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信飞雨》木归林M

36、第 36 章

　　周一早上，张帆课间从外面着急忙慌跑进来跟林雨阳说韩岩被人打了。

　　林雨阳敛起目光皱眉，心里一紧想的都是是不是上次那波人又出来不死心来的报复了。结果不等她问，张帆又喘了一大口气说是陈星宇。

　　“陈星宇把韩岩给打了，刚刚，就在二楼厕所门口，好多人都看到了。”

　　话音落地。林雨阳根本没想着再问张帆为什么，而是直接起身从后门往外跑了去。林雨阳跑得很快，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谁的肩膀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对不起。

　　二楼男厕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林雨阳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站门口冲里面喊：“陈星宇！你干什么！”

　　眼前，陈星宇正揪着韩岩的校服衣领用力把他怼在洗手池边贴着白瓷砖的墙上。
　　韩岩垂着手，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陈星宇听声音转头往门外看去，林雨阳咬着嘴，看上去愤怒又自责。

　　“松开！你撒手！”

　　林雨阳直接冲进去拉架，拽着陈星宇的胳膊边用力想要把他的手从韩岩脖子前拿开，脸上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冷漠问他：“你干什么呢。”

　　三人站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几个从里面上完厕所出来的男生看这局面也是一脸雾水地走开，手都没洗。

　　陈星宇手没松，动动嘴角，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解释说自己跟韩岩动手是因为气不过他那天和陈泥一起丢下林雨阳的事。

　　从周六开始，陈星宇其实就一直在憋着气。
　　这两天他没有接他电话，没有看他给自己发的任何消息。陈星宇不想理韩岩。那种被人丢下后独自一人面对恐惧的感觉，韩岩或许不懂，但陈星宇懂。

　　要不是碰巧在厕所遇见，陈星宇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想见他。

　　至于后来两个人为什么动起了手，因为韩岩跟他说那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所以才会只带陈泥一个人离开，以及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陈星宇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

　　两句话，最后换了陈星宇一拳头挥过去。

　　“行了行了，都别看了，散了吧，该上课了。”

　　跟着过来的张帆把门聚集的人散开，然后不放心地进去站在林雨阳身后劝架：“干嘛呢这是，都是好哥们，闹两下行了，动真格就伤感情了。”　

　　陈星宇的手慢慢从韩岩身上下来，全靠惯性运动毫无气力垂到身子一边。

　　韩岩整整衣领，从墙上起身站直了跟林雨阳说对不起，男生言语真诚：“谢谢你救了陈泥。”

　　暗恋多年的男生第一次这样温柔又真切的跟自己说谢谢，竟然是因为自己救了他喜欢的女生。
　　人生的剧本，有时候编排的蛮奇妙的。
　　林雨阳有些自嘲地在心里笑笑，但也是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对韩岩的所有喜欢，真的都已成无人知晓的过往云烟了。

　　“碰巧遇上而已。”林雨阳眼神平静地看着韩岩说，“陈泥已经谢过我了，你就不用再谢了，没事就好。”

　　韩岩点头。

　　陈星宇的怒气也消了不少，但一张脸还是板正着留有怨气。林雨阳看他一眼：“还不走吗？”

　　陈星宇撇撇嘴，然后和张帆一起跟在林雨阳后面上楼回教室。

　　“你跟韩岩怎么了？”
　　“陈泥为什么要谢大林？”
　　“还有大林又跟你生什么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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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帆一路追着陈星宇问，陈星宇只看着林雨阳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一句话没听进去。

　　回教室坐下，林雨阳背挺直直的依旧一副正在生气请勿打扰的姿态，陈星宇也挺郁闷，于是看着看着干脆直接趴桌子上睡了起来。

　　“爱情这杯酒，真是谁喝谁都醉。”

　　张帆看着摇头感慨，郭超纪琳琳听见了各自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然后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咂舌感慨，张帆说的对，这世界上就没有不会坠入爱河的智者。

　　有点子好磕了。

　　接下来一整天，林雨阳和陈星宇都是各干各的，谁也没有主动跟谁讲话。陈星宇尤其一反常态，不跟林雨阳说话就算了，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又恨不得贴到她耳边喊。
　　幼稚。
　　林雨阳侧身对着窗外，单手托着脑袋随意翻着桌上的单词册，嘴角却不自觉露出了笑意。其实她和陈星宇一样，两个人都是故意僵着不肯先一步低头罢了，心里早不气了。

　　一场拉扯，最后还是陈星宇先忍不住了。

　　放学林雨阳利索地收拾好书包起身跟张帆一起离开，陈星宇先是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直到纪琳琳提醒他“还愣着干什么，追呀，再不追人都要到家了”，陈星宇这才随便收了书包背上大步跑着追了出去。

　　林雨阳刚把车子推出车棚，陈星宇忍了一天，这会儿突然失控般从前面抓住林雨阳的车把不让她走。

　　张帆很有眼力见。眼睛瞪大了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轱辘转，然后一句话没说，给了林雨阳一个眼神便自己骑车走了。

　　陈星宇的手还在紧紧抓着车把，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林雨阳就会转眼不见了一样。

　　“林雨阳，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陈星宇好不容易开口，林雨阳低眉沉默。

　　陈星宇说：“因为我打了韩岩？”

　　男生不确定地小心翼翼试探，女生抬头眉眼微蹙，目光安静地落在人脸上，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林雨阳不知道原来陈星宇是这么想的。

　　“不是。”

　　林雨阳淡淡否认。陈星宇听着眼睛一亮，只不过嘴角还在努力压着自己的窃喜问：“那是因为我吗？”

　　林雨阳没理他，别别车把想要他放手好让自己推车离开。

　　不反驳就是在默认，陈星宇了解林雨阳的性格，于是身子不由往前凑近了些，丝毫掩藏不住自己的开心了，说：“你是关心我，所以才会生气，对不对。”

　　“我没说。”

　　陈星宇的呼吸轻轻扫过她耳边，有些暧昧。林雨阳别过脸去，结果脸颊处的微红在灯光下更加明显了。

　　“没说就没说吧。”陈星宇笑着松开手，一脸孩子气笑着耍赖：“反正我听到你说了。”

　　林雨阳瘪瘪嘴不再与他争论，重新正好车把推车往外走，步子要比平时慢了不少。
　　陈星宇推车很快追上来跟她并排。路上学生们都已经走差不多了，教学楼只剩几间教室的灯还亮着，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学校上空笼罩着一种奇怪的安静。

　　“林雨阳，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陈星宇仰头看夜空，今晚的邢城不够晴朗，看不到一点云彩和月光。陈星宇又说：“我不喜欢跟你吵架，也不想看你不开心。”

　　四周寂静，林雨阳只听见自己心跳声越来越烈。
　　认识陈星宇之前，林雨阳从没想过自己的十七岁还会有这样灯火沉醉摇曳的夜晚，也不知道原来心动不一定要对方说什么海誓山盟，只要简简单单一句我希望你开心就够了。

　　“好。”

　　林雨阳停下车子跟陈星宇拉钩，说好了以后都不吵架，不管对方做了什么都不能生气超过三分钟。

　　这晚，两个人笑着拉钩盖章，指尖触碰到彼此的瞬间，月亮好像也跟着出来了。
　　少年心思最简单也炽烈，那时的他们真的以为拉钩盖章之后就谁也不会食言，后来的他们才知道，约定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算数的事情。

　　陈泥真的卖了老房子帮她爸爸还了债，陈星宇跟韩岩也和好了。老房子过户那天，是他们三个陪她一起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陈泥无所谓笑笑，本来就是泥土地里生出来的杂草，有没有屋檐挡风遮雨不重要。

　　“再说了，只要这片房子不拆，房子就一直在，什么时候想奶奶了，就回来看看，反正奶奶早就不住这屋子了，她住天堂，住我心里。”

　　陈泥笑的用力，但谁都能从她眼睛里看到珍珠一样打转的泪花。

　　韩岩带了相机，四个人在老房子前的桂花树下拍了合影。这一刻，林雨阳心里是讨厌拍照的，拍照是为了留念，而留念是因为当下的人或事，即将消失不见。
　　林雨阳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生活又回到了往常，背不完的重点，算不出答案的数学……

　　“等到高考结束，我要把这些试卷全部撕掉，然后从天台撒下去，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再也不见。”

　　纪琳琳一边吐槽，一边恶狠狠在卷子上勾出了选择题的正确答案。

　　林雨阳听着笑笑，提醒她：“那你可千万收好准考证，一起丢下去了茫茫雪海可不好找。”

　　“呸呸呸，乌鸦嘴……”

　　课间，两人在座位上边赶作业边苦中作乐的打趣。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什么时候站了个漂亮女生，直到她对着前排坐着的人说：“同学，麻烦帮我叫下陈星宇。”

　　林雨阳这才闻声看了过去。

　　前排回头：“他不在。”
　　女生继续：“那他坐哪里？”

　　前排指了指林雨阳身后的位置，然后林雨阳就呆呆看着她朝自己走了过来，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