怎么来的？”汪雪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没好气地追问道。
　　“这……这是主人自己的功法……我们也不太清楚。”刘牧尴尬地笑着。他并没有隐瞒，他和钟城按照卢紫麒地安排，在一处名为神龙口的隐秘圣地等候风华羲。几个月前，风华羲果然出现了。对于这位安排的“主人”，两个人没有任何质疑，也真不了解。
　　风华羲身上的寒气十分棘手，虽然和冰夷通融后，寒气有所缓解，但寒气似乎侵蚀了骨髓，游走于丹田，时有时无，一时难以根除。汪雪晴已经下了狠药，依旧没有多少起色，只能依靠针灸强行推动血脉，让风华羲的体温不至于太低。
　　夜里，在风华羲住宿的民宿店外，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
　　机警的刘牧早就注意到他了，一直等他走到了民宿后面的小巷里，才从后面牵制住了他。
　　这人从气息上看，就是个普通人，所以刘牧下手比较轻的。可是一接触，那人反应却十分敏捷，反方向拉扯刘牧的手指关节。
　　刘牧这才吃惊地发现，对方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在挣脱的同时，迅速拉开了距离，并从后背的袋子里抽出了一把刀。
　　刘牧眼睛一亮，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刀刃，正是卢紫麒的烛照。
　　吴旻手持长刃，立刻有了信心，居然主动发起了攻击。他受过一点基础训练，招式有模有样，不过对于刘牧来说不过是儿戏。反正此时四下无人，刘牧干脆陪着吴旻过了几招。
　　刘牧故意显得有些处于下风，吴旻于是攻得越来越快，脸上还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他的攻击拙劣得很，刀锋根本碰不到刘牧丝毫，倒是把巷子里的几个花盆击得粉碎。吵闹声把汪雪晴和钟城都引出来了。
　　“住手！”看到吴旻挥舞着烛照，汪雪晴生气地大喊道。
　　“我们闹着玩呢！”刘牧赶紧圆场。
　　这时，巷子的尽头忽然冒出两个人影。众人还以为是刚才的打闹惹恼了邻居，赶紧装作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可那两个身影却忽然加速冲了过来，等靠近了，才发现他们面容狰狞，手里还拿着菜刀。
　　汪雪晴吃了一惊，本能地冲了出来，用身子护住了吴旻。吴旻倒是无所畏惧，提起烛照就要上前，却被汪雪晴搂得死死的。钟城不紧不慢地站到了刘牧的身边。这种普通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出手，不过为了让汪雪晴安心，两个人还是站到了前面，如同一堵墙。
　　只用一招，那两个攻击者便被击昏了。
　　“不好！楼上有人。”几人还在犹豫如何处理的时候，刘牧忽然察觉到风华羲的房内有气息流动。俩人都顾不得汪雪晴和吴旻了，飞速冲上楼去。
　　风华羲的房门早被人打开，俩人不由得心头一紧。待他俩冲进屋去，发现地板上躺着一个人，风华羲的身边还站着一个。
　　俩人也不言语，携雷霆之势冲上去。这时风华羲却从病榻上抬起了手，止住了他们。
　　“这是羊谡。”风华羲有气无力，脸上还是没有血色，勉强挤出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