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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飘摇聚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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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暴风雨的夜晚,松芝没有拒绝他,实在大大出乎栎的意料。
随后他看到她在抛弃自尊以及别的全部伪装之后,哭泣得再软弱不过的丑陋样子,真实第一次没有让他想到该要躲避,反而产生出一种古怪的安定感,或许他所渴望的松芝从一开始就该如此软弱,就该只能依附着他。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或许只是因为自己要求太少,所以一贯迟钝的松芝才没有意识到此刻所要面对的选择。
为了求证,他走过去抱她在怀里,因为她并没反抗,久久地他竟想不到任何可以用在此刻安慰她恐惧的甜言蜜语。
他们只是拥抱在一起,默默听窗外绵密的雨声,以及她渐渐平息的哭泣。
最后,他听到一声轻轻地叹息,那似乎是她后悔的声音,也是他从失常中清醒的开始。
栎发现男性的本能最快苏醒过来,接着是虚伪语言的能力,他又是那个习惯用热情同时保持数位情人的大臣家公子了,因此他几乎要唾弃之前的那个自己,怎么会有人在夜间来到中意女人的房间而仅仅只要抱着她的呢?他叹息地抚摸过她身后不太长却异常柔软的发丝,感觉它因自己的拥抱而变得微微濡湿,还有她也在他的举动中轻轻颤抖,然而他只是微笑,决定从这时开始,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
“只是夏天很常见的暴风雨,有什么可怕的呢,松芝?”
她发出小动物般模糊的受困声音,因为她无法摆脱他的控制。
栎继续无视她的退缩,夜那么黑,雨声和寒冷又那么明显,他可以把自己感受到的一切抵抗都当作是幻觉。然而,他也确实不是一个会执著于什么而变得强悍盲目的人,因此他的声调仍然柔和亲切,正如绚子一贯表现的那样。
“不要怕,不需要再害怕了,我在这里,在你身边……”
“你……放开……请……”
松芝的反抗显得那么软弱,不是她的决心有所动摇,而是每当面对这个男人,他都有让她颤抖混乱的能力。在内心深处,她有种错觉,或许他正是所谓克星的那种存在,但是很快的,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想法荒谬,对于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来说,这种恐惧和猜疑实在毫无意义。
可是无论如何,她真的怕他。
若不是这之前她所遭遇的惊吓,以及这场可怕的暴风雨,她一定不会错认了突然闯入的他,在自己最软弱的瞬间,把他当作慈悲的神灵派来拯救她的仙人。
直到感觉他的强悍,她才醒悟自己正作出最愚蠢的行径,她真该唾弃自己,怎么能忘掉自己身在此地的责任!
可惜栎还是不在乎她的反抗,他继续抱住她,将她限制在自己怀里,说一些自以为被所有女人接受的古怪的话。
“我来到这里,是应你的召唤,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不……不是……”
松芝可以不受他言语的影响,却不能无视他的存在,他湿润的外衣、温暖的身体,还有淡雅的薰香,和接近她裸露肌肤的足可缭乱人心的呼吸。
“春天已经到了,花儿却还不能盛开,因为孕育它的土地依然寒冷冰冻,只有温暖的阳光才能融化封冻。因此我来了,松芝,就象你要求的那样。”
他越发逼近,在她耳边,用那种渗透般通达人心的魅惑声音,重复着她给他的回信。
“不,不对……那不是我……不是我写的……”
然而就在反驳的同时,松芝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或许她没法那么坚定,因为那信中的字句,并非完全不出自的心意,她明明是有怀疑的,却由于渴望窥视眼前这危险男人的魅力究竟来自何处,而选择了假做无知。
但是,当危险迫近,她畏缩了,尤其在这样风暴来临的夜晚,她不要以一种恐惧来忘记另一种恐惧,更不要就这样沉入一个未知男人的怀抱。
“放开我……放开!放开啊!!”
松芝突然又哭得像个小女孩,那恰恰是栎最不喜欢的一种表现,但是在内心责怪的同时,又有一种清晰的怜惜产生。他略微放开了她,只是这种顺从和妥协,没能带给她更多信任,她仍然哭泣,并且挣扎着,狼狈地退开到屋子的另一侧去。
栎几乎像是刻意地抓住她衣角的一端,他不用力,她却像是被束缚住一边羽翼的蝴蝶般,在原地扑打着,看来十分可怜。那种可怜,在她倔强着不肯开口求饶的时候,越发令人陶醉。
过了片刻,她终于发现自己小看栎的坚持,以及他对女人种种把戏的了解和冷酷,她自然没法了解这许多,不过是更害怕起来。在她停下来,很无奈地继续大哭的时候,栎终于丢开了她的衣角。
“在这里,你想自己能逃去哪里呢?”
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低沉的感觉,也仍然让她感到一种如同阴雨般的寂寞。但是他每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缓慢,而她这时才第一次发现,他那种危险的魅力似乎正来自于此。她似乎被魅惑着,勇敢而又怨恨地抬头看他。
栎的微笑在黑暗中略有些扭曲,那片微笑中显得懒散的眼神,闪烁着仿佛雨光般的浅浅光芒。他的美笼罩夜色的光辉,优雅和冷淡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美得那么虚幻,美得那么缥缈。
这不似人类的美貌反而让她放心了,他就像是传说中出现在暗夜的妖,她也相信传说的结果,坚定、纯洁的人能够战胜来自他的诱惑。
“这……这里是我的……住处……我为什么要逃?”她哽咽着声音问。
“因为你害怕我。”他忍着笑,看她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不敢相信,她竟突然又产生出可以对抗他的勇气。
“不……没有害怕你。”她那么大声、流利,其实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栎看着她,那双黝黑的眼睛湿润明亮,倔强和畏惧都清晰得没法隐瞒,他突然做出想要移动身体的模样,她果然吓得立刻跳起来,靠上离他最远的一面墙壁。不过在这么小的房间里,他们的距离还是太近,若他真的有心,只要两步,便可以再度掌握她。
好在栎想要看到的也只有这些,他又坐回原地,用不变的缓慢声音宣布,“你害怕了。”
松芝感到他在戏弄自己,然而其用心究竟是什么,她无法判断。何况即使只是戏弄,被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在黑夜里闯进自己的卧室,也不是她能够妥善处理的状况。这时候,因为深知他并不真的是妖,反而更令人沮丧了。
她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又无助过,因此似乎也只能怨恨这场突来的暴风雨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松芝。”栎看着她在片刻中变化不定的神情,尽管她已经刻意隐藏,他仍然可以感觉到她深深的沮丧,不过有趣的是,她在得出结论后,还保持受伤小动物般的警觉和戒备,并没有因看到自己的弱势而妥协,这种似乎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突出的性格,让她显得与众不同。
“不,没有哭。”她带着恼恨地哭声反驳他,“那只是外面下雨的声音。”
“外面的这场风雨,可是为你不得了的女主人而来的,绝对不是哭泣的声音。”
“不得了的女主人?”松芝愣了一下才想到他说的应该是绚子,“绚子小姐……她?”
栎大概能猜到绚子在她心中必然有个与众不同的形象,这松芝确实有这么一种本事,能够把任何人都美化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过这次他猜错了,松芝认同他的看法,“也许是吧,绚子小姐……若是可以,带给她一场风雨也很美丽啊。”
她说话有点颠三倒四,而且用最不恰当的词语来形容暴风雨,然而栎只觉得有趣而且幸运,因为她终于平静下来,开始用对待平常人的态度和他交谈了。
“这么说,你似乎知道,究竟是谁带给她这场风雨啦?”
“不,不知道。”她的样子很认真,“但是比恰知道他是谁。”
“他?”栎否认自己在陪她说胡话,但是每个细节看来都像是。
松芝好像忘掉来自栎的威胁,她像是吵闹足够了,又像是在刚才一下子用光身体里所有的恐惧了,她提高了声音,“是的,比恰见过他,他和绚子小姐在一起。”
栎突然间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好几个声音在吵闹,一个声音告诉他狗的证词不足取信,而另一个声音则立刻反驳说松芝绝不是会撒谎的人,但随即又一个声音插话说松芝确实不会撒谎,但是她太蠢,很容易被假相蒙蔽。不过栎自己就很怀疑,谁能设计出一个狗作证的场面来蒙蔽她。
“比恰……见到绚子小姐和她的情人?”
“虽然他从来不写信,也不送什么礼物,但他时常会丢下自己的工作,过来看望绚子小姐,整天整夜地陪她。”松芝的话里明显流露出符合她少女年龄的憧憬,“他很宠爱她,虽然因为绚子小姐的身份,他们没法始终在一起,但是我想他会有办法的,只要绚子小姐能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
“这很好啊。”栎很不热情地回应了一下,在于他而言,绚子的恋情是件令人难以做出判断的麻烦事。他希望绚子得到幸福,并非一句空话,但是处在这样的多事之秋,他不知道是否合适。
“是很好!应该是很好啊!!”松芝完全把他当作自己人了,她不能容忍谁这么轻视可爱的绚子即将得到的幸福,在她看来,绚子的幸福代表着爱情的胜利,即便是对她恩情深厚的参议大人,也不可以破坏它。
“是很好啊,松芝。”可是他不能说,一个女人必须和一个不能公开的男人恋爱,已经不能说是很好,或许女人会憧憬秘密恋情的甜蜜浪漫,但是他很清楚,处在绚子的地位,得到幸福本身就是一件虚幻的事情—其困难的程度正如他自己。
“仅仅是因为爱着她,因此在一起努力着,这确实很好。”他用一种忧郁的声音如此慢慢说出这样的句子,“如果他们相爱,相爱着……确实很好。”他一点儿没有隐藏自己的叹息和憧憬,后者显然受到此刻气氛的影响,但对于他来说,被松芝看到心情软弱的自己并不是不好的事,因为他一直努力要她相信的就是—他是一个完全不同于藤原栎参议大人的男人。
松芝果然被打动了,她自渡海来到此地之后,从未如此轻松自然地和人交谈过,不,或许伪装和压抑的时间还要更长久些,在故乡的时候,她也几乎没和什么人这样交谈过,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说出来,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感到害怕,因为她不敢相信竟然会对一个令自己产生深深恐惧的陌生人做到这一点,然而随后她觉得这也并不奇怪,既然他已经做了一切让她害怕的事,那么她即便对他坦白甚至放肆,也不会更加重他给予她的恐惧了。
她惊讶地发现,这时候笼罩在栎身上那种妖性的光芒似乎减弱了,他不微笑的时候,显得没那么耀眼也没那么美,相对的,看来更人性也更亲切些。她仍然受到吸引,因为他变幻的每种面目似乎都不是他的全部,但是想要了解真正的他的念头还是无法战胜恐惧,她不能用自己的未来和名誉去冒这样的险。
栎当然也观察她,他的看法是当她放开那些压抑情绪之后,略有些激烈的性格非常耀眼,因为他从没见过一个既不想讨好他也不畏惧厌恶他的女人。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很谨慎思虑自己下一步行动,他不能再吓到她,因为她确实比他想象中更纯洁也更死脑筋。
就在两个人默默思索的时候,他们的目光突然间交接在一处。这样面对面凝视着,栎不免要叹息岁月无情,他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但此刻他们显得那么不同,即使夜色都无法帮他遮掩时光留下的痕迹,尤其是那种心怀期待的克制眼神,那是他遥远的少年时代的产物,若不是此刻出现在松芝脸上,他几乎忘掉自己也曾经历过那么多犹如此夜的秘密的夜晚。一想到时光如流水,转瞬即逝,他突然害怕起来,因为深知松芝不是自己,他无法把握她的选择。他不想承认自己害怕遭到拒绝,但是更怕错过这次机会,成长的她将逃到自己永远找不到的角落去。
在松芝移开眼神之前,他忍不住开口,“就只这一个夜晚,让我陪伴你,不可以吗?”
“不可以。”她回答得好冷淡,其中已经没什么恐惧,只有她坚定得近乎冷酷的决心,“我不要这样轻浮的关系。”
“就算是在寒冷的雨夜里感到寂寞和恐惧,也还是这么坚决吗?”他不能虚伪地承诺婚姻,那不是他自己愿意就能达到的东西,何况那违背他的原则,此刻他仍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过是用一个虚假的身份在同眼前的女人做一个诱惑和被诱惑的游戏。
“若只是因为想要有寄托或依靠而发生关系,那种事我做不到。”她那张倔强又骄傲的小脸,再度因忍耐眼泪而红了。她不是没有听到他卑微的语气,也不是没有察觉他声音里的深深寂寞,只是不知为何,即便清楚自己没有受到侮辱,还是有心痛的感觉。
“因为没有好好地追求吗?不,不对,你不是那样肤浅虚荣的女人。”栎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哀求过了,也诱惑过了,在承认自己失败的同时,没有很多不甘,只有一种难以说清的失落。
房间里只有窗外传来细微的雨声。
又过了片刻,松芝突然开口,“……我不信,不信一见钟情,也不信能够对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人产生深刻的感情,还有……”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很不确定的样子,但是栎知道她有多坚定,让她迟疑的只有这个国家的风俗,她和他一样,从来不是想要和整个社会为敌的狂人。
他真不想承认她说出的一切也正是他的想法。“什么?”
又是一阵长长的犹豫,她终于还是说了,“还有……我不信,若只是倾慕,能够让两个人安定地一起生活一辈子。”
“是。”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此刻感到的深深无力,“你说的全都对。”
他后悔进行这个游戏了,越是了解她,越是承认她,他就越要暴露出更多隐藏起来的自己,他已经分不清哪个自己更为真实—身为参议大人的自己,还是面对她的栎?
“松芝……”他叫她的名字,这是他为她决定的名字,在他的心里,同时重复的是她本来的名字,“夏默茈……在夏天默默开放的花儿,为什么要远道而来开在我眼前?”
现在,松芝觉得他完全像个人了,他似乎因为她的拒绝深深烦恼,完全失掉笑容的同时,烦恼得异常真诚。她不由得想到,如果他一直、一直用这样真诚的态度面对她,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他了,但是又一想到他的魅惑仍在,自己或许会无法抗拒,于是硬下心来,宁可他还是之前虚伪微笑的样子。
“那么,您可以离开了吗?”她又催促了一次。
虽然知道她是当真的,但栎仍没有放弃,他用前所未有的卑微态度再恳求她,“让我留下来吧……”在她再次拒绝之前,他继续承诺,“只是留下来,像之前那样轻松谈话,说什么也好,全都随你高兴,只是这样而已,我绝不勉强你,可以吗?”
松芝很高兴他也有相同的感受,能够有一个良好的谈话对象,确实是件愉快的事,但是她还是不能放心,毕竟对方是个贸然闯入的男人。
“这里是绚子斋院小姐的府第,传说神灵距离她很近很近,我不会违背誓言,否则会立刻受到天罚的,可以吗?松芝,让我留下来,和我说话,就这一夜。”
她很难不动摇,因为体力消耗之后,瞌睡的精灵飞来了。
“不……”松芝感到困倦,心里怨恨他害她不能好好休息,“你走吧,明天我还要带比恰去玩……所以现在我……”
栎看着她努力和睡意作斗争,仿佛是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她变得任性又娇气,却也格外可爱。
“你好好睡,我留在这里陪你,不好吗?”
“不好……”她仍然努力不要睡去,但是效果不佳,“你走吧。”
栎终于可以接近她,他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样倒地睡去了,端详她逐渐变得安详的可爱睡颜,突然感到空气中充满一种令人安定的奇妙力量。
这时候,他隐约听到比恰轻轻叫了一声。然后,他看到在庭院的那边,绚子的房间里亮起了灯。
一个古怪的想法闯入他的脑子里,他再不能流连在松芝身边了,今夜他必须去探明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绚子是不是真有一位秘密的情人!
雨势逐渐小了,风也不似之前那么急,不过在夜里摸黑穿过庭院还是十分困难,尤其是在这样长满植物的地方。
吃了不少苦头,才终于到达目的地,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已经重新收拾过了,带着比恰在灯前,悠闲等待他的绚子还是可恶的安详自然,不仅是她的态度,还有她的穿着打扮,尽管确实重新换过了,但是那么干爽,简直不可思议。“丢下美人,前来探访不相干人的私情,这种做法可真算是特立独行啊。”
栎真怀疑自己是中了绚子的诅咒,才会昏头丢下松芝,冒着风雨到她这里来,然而他的动机并不光明正大,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敷衍着找些话来引开话题,“真是爱说笑,哪里有什么美人啊。”
绚子也不和他争执,“是不是美人,并不重要,只要自己心爱就好。”
她的语气有些消沉,也只有这一点流露出病容,也像是才刚自风雨中归来的模样。
“自己身体不好,就要多保重……”栎真后悔,他有预感,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多事害死的。
绚子微笑着看他,似乎很感激他的叮嘱,“你也是一样,要好好照顾自己和松芝,尤其是在面临大风大雨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既然认定了是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那么就请好好珍惜,否则一旦失去……”
“好了好了,都说是游戏啦,你别以为真有什么开花不开花的!”只是被说中心事的话,或许还不会有这么大反应,真正让栎感到不安的是在绚子面前,自己的心事就得全无遮拦地暴露出来。
“是这样吗?”
突然间,绚子又笑出声来。
“不是这样,你以为是……”
栎的怒气窒在口中,再没办法继续强硬下去。
因为他看到,在绚子雪白小手间的是泉水般涌出的鲜血。
“来、来人啊!!”
但是,这夜晚太静,连风雨的声音也像是随着绚子生命的结束消逝。
所有人都沉睡着,除了即将死去的和为死亡恐惧的,再没有人到来。
“请……好好珍惜……自己找到的……栎……”
这是绚子留给人间的最后的嘱咐。
两天后,前斋院绚子因病去世的消息传入宫中。
绚子的葬礼在摄政大臣家的主持下倍极豪奢,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那个悄悄流传的预言里,绚子是代替尊贵的皇上死去的,她的死预示着这场威胁国家的灾难即将结束,代表着天下万物就此重新回到固有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