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白龙记》汉唐骠骑

67、合口（2）

　　凌晨一点多，正是好睡的时候，汪雪晴被人叫醒了。一听原因，她立即强打精神，披上衣服往外冲去。来到急诊帐篷外，见到钟城和刘牧俩人在那里着急地来回踱步，她心里不由得一紧。
　　“是他出事了吗？”汪雪晴问得没头没脑，同行的人都愣了。
　　钟城微微作了一个鬼脸道：“不小心被墙砸到了……”
　　这种了理由也只能糊弄普通人了，汪雪晴连连摇头，急忙冲了进去。
　　帐篷里，风华羲正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他的意识清醒，看见汪雪晴进来，还冲她笑了笑。
　　“汪医生，可能伤到了内脏……”几名医务人员止不住血，看到汪雪晴仿佛见到了救星。
　　可汪雪晴却完全被风华羲全身的旧伤痕吸引住了，那种星罗密布的伤痕触目惊心，却又触动心弦，让她有一种熟悉和温暖的感觉。直到别人再次呼唤，她才急忙上前查看。
　　“问题不大，你们去忙别的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汪雪晴的微笑中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几名医务人员知趣地退了出去。
　　“只是断了几根肋骨，最多有点轻微的内出血，不用手术的。”看到几人离开，风华羲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汪雪晴一把按住，顿时疼得咧开了嘴。
　　“你们这些人，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吗？为什么总要做那么危险的工作？”汪雪晴很是生气，眼中却有波光在晃动。
　　“不然怎么办？任由妖兽冲进来？其他人就不说了，你可是我重要的保管员，要是你出事了，我跟谁要书去？”汪雪晴不想听他解释，埋着头包扎伤口。
　　“一个月之内不准剧烈运动！”风华羲的伤势，换做别人一定要住院治疗。不过汪雪晴知道这类人的恢复能力，再配合卢紫麒教授的医术，倒是可以不用住院做手术。
　　“那可不行，虽然神龙锢的人已经在这里了，但来的可是合口……”
　　“什么合口？”
　　“就是引发洪水的合口，一种妖兽啊，卢紫麒怎么教……”
　　“很厉害吗？”
　　“不是很厉害，是太厉害了，所以连牧守一级的将领都来了……”
　　“又要死人了么？”汪雪琪囔囔自语。她失落的样子让风华羲都不敢再说话了。
　　……
　　杨文正这几天忙得焦头烂耳，决堤的缺口经过几日的抢修，总算是堵上了，可是下游多处堤坝又出现了松动的情况。更糟糕的是，上游又有大规模的降雨，预计洪峰马上又要来了。
　　在洪峰来临之前，杨文正还是抽出了一点时间，巡视各处的安置点。
　　在小镇里走了一圈后，杨文正对这里的情况还比较满意。死亡人数得到了控制，伤病员也得到了有效救治，各种物资充足。当然，他到这个镇视察不仅仅是看望灾民，更重要的是找风华羲。
　　在小镇边缘，杨文正看到了风华羲三人。
　　风华羲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但是汪雪晴禁止他离开，所以只好在安置点附近晃悠。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杨文正在巡视的时候就把跟班遣散了。一路上，他不时停下来和灾民闲聊，没多久大家就忽视了他的存在。当他在风华羲身边坐下的时候，旁人也不过以为是一位和蔼的长者罢了。
　　一番长谈后，杨文正习惯性的微笑消失了。合口可是二级妖兽，要想降服这样的妖兽，一定是场惨烈的大战，但在这样人口密集的区域如何善后呢？
　　在俩人讲话的时候，一个人躲在不远处偷偷往这里望着。等杨文正走后，那人才疾步向风华羲走来。风华羲早就注意到她了，没等她靠近便招手示意。
　　沈曼是以志愿者身份来支援抗洪救灾的。
　　自从朋蛇被击杀后，渝市的旱情也随之缓解。之前被层层隐瞒的偷挖矿石、破坏水源地的公司忽然被查处，连带一干腐败官员纷纷落马。
　　这一点倒是很让沈曼吃惊，可她已经不在乎了。经历过朋蛇事件后，她忽然对现在的工作失去了兴趣，索性辞去工作，开始旅游。这次江越地区发生洪灾，她恰好在附近游玩，便报名参加了志愿者。
　　“你认识省长？”见到风华羲的那一刻，沈曼就兴奋异常，心跳陡然增加了一倍。
　　“……省长……嗯……那人是省长吗？”风华羲脑子转得很快，若无其事地敷衍道。因为杨文正一贯的亲民举动，风华羲的回答倒也没有引起沈曼的怀疑。
　　“这次也是因为妖兽吗？”东拉西扯了几句后，沈曼大着胆子微微凑近一点，低声问道。
　　“是……是，是，但千万不要声张……”风华羲知道推诿不过，干脆老实地认了。
　　“知道，知道，我口风紧得很。”沈曼很是开心，一口应承。
　　“晚上不要乱跑，尽量呆在坚固的建筑物里。”风华羲又提醒道。
　　夜里，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后，风华羲带着钟诚和刘牧悄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三人就被汪雪晴挡住了。看着她一脸怒气，钟诚和刘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脚底抹油先溜了。
　　风华羲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堆满笑容讨好她。汪雪晴可不吃这一套，上前一步，把手伸进了风华羲的怀里。
　　风华羲吃了一惊，尴尬地说：“女孩子要矜持一……啊……”
　　汪雪晴的手放在他的腋下，正是肋骨断裂的地方。摸完之后，汪雪晴反倒疑惑了，那些断掉的肋骨居然完美地复位了。
　　“……你的伤势还没有复原。”
　　“没办法，有人托我阻挡洪峰，怎么也得试一试。”汪雪晴缩回了手，风华羲也松了一口气。
　　“是省长么？白天我看到他和你说话了。”
　　风华羲默默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杨文正虽然是神龙锢的成员，但作为世俗世界的代表，神龙锢与他的信息其实是相对隔离的。重要的军事机密，神龙锢是不会向他透露的，除非需要协助。而他也不能干涉神龙锢的战斗任务，仅能提供情报或意见。
　　针对这次的洪灾，杨文正也掌握了一些有效的信息，向神龙锢反馈后却石沉大海。眼看洪峰又将到来，千万人的安全让他不得不寻求神龙锢之外的人帮助。
　　风华羲正好是一个选择，他有战斗力，又不属于神龙锢。
　　对于杨文正的请求，风华羲起初并不想应承。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环游世界，或者找寻自己的记忆。至于神龙锢的事情，他虽然完全记不得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特别是那个姚玄玉。
　　可杨文正的说辞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他不为自己，不为名利，只为万民，这种大义凛然足以感染任何人。
　　“记着回来取书。”汪雪晴也找不到劝阻风华羲的理由，只能叹了一口气，塞给他一包药便回去了。
　　“好，好，我还要回来找你继续疗伤呢，也许以后你能兼职我们的医务员呢！”风华羲只是随口一说，倒是勾起了汪雪晴的很多心事。她转过来，眉头的忧愁一扫而光，嘴角带着一点苦涩的微笑：“雇我的费用可是很贵的！”

　　从小镇往上游走三百多里的地方，长江在这里转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弯。河道在这里突然变窄，两侧出现了平原地区少见的山崖。这些山不高，却像被人用锯子切削过一般陡峭。
　　这里远离城市，原本是一处不错的观光点，不过现在洪水泛滥，再没有人来游玩了。
　　根据测算，新的洪峰将在这天夜里子时通过峡谷。
　　夜色下，峡谷中有不少诡秘的身影在忙碌着。他们可不是什么科研或者抗洪抢险队伍，而是身着清一色的夜行服，带着呼吸装置的面罩，携带着各种武器的骁骑卫。
　　神龙锢已经下定决心，在此处设伏，彻底杀死合口。为了万无一失，骁骑卫已经在这里准备了几天。
　　这段峡谷的长度不过数千米，是理想的设伏点。这里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由于河道狭窄，洪峰来时对堤岸的压力更大。特别是那道近乎九十度的弯道，一旦在这里发生溃堤，下游一马平川，上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将成为一片泽国。
　　在忙碌的人群中，有三个人倒是非常清闲。他们在远离骁骑卫的地方，安静地观望着。
　　风华羲和两名随从如旅游一般，选了一个地势较高的斜坡，悠哉悠哉地看着神龙锢的人忙活。
　　这次战斗的领队正是姚玄玉，她一言不发，甚至一眼都没看过风华羲，只是埋头指挥现场的战备。
　　当一切准备妥当，所有人都进入预设阵地等待，现场立刻恢复了安静。只有风华羲三人，还是原样躺在山坡上，悠然欣赏着星光。
　　等待是焦躁的，焦虑的情绪会凝固空气，让虫儿闭嘴。这里是如此安静，除了江水声，什么都没有。
　　风华羲却很享受这样的安静，夜光之下，万籁寂静。他心中忽然一颤，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比出一个握着酒杯的手势，口中低语道：“要是有酒该多好！”
　　就在设伏的人都难以忍受的时候，前方终于发来信号：洪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