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锁定》长效甜味剂

7、偷闯沈楠亭家

　　斑斑驳驳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缕斜斜的夕阳透过门缝洒在屋内，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缓缓漂浮。
　　屋内开着一盏灯，由于是地下室，阳光无法直射，比起外面昏暗不少。
　　付文昭努力眨着眼睛适应，就见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堆满了书本的小木桌子，还有一辆旧旧的轮椅。
　　墙角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比自己的母亲苍老不少，正艰难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您别动！”
　　他赶忙上前扶她重新躺下，沈楠亭的母亲蹙着眉头喘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对不住，文昭，你，咳咳，你去倒点水喝吧。对了，那里有巧克力，你，你吃。”
　　她的眉眼酷似沈楠亭，看得付文昭不禁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阿姨，我不渴。”
　　他拉开木椅子坐在桌边，余光瞥见了整整齐齐的书堆旁摆放着一盒好时巧克力，还剩半盒，正是沈楠亭经常给自己吃的牛奶味。
　　沈母捕捉到了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让你见笑了，我们家零食不多，这还是去年他生日，咳咳，我送他的礼物，到现在都没吃完，明明小时候挺喜欢的，唉，搞不懂。”
　　付文昭张了张嘴，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又闭上了，无意识地抓过桌面上的毛线织品在手里把玩着，努力深呼吸着平稳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抑制不住地想着沈楠亭的母亲怎么会毫不犹豫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沈母望着那团毛线，微微地勾起唇角。
　　“那是我们家亭儿织了想送给你的，被你，提前看到了……听他说，你快过生日了吧？”
　　是的，下个月就是十七岁生日了。
　　付文昭点了点头，剧烈地咽了口唾沫，把那团柔软的毛线握在手心里，正想发问，就听到沈母悠悠地开口了，眼尾因笑容泛出一丝鱼尾纹，更显温柔。
　　“我们家亭儿很黏我，他时常跟我提起你，咳咳……说你很好。”
　　付文昭感到心里一热，把那条半成品围巾挂到脖子上随意地系好，倒了杯水放到床头柜上。
　　“沈楠亭——会提起我？他最近……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沈母端起水杯啜饮了一小口，点了点头。
　　“亭儿他爸去世的早，那时候他才十岁，我又一直病着……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跟我一起，我们娘俩关系可好了，亭儿他，什么都告诉我。”
　　她话说的有些多，急急地咳喘了一会，又抖着手喝了口水，这才复又开口。
　　“文昭，我知道你对亭儿很好，亭儿，咳咳，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这个当妈的，也知道，他心里都是你。还记得，咳咳，开学第一天，他放学回来，就说新同桌又高又帅，看我脸色变了，又赶紧说他才不喜欢……”
　　她的脸上因为愉快的回忆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笑容，付文昭转过脸去，热意蔓延开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更厉害了，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那般，就听见沈母又悠悠地开口了。
　　“亭儿身子不好，衣服也破，以前上学，咳咳，总是被人排挤，所以他才，才不爱说话，你不要误会，他其实，咳咳，很好的。”
　　“嗯，我知道。”
　　平淡的言语让付文昭的心猛地收紧了，搜肠刮肚地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便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寻思着怎么才能说些话来叫她放心。
　　“阿姨，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
　　话还没说完，床头柜上的老式手机响了。
　　“文昭，麻烦你……”
　　沈母无力地伸着手，付文昭会意，把手机拿过来放到她手上。
　　沈母朝他点了点头，眯着眼睛凝视着手机屏幕，又抱歉地笑了笑。
　　“是亭儿，说他要回来了，文昭，咳咳，你先走吧。本来想留你多坐一会儿的，但，亭儿这孩子心思重，怕他知道你来过，会，会有想法，毕竟，家里这么破……”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付文昭会意，站起身来，把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原本的地方。
　　“好，阿姨，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沈母冲他笑了笑，无力地挥了挥手，转过头去。
　　付文昭背起书包走到门口，摸出随身携带的现金藏在书后面，却不知为何没有推门出去，抬着脚犹豫着。
　　剧烈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般在他心中燃烧，耳畔血液轰鸣，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语速极快地说道，
　　“您放心，我从见的第一面起就很喜欢，不，很爱沈楠亭，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说完，逃也似的跨上摩托，发动油门轰鸣着骑走了。等到了小区门口，自己又鬼鬼祟祟地下来折返回去，躲在付文昭家不远处的大柱子后面。
　　约莫五分钟之后，沈楠亭骑着他新给他买的那辆蓝黑色的自行车，晃晃悠悠往里行驶。
　　付文昭眯起眼睛，就见车篓里是市第一医院的袋子，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新配了不少药。
　　“妈，我回来了！”
　　小人的语气和平日在学校里的冷淡截然不同，是发自内心的雀跃，听得付文昭心中一愣。
　　沈楠亭一步从车上跨了下来，把自行车靠墙停好，从墙角扯出一块布仔仔细细地盖上，背起书包退后凝视着。
　　“今天去晚了，家教教的那个小孩不听话，烦死人了……还好胡主任给我加号了，我给你配了好些药，今天还痛么？”
　　确定自行车被仔仔细细地盖好之后，小人拎起车篓里的塑料袋，蹦蹦跳跳着推门进去，从付文昭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了。
　　付文昭还想再偷听一会，可生怕小人看到钱发现自己来过，犹豫再三，还是不甘心地迅速溜了出去，又怕自己的摩托车发动起来噪音太大，骂了一声，只好别别扭扭地推着走了。
　　小区门口修自行车的大爷眯缝着眼睛瞥着这个穿着时髦、推行重型机车的大男生，困惑地叼上烟挠了挠头。
　　17岁生日刚过不久，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付文昭顺理成章地分化为alpha。
　　他的父母很开心，信誓旦旦地许诺以后让他继承公司，不过彼时的付文昭对此兴趣缺缺，满心满眼只有同桌的小omega。
　　“儿啊，这套别墅是你的生日礼物！你现在好好学习，爸妈早就为你挑选好了王总家的小omega，你那个弟弟不中用，身子弱，脑子也笨。等你大学毕业了，你俩就结婚，继承咱家的公司！”
　　付母激动地唠叨着说过几百遍的话，把一本新崭崭的房产证放到他的面前，又被付文昭无奈地推开了，把弟弟手工课上亲手做的柠檬香袋拿到手里。
　　“妈，我不要这个，家里的财产，怎么也有弟弟的一半！还有能不能对弟弟好点，别老骂他，他哪里笨了？明明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年级第一名！另外，妈您还要我说多少遍，我真的不喜欢王总家的那个omega！”
　　他一口气说完，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强行忍着直接离开的冲动，可耳畔的女高音还是不依不饶。
　　“王总家和咱们门当户对，他的儿子成绩又好，不过是人样子稍微逊了点，你哪里不满意了？”
　　付母切了一声，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昭昭啊，你不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哎，有也正常，告诉妈妈，是谁家的小公子啊？他爸是谁，家里有没有钱？”
　　她喋喋不休地问个没完，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那般用探究的眼神紧紧盯着付文昭，目光下移，又撇起了嘴。
　　“这条破围巾是哪来的，你自从生日那天就一直带着，怎么妈送你的巴宝莉围巾不戴，反倒把这破布当个宝？快给我脱了！”
　　付文昭只觉得怒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把沈楠亭送给他的围巾紧了紧，烦躁地端起水杯走到书房里摔上门，猛喝一口柠檬茶。
　　他那水杉味的信息素因为剧烈的怒火而有些失控，在房间里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就如同日出时分信步走进了布满晨雾的水杉森林，周围顿时被露水笼罩，清冽而绵长。
　　和柠檬味很配，小人应该会喜欢吧？之后他再发热不舒服，自己终于可以释放出信息素安抚他了。
　　他感受着周围的空气中因为突如其来的想法而变得更柔软的安抚信息素，不禁有些暗暗的开心。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叫骂的声音，伴随着压抑的哭声，正是他那个小五岁的弟弟。
　　付文昭蹙起眉头，一把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外。母亲已经走了，就剩弟弟趴在餐桌旁，小手捂着脸不住抽泣。
　　“怎么了？”他冲上去，坐在一旁。
　　“哥，我想买双鞋，妈妈不给我买，让，让我穿你的旧鞋……可是，我上次穿着你的旧鞋去上学，他们全都笑话我，说爸爸妈妈他们，重a轻o……”
　　小东西哭成了花脸猫，从臂弯里抬起小脸，声音闷的不成样子。
　　“哥哥，什么是重a轻o啊？”
　　“还有这种事！”
　　付文昭看着放在地板上的自己的那双旧鞋，气得捏紧了拳头。
　　”那不是好词，你不用管……鞋子多少钱？哥给你买，以后你有想要的东西不用跟妈说，直接告诉哥，知道么？”
　　“真，真的嘛！”
　　小男孩一下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不过自己满脸的泪水就往付文昭怀里蹭，还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谢谢哥，你最好了！”
　　付文昭心疼地拍了拍小东西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父母刚给自己的银行卡，塞到他的校服里。
　　“拿去吧，密码是971111。”
　　小东西用手捂住口袋里那张硬硬的卡片，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哥，这也不是你的生日，这是什么呀？”
　　“你嫂子的生日。你以后就懂了。”
　　付文昭勾起唇角，揉了揉小东西乱蓬蓬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