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和端 ...
-
阮鳞鸿又道:“你屋里的钱是他给的吗?”
“……是。”
“今天厨房里多了很多好吃的,可这几天我又没给你钱,我就想,可能是他来了。”
“哥哥……”
“妹妹,以后不要收他的东西了。”
阮晴烟没答话。
“今天他给的钱……也扔了吧,或者给别人也行,我记得我们旁边有个人家家里有五六个孩子,他们连饭都吃不饱,把钱给他们吧。”
“哥哥……为什么……”
阮鳞鸿并不看她,道:“没什么原因,今非昔比,我们既然离开了离宫,也就没必要再和从前的人结交。”
“可是!他是临倦哥哥啊!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呀!”阮晴烟的声音大了许多。
阮鳞鸿深吸口气,道:“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哥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对临倦哥哥?”
“妹妹,不要再提他了。”阮鳞鸿气息有些重,声音也冷硬了几分。
沉默须臾。
阮鳞鸿又道:“把钱给别人吧,过几天我就发薪水了,到时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不。”阮晴烟哽咽着,抬头看他,“我不给别人,这钱我要留着。”
“晴烟!”
阮晴烟已红了眼眶,可仍是倔强地看着阮鳞鸿,道:“哥哥,到底为什么呀?临倦哥哥又不是外人,他……”
“他是外人!”阮鳞鸿突然吼道。
阮晴烟被吓得呆住了,阮鳞鸿声音和缓了些,道:“妹妹,我们是兄妹,我们才是一家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半晌,阮晴烟的气性似乎也上来了,仍是道:“为什么……”
阮鳞鸿道:“就算不靠别人,我们也一样能生活得很好。”
“哥哥,这不是靠不靠的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能撑起这个家!”阮鳞鸿又一次打断了他,“我自己能养活我们俩。”
阮晴烟的气性似乎也上来了,脱口道:“我管着钱,我能不知道情况吗?钱已经快用完了!”
阮鳞鸿目眦欲裂,猛地一抬手。
阮晴烟身子瑟缩一下,被吓得闭上了双眼。“啪”的一声,料想的疼痛却没有出现。一睁眼,却看到阮鳞鸿扇了自己一巴掌。
“哥哥!”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阮晴烟忙扯住阮鳞鸿的手,“哥哥,我不再见他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要打自己,我害怕。”
阮鳞鸿眨了眨通红的眼,他握住阮晴烟的手,安慰道:“对不起妹妹,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吓着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阮晴烟嘴一撇,抱住了他,道:“哥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很大,我也很心疼你。”
阮鳞鸿将阮晴烟拢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脑后。怀中的阮晴烟发出一阵阵啜泣声,阮鳞鸿心如刀割,只默默地流泪,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
翌日。
阮鳞鸿刚走出家门,迎面就走来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
那人作揖后问道:“阁下可是阮公子?”
阮鳞鸿将其打量一番,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城东张家的人,我家老爷有请。”
城东只有一个张家,阮鳞鸿是听说过的,这户人家在明城是个数一数二的富户。
阮鳞鸿又问道:“找我有何事?”
那人道:“我家老爷想请你来做我家少爷的老师。”
阮鳞鸿心中一动。
那人又道:“不如阮公子随我走一趟,先去见了我家老爷?”
阮鳞鸿应了声“好”,又和阮晴烟知会了一声,这才跟着那人走了。
张家有一独子,叫张和端,今年已十七岁了。他从小便向往那些修习法术,御剑飞行的修士,是以长到十余岁时,便闹着要拜入离宫。家里人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可这张和端本就是个富贵公子,在家里懒散惯了,进了离宫后便各种不适应。早上起不来,长老布置的任务也大都完不成,和其他师兄弟住在一起也时常发生矛盾。屡屡违反宫规,后来在离宫还没待上一年便被逐了出去。
儿子竟被逐出师门,名声自然不好听,别人问起,张家父母也只说让他回来继承家业。虽说如此,但他们夫妻俩也不免松口气,他们本就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去做修士,如此倒也遂了他们的愿。
回到家后的张和端满肚子气,对做修士这件事仍是念念不忘。可小门小派他看不上,凌烟阁和偃月堂太远,他又不愿去。更何况,这样的大门派肯定也和离宫那般规矩森严。最后张和端也只能弃了再去门派的想法,却又开始闹着让父母给他找一个修士在家教他。其实这种事在修真界也很常见,许多人因各种原因不能拜入门派,但是又想学习法术,便会花钱请修士来家里教。
阮鳞鸿和张和端年纪相仿,修为又高,张和端的父母对他很满意。张家开的薪水高,这个工作也比较自由,阮鳞鸿很爽快地答应了。张家财大气粗,当时便先付给了阮鳞鸿两个月的薪水。阮鳞鸿喜不自胜,道了谢后便急匆匆地往家赶,经过街市时又买了几样阮晴烟爱吃的饭菜和零嘴。
一路上,阮鳞鸿疾步如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手里的钱袋子似乎很热,但他仍是死死地攥着。待走过街市,步入小巷,阮鳞鸿逐渐放缓了脚步,直至停下靠在墙面。
阮鳞鸿仰起了头,拼命将泪水抑制下去,可还是有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前些时候,阮鳞鸿出去找活,阮晴烟不想闲着,也要出去找事做。
阮鳞鸿自然不同意,阮晴烟却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去找些事做。我这几天出去买菜时看到有医馆在招人,我想去看看。我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总不能弃了不做了。”
阮晴烟如此和阮鳞鸿商议了一番,阮鳞鸿便也同意了。
阮晴烟到了一家医馆做女医,医馆这种地方最是鱼龙混杂,其中也就包括不少知道她身份的人。如此便会有人向她投向打量的目光,无论好坏,确实是让人不舒服。再加上阮晴烟相貌好,时间长了,难免会遇到浪荡子调戏打趣,甚至是动手动脚的。有一次事情闹得大了,虽说当时身旁有好心人替她出头,将那人赶走了,但那人的嘴巴实在不干净,一句又一句不堪入耳的话向她袭来。
阮晴烟又气又恼,她本想瞒着此事,不让阮鳞鸿担心。可她在阮鳞鸿面前,本就不是一个能藏住事的人。阮鳞鸿见她情绪不对劲,便问她怎么了。阮晴烟登时便落了泪,将白日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阮鳞鸿。阮鳞鸿气急,当即便冲了出去,打听一番后,找到那个浪荡子的落脚处,将他暴打了一顿。
再之后,阮鳞鸿更是不愿再让阮晴烟出去了,好言相劝许久后,阮鳞鸿便让她在家照料家务。若是他们二人都出去了,家里反而没人收拾。这次的事也确实吓到阮晴烟了,她便没拒绝阮鳞鸿的提议,仍是留在家里。
阮鳞鸿在外徘徊了许久,直到面上看不出什么痕迹才回了家。回到家后,阮鳞鸿将张家的事告诉了阮晴烟,阮晴烟也是喜形于色,又忙着将阮鳞鸿带回来的饭热一遍。
兄妹二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饭到最后,阮鳞鸿对阮晴烟道:“妹妹,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阮晴烟如鲠在喉,轻轻地“嗯”了一声后,道:“我们都会好好的。”
她不敢多言,她怕她一开口,声调就变了腔。
***
张家专门收拾出一个院子来给阮鳞鸿和张和端用。
在张和端喊了不知道第多少遍累后,阮鳞鸿终于停了下来,撂下一句“我去如厕”,便离开了这里。
片刻。
阮鳞鸿整理好衣服,从净房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处,不言不行,他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这个张和端,当真不是做修士的料。他的资质倒算不上差,毕竟当年他能拜入离宫说明还是有些能力的。可他悟性太差,有些简单的法术,阮鳞鸿不知说了多少遍,可他还是会搞错。最要命的是,张和端未免太矫气了,阮鳞鸿陪他过招式时,他一会儿喊这个疼,一会儿抱怨他用的力气太大了。
阮鳞鸿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在张家给的丰厚薪水上,他忍了。这样想着,阮鳞鸿便原路返回,谁知一进院子里就看到张和端正握着他的剑来回比划着。
一时情急,阮鳞鸿喊道:“哎!不要乱碰!”说着,他一路小跑至张和端面前,将剑拿了回来,还仔细检查了一番。
张和端看他这番动作,翻了个白眼,道:“不就是看看嘛,至于吗……”
阮鳞鸿强忍着不悦,道:“这剑认人,别伤了你。”
张和端却满不在乎道:“没事,我又没用灵气。”
阮鳞鸿道:“下次不要乱碰了,这剑不是死物,你把剑拔出来就相当于解除了他的封印,要是暴走了,说不定连我都控制不住。”
张和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