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白龙记》汉唐骠骑

39、新队员

　　风华羲没有在意姜恪的话，觉得他多半又是闲得无聊才来寻自己开心的。
　　风华羲洗完澡就回房间睡觉去了。睡梦中，他又看到了那些和他一起奋战的骁骑卫，那些鲜血四溅的战斗场景，那些痛彻心扉的生死离别。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似乎有人敲门。风华羲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顺势拔出了冰夷。他的房门没有关，一个大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进退。风华羲觉得自己吓到对方了，赶忙把刀收了起来。
　　“伍长，都尉请你下去！”大孩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风华羲点了点头，拖着疲倦的身体向楼下走去。大孩子一直跟着他，恭敬得让他很不自在。到了明鳆办公室门口风华羲才想起什么，示意大孩子可以离开了。
　　办公室里已经有一群人在等待风华羲了。风华羲睡眼惺忪，只顾盯着正中坐着的明鳆。
　　明鳆很不满意风华羲的睡样，强压着火气，起身说道：“鉴于你近期的表现，经昆城将军下令，今特升你为‘百夫长’……”
　　明鳆还在宣读命令，风华羲依旧是一脸睡不醒的样子，可脑中却百转千回：“百夫长”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我升职？又要派更多短命鬼给我吗？
　　“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吗？”明鳆刚一念完，风华羲就急着离开了，他还是觉得困得不行，想回去再多睡一会儿。
　　“至少认识一下你的新队友吧！”明鳆指着身边的五个骁骑卫说。
　　风华羲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察觉到旁边站着的几个人气度不凡，这时瞟了一眼，发现并不是过去那种乳臭未干的大孩子。
　　“……哦……晚上有任务不就认识了？”风华羲敷衍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风华羲刚出们，就发现那几人跟了上来。他迟疑着要不要等一等，和几人说点什么，可脚步却没有停下来。他前脚踏上楼顶，几个人也就跟了上来。
　　“哇！队长！你的阳台好霸气哦！哇！这里风景超好唉！可以看到整个玥湖啊！”这时风华羲才注意到其中一个是女孩子。
　　女孩叫慕容熙，剪着齐耳短发，眼睛不大，圆圆的，鼻子微微有点翘，樱桃小嘴配合着一起翘着，很是可爱。她眼珠不停地转动着，不一会儿就把楼顶的各个角落检视了一遍。她“队长”叫个不停，让风华羲的耳朵有些发麻。
　　风华羲才刚刚有些习惯“伍长”的称谓，不过他也知道，关系好的骁骑卫，无论是对伍长、百夫长、还是千夫长，甚至是都尉，一般都只是称呼“队长”。过去那些大孩子根本没有机会和他套近乎，所以一直以正式的“伍长”相称。
　　“队长，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认识一下，战斗的时候才能相互照应呢。”一个看上去比较文弱的男子微笑着对风华羲说。
　　男子年纪比风华羲稍长两岁，名叫羊谡。他皮肤白皙，眼睛细长，一看就是一位好好先生。他说话的时候逻辑清晰，语气和缓，很是让人信服。他虽然长得斯文，却是个严谨细致的人，对战场形式有着特殊的嗅觉。
　　与武功相比，羊谡临阵指挥的能力更为让人称道。他早已经是一名合格的都尉，一直受姚玄晖的器重，这次也是姚玄晖特意调配给风华羲充当副手的。
　　风华羲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扫视了一遍队员，才发现其中一个正是平时带自己去吴医生那里治病的司机。风华羲隐约记得他叫木虎，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木虎皮肤黝黑，一张国字脸让人感觉很是沉稳。身高接近一米九，健硕的身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健美运动员。虽然长得孔武有力，但仅从上下车的动作，A就察觉到他的敏捷。
　　“你还说自己的武功不行？”风华羲难得见到一个“熟人”，心情稍微有些轻松。
　　“队长见笑了，以后请多指教！这是我的弟弟，木青。”木虎行事稳重，说话言简意赅，说着就把身边稍微年轻一点的男子推上了前。
　　“队长！请多指教。”木青比木虎矮了大半个头，身体稍微单薄一点，但比普通人要强壮许多。
　　与严肃的木虎不同，木青总是嬉皮笑脸的。俩人站在一起，旁人根本不会认为他们是兄弟。不单是样貌，俩人的性格也是天差地别。木虎是那种完全听从指挥的好士兵，对神龙锢的命令从来不会怀疑。木青则鬼主意更多一些，完成任务时难免会耍些滑头，但是对战友却是十分可靠。
　　“我叫羊谡，都尉命我作你的副手。”羊谡轻轻嗓子，准备把所有人介绍一遍“这是……”
　　“队长，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出任务啊！”不等羊谡介绍，慕容熙就像羚羊一样跳到了风华羲的身边，不容他躲闪，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呢？”风华羲想起了姚玄玉，对漂亮又活泼主动的女孩子有了一种天然的戒备。勉强挣脱了慕容熙，他赶忙问最后一个人。
　　最后这名队员和其他人保持着一点距离，一双三角眼看上去有些凶狠。他左脸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眉骨处一直延伸到耳朵附近，颧骨微微凸起，更加显得不易接近。他面无表情，被风华羲问起也不回答，眼中似冰块一样。
　　“他叫艾默，非常优秀，是将军特别选拔的。”羊谡冲艾默使了一个眼神。可他依旧无动于衷，羊谡只好替他介绍。
　　风华羲摆了摆手，示意羊谡不要为难他。
　　羊谡把这晚的任务交给了风华羲。和往常一样，上面只有地点和时间，具体的敌情并未说明。
　　过去，风华羲对这种任务安排很是恼火。不知道敌情，就不能做充足的准备。很多战斗，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地遇上强敌，让小队死伤惨重。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他到了昆城以后，妖兽的进攻就变得非常有章法。每一次的进攻都是虚实结合，处在明处的神龙锢十分被动。
　　按照神龙锢的编制，伍长下辖五到十人，百夫长下辖约百人，千夫长下辖约千人，都尉下辖四名千夫长，有四五千兵力。像昆城这样的大城市，一般有四名都尉，并在都尉之上设一名守城将军，兵力约两万人。负责一个省的牧守，视情况不同，一般管辖四到六名将军。牧守之上则有四圣卫，即青龙、白虎、玄武、朱雀。这四个人分管四个大的区域，辖区跨越三四个省。四圣卫之上还有左右武卫，既是神龙锢最高首领龙卫的助手，特殊情况也能代理龙卫之职。
　　现在，龙卫穆江重疾难返，右武卫失踪多年，只有左武卫姚壤代为管理神龙锢。
　　当然，这些人员编制都是神龙锢鼎盛时期的事情了。现在的神龙锢已经没有那么多骁骑卫，都尉明鲋制下不过四五百名骁骑卫。昆城四都尉，满编也就两千余人。这也是无论千夫长、百夫长，还是伍长，大家都习惯性地称呼为“队长”的另一个原因，因为大家都没有多少部队可指挥，有时候最大的区别只是队员的功夫和经验不同罢了。
　　此外，除昆城，整个南滇省的骁骑卫已经很少。很多小队还要经常流动到各县市作战，平时的昆城能有一千人驻守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要用千余人防守一座面积几百平方公里的大城市，可谓漏洞百出。魔族没有全面发动进攻的唯一理由，是还不愿意马上暴露在世人面前罢了。双方这样的默契已有千年，可随着风华羲的出现，这块遮挡着的薄纱似乎已经摇摇欲坠了。
　　说了集合时间，风华羲便准备像往常一样回屋过个人时光，可几人却没有走的意思。风华羲也懒得管他们，任由他们在楼顶闲聊，自己则回房间补觉。
　　这一天，风华羲的楼顶难得热闹起来。几个人就在楼顶呆了一天，到吃饭时间，还搬来了丰盛的饭菜。
　　面对一桌的饭菜，风华羲感觉有些混乱。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和一群人吃饭了？热闹的楼顶聚餐持续到很晚，等楼下的城市都渐渐安静下来了，几个人才请示风华羲是否要出发。
　　一路上，风华羲还是一样的少言寡语。五人中，木虎开车，艾默从不说话，另外三人倒是聊得很开心。
　　到了集合点，见风华羲不知从何说起，羊谡只好代为布置任务。他言简意赅，一听就知道布置合理，十分老练。风华羲觉得他才是应该当百夫长的人，自己更像是打酱油的。
　　风华羲刻意走在了队伍后面，和几人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过去带队，他总是走在前面，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能为那些大孩子多挡一些。不过现在这几名队员的实力，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而且这段距离可以轻松说话，但又有一种天然的隔阂，正合风华羲的意思。
　　大家似乎都知道风华羲的心思，只有慕容熙不管不顾，时刻围绕在他的四周，好像围绕着花朵的蜜蜂一样，嗡嗡不停。
　　在山里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在最前面的羊谡忽然打了一个手势，队伍立即停了下来。风华羲吃惊地发现，每个人都没有了先前的轻松神态，表情好像突然从他们脸上消失了，留下的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害怕，就如同木偶人一样。当然，只有艾默不同，因为他一直是这个样子。
　　羊谡微微侧身，对众人又打了一个手势。风华羲还在莫名其妙中，其中四人已经分成两队，从两侧向前散开。羊谡这才意识到风华羲不熟悉战术，赶忙微笑着抬了抬手，请他和自己走中路。
　　一行人缓慢无声地在树林中前行，彼此距离大概三十米，形成了一个扇形。
　　没多久，大家就来到了树林的边缘。隔着稀稀疏疏的树影，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广阔的高山草场，不远处有一群牛在徘徊。停了一会儿，羊谡在等其他两组人就位。因为距离较远，对形式的判断只能靠微弱的气息和默契。
　　羊谡拿捏好时间，猛地冲出了树林，那群牛顿时骚动起来。奇怪的是，它们竟然是迎着羊谡冲了过来。风华羲这时才感到一阵凌厉的杀气，那不是普通的牛，而是名为傲咽的妖兽。
　　傲咽通体白色，长着四只角，身上的毛发如蓑衣一般坚韧，是很难对付的妖兽。
　　风华羲跟着羊谡冲了出去，可根本没机会动手。羊谡迅速把最前面的两头傲咽给解决了，动作一气呵成。后面的傲咽也没机会冲到风华羲跟前，其余四人已从两侧夹击，傲咽群猝不及防。
　　从傲咽身上发出的气息，风华羲判断并不是容易对付的妖兽，应该和彘差不多。除了为小米报仇的那个晚上，多数情况下他要处理这种级别的妖兽还是很棘手的。不过现在要轻松很多，几名队员的功夫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得益于此，他也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几人的武功。
　　神龙锢的武功功法众多，风华羲了解不多。他可以看出，木青和艾默用的都是“八极法”，不过用法上又各有不同。木青的功力比李稚更为深厚，发挥出的八门远及六米。艾默与李稚差不多，却又多了一股子的狠劲。俩人虽然同是使用横刀，可是艾默的要稍微长出两寸。
　　木虎与多数使用横刀的骁骑卫不同，他用的是陌刀。此刀长两米有余，两面开刃，极为沉重，非强力者不能挥舞，不过威力十足。他修炼的是“岿巍法”，此法强调心如铁石，面敌万千，岿然不动，配合陌刀特有的杀伤力，攻击力更加强悍。
　　慕容熙修炼的是“双燕法”，特别适合女子修炼。功法演练出的步伐轻灵，飘忽不定，再配合她一对特殊的两尺双剑，功力虽不蛮横，但实力依然不然小觑。战斗开始后她一直躲在艾默身后，似乎不太想顶在一线，却多次利用空隙刺中了傲咽的要害。
　　与几人相比，羊谡的功法最为独特，名为“六合法”。功法分两层，法诀曰：“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时与空合，阴与阳合、天与地合……”此功法本是姚玄晖的家传武学之一，比“八极法”更加深奥。羊谡是姚玄晖的直属骁骑卫，天赋与勤勉并重，才获准修炼此功法。
　　一番混战后，所有的傲咽都被斩杀了。面对十几头强劲的傲咽，风华羲居然可以轻松地站在一旁观看，整个过程就像看电影一样。
　　等战斗结束，几个人都多少被傲咽的血溅到了一些，其中艾默的最为夸张，全身都是鲜血，似乎是刻意让妖兽的血溅湿一样。慕容熙就很干净，一滴血也没有溅到，还一个劲儿地埋怨艾默。艾默像他的名字一样，无论别人说什么，完全不会回应。
　　“队长！下次这种任务你应该更怜香惜玉一点嘛！人家的主要工作是策应和记录，不要这样总是血淋漓地暴露在最前线嘛！”刚解决完傲咽，慕容熙就跑到风华羲的身边开始撒娇了。
　　羊谡急忙跑来解释，按照百夫长的下属编制，几个人各有侧重。虽然现在没有那么多队员可以指挥，但每个人还是要有分工。他怕风华羲不理解，还顺便讲解了小队的战术，从战术队形，到人员分配。谁做前锋，谁做后卫，谁负责侧翼，谁收集情报。在他解说的同时，几个人已经将傲咽的尸体点燃了。
　　从吴医生那里，风华羲对妖兽有了更多了解。妖兽的血成分特殊，过去也曾广泛运用，甚至用来炼丹。还有很多人通过运用兽血，获得过强大的力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技术流失了很多。现在为了安全起见，一般都是通过法术，直接点燃妖血，把妖兽尸体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