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路过》陈山山

7、第 7 章

　　陈嘉树没抬头，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收到你发的那些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你。”
　　林青不满道：“有什么不能回的。”
　　陈嘉树点开微信，点进他和林青的对话框，对她说，“你路上看到一只猫也要拍给我，你吃了午饭也要拍给我，你说要我怎么回？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可能。”
　　林青突然低下了头。
　　许知意想，人家就是一个小姑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在桌下狠狠地踢了陈嘉树一脚。
　　陈嘉树转头看许知意，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也低下了头。
　　林青低声说，“可是那天吃烧烤的时候，你还为我挨打了。”
　　说到那天的事，陈嘉树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说道：“我那是为你挨打的嘛，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
　　话说到这儿了，许知意突然打断了陈嘉树，认真问道：“那天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
　　“哎，”陈嘉树叹了口气，“算了吧，没什么。”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陈嘉树挠挠头，“也没什么要瞒的，就挺莫名其妙的，那天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吃烧烤，突然冲过来一群人，莫名其妙地就打起来了，然后有几个人突然就把我的脑袋砸破了，就这样。”
　　“莫名其妙？怎么会莫名其妙？他们凭什么随便打人啊？”许知意听他这么说，眉头皱了一下。
　　“也没什么大事。”陈嘉树依旧不准备解释。
　　顾佳佳在一边听着，帮他解释道：“之前我们在烧烤摊吃东西的时候，对面职高的一群学生骚扰林青，那时候阿树他们就和那帮人起过冲突，结果前两天我们吃饭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伙人，就打起来了，那伙人可能以为……阿树是林青的男朋友吧，毕竟是里边长得最好看的，是吧林青？”
　　林青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许知意看了陈嘉树一眼：“原来这件事儿的起因还真是英雄救美？”
　　陈嘉树翻了个白眼说道：“哪是什么英雄救美，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那帮孙子欠教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青说道：“那还能因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
　　陈嘉树都无奈了，“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呢？”
　　顾佳佳拍了拍林青的肩膀说道：“你也不要老纠结这个事了，先吃饭吧。”
　　林青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没再说话。
　　顾佳佳抬头看着许知意，笑眯眯地问：“哥哥，你多大了？还在读大学吗？”
　　许知意突然笑了：“你觉得我还像大学生吗？”
　　“像呀，”顾佳佳说，“难道不是？”
　　许知意刚要说话，陈嘉树在一边撇撇嘴，“他都已经毕业好几年了。”
　　顾佳佳看着许知意，眼神中的喜欢很直白，“都已经大学毕业了？还真是看不出来。”
　　林青抬起头，对她眨眨眼，揶揄道：“差不多得了哈，看到帅哥你就这个德行。”
　　顾佳佳“哈哈”地笑，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扭捏。
　　这个时候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他们七手八脚地往四宫格里面放菜。
　　吃饭的时候，这俩人倒是挺安静的，吃完饭之后顾佳佳还显得有点依依不舍，她对许知意说：“帅哥，加个微信呗。”
　　这种事不好拒绝，许知意就掏出手机加了她的微信。
　　陈嘉树站在一边，眼睛眯了眯，一脸的不高兴。
　　等到她们两个离开之后，陈嘉树对许知意说：“你又不喜欢女孩儿，加她微信干嘛？”
　　许知意有点儿无奈：“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她。”
　　陈嘉树耸耸肩，“这有什么的，顾佳佳就是个疯丫头，她看到帅哥就要加微信，有什么不好拒绝的。”
　　许知意把手机收了起来，“我哪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又不认识她。”
　　陈嘉树也觉得自己的火气有点莫名其妙的。
　　又走了几步，陈嘉树不死心地问许知意：“你喜欢女孩儿吗？”
　　许知意脚步顿了顿：“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我觉得你挺招女孩儿喜欢的，你有没有想过要交女朋友呢？”
　　许知意想了想，说道：“性取向是天生的，我就是单纯的同性恋，对女孩儿不感兴趣，也没有办法交女朋友。”
　　陈嘉树点点头。
　　许知意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他，“你会觉得别扭吗？”
　　陈嘉树愣了一下，“别扭什么？”
　　“跟一个同性恋住在一起，会让你觉得别扭吗？”许知意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陈嘉树停下脚步，看着许知意，“当然不会了。”
　　许知意点点头，“那就好，我怕你心里不舒服。”
　　“我怎么会不舒服？我才不在意这个。”陈嘉树说着，手指头在口袋里搓了搓。
　　许知意没再说话。
　　他们两个沉默着回了家，许知意先去浴室洗澡，陈嘉树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能够坐在许知意家里，甚至睡在许知意的床上。
　　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疼，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闭上了眼睛，脑袋倚在松软的沙发靠背上，之前关于许知意的记忆开始涌上来。
　　第一眼见到许知意的时候，他就很喜欢他。
　　那个时候他才十六岁，他的妈妈嫁给了梁慕的爸爸，那天他的心情其实很差，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梁慕家的后花园里发呆，就在这个时候，许知意走进了他的视线。
　　许知意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那套西装剪裁得非常好，衬托的他人高腿长。
　　他里面的白衬衫解开了一颗纽扣，露出一点锁骨，或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他的脖子、脸颊都有一点点红。
　　他在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坐在一边的陈嘉树。
　　他听到许知意不耐烦地跟电话里的人讲着什么，眉头微皱。
　　那个时候大概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夕阳西下，琥珀色的阳光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他想，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看到的许知意。
　　在他最黑暗的那段时间，许知意好像一束光，给他的生活增添了一点色彩。
　　他开始有喜欢的人了，这对于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来讲，都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即使只是暗恋。
　　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心里面就已经有了许知意的位置，但也仅此而已，对于他而言，许知意不过是一个他很喜欢的、长得很好看的、再婚哥哥的朋友，他没有想过会跟许知意有什么交集。
　　他只是会经常的想起他，想到他就觉得甜滋滋的。
　　过年的时候，许知意会跟着父母来他家里拜年，那是他一年当中唯一一次能够见到许知意的机会。
　　他原本不喜欢过年的，但是因为许知意，他开始盼着过年。
　　当然也不过如此了，他从来没有奢望过，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能跟许知意发生什么。
　　然而，说到底，他似乎还要感谢林青，感谢这件事。
　　他莫名其妙地被人开了瓢，莫名其妙地去了医院，然后莫名其妙地坐上许知意的车，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许知意的家里。
　　那天对他而言，简直比中了彩票还要让他兴奋。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许知意居然留下了他，现在他又要感谢老校区那个破旧的八人间了。
　　正想着，许知意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头发滴答滴答地滴着水珠，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袍，腰间松松散散地系着腰带，露出一小块胸部的肌肤，泛着红。
　　陈嘉树转头看了许知意一眼，许知意对他扬了扬下巴，“去洗澡吧。”
　　陈嘉树起身去自己的卧室拿了睡衣，然后和许知意擦肩而过。
　　等他洗完澡走出来，许知意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他敲了敲许知意的房门，许知意在里面问：“怎么了？”他问：“客厅的灯需要关上吗？”
　　许知意对他说，“关上吧，我不出去了。”
　　他把灯关上，走进了书房，关上门之后一头扎进了床上。
　　他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枕头里，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刚刚许知意穿着睡袍，头发上滴着水珠，敞开胸脯的样子。
　　许知意的皮肤很白，很细腻，洗过澡之后会微微泛着红，他的发质也很好，乌黑透亮，乖顺地趴在脑袋上。
　　陈嘉树闭上眼睛，想着许知意的眼睛，许知意的鼻子，许知意的嘴巴，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停了下来，咬着牙，浑身都是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许知意在他心里，原本是高高在上、非常遥远的人，此刻却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变得生动，变得触手可及，他不得不想入非非。
　　他真的很想跟许知意在一起。
　　天气越来越冷。
　　这天早上起来之后，陈嘉树拉开窗帘往外面看，发现窗外居然飘起了雪花。
　　他很惊喜地跑到许知意的门口敲了敲门，许知意略带鼻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怎么了？”
　　“外面下雪了！”陈嘉树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他听到许知意笑了一声，随后是许知意起床的声音，最后是趿拉着拖鞋开门的声音，“你还是三岁小孩吗？看到雪还那么兴奋。”
　　陈嘉树还是很兴奋，“这是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