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别黑化》时非雨

7、赶路

　　三日后，马车内。
　　四人沉默了一路。
　　自从诛灭了噬灵妖藤后，萧秦二人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清醒的村民哄回村，但看着受伤惊吓而昏迷的男子，终究狠不下心将他丢在山野，于是便将他带回客栈救治。
　　待男子醒后二人与他寒暄了一阵，而在得知他们将要去锦州后，男子哭求着说什么都要带上他，家乡已毁，亲人已逝，他只能投奔在锦州城做小生意的亲戚，二人看他可怜又顺路，就同意了。但是并未来得及将此事告知清以风。
　　隔日准备出行时，清以风看着平白多出的人，扫了萧秦二人一眼便上了车。三人见清以风并未问询或者反对，随后紧跟着上了马车。
　　上车后清以风便一直在闭目养神，也不说话。一路上秦言灼不停给萧映寒使眼色暗示他说话，萧映寒架不住秦言灼的催促，便轻声开口：
　　“师。。师傅，弟子见燕公子刚好与我们同路，便打算顺带捎上他，但未来得及告知师傅，请师傅责罚。”
　　说完三人屏息盯着清以风，观察着他脸上的反应。
　　清以风闻言，睁开眼睛，平静地看了一眼萧映寒说：
　　“无妨，此次出行本就以你为主导，我只不过同行而已。”
　　得到回应后，秦言灼长舒一口气，笑嘻嘻地凑到清以风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
　　“我就说嘛，师傅最好了，才不会因为这怪我们。”
　　清以风由着秦言灼扯着他的手臂，淡定的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大师，我叫燕洛羽，是姚村隔壁。。。”
　　燕洛羽当时受伤又惊吓过度，意识已模糊错乱，对在山洞内的萧秦二人解救他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但看到二人见了清以风毕恭毕敬的样子，便将清以风当做不世出的高人。。。结果话没说完，便被清以风举手制止，
　　“好了，你的事情我并不感兴趣。”
　　一瞬间冷场，秦言灼见状，赶紧接话：
　　“啊哈哈，燕公子，我师傅本来就喜静，他平时很少关注周围其他人的事情，你别介意。”
　　“怎么会，二位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二位的师傅自然也算是我的恩人。”
　　萧映寒见气氛缓和，燕公子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清以风，便接话道：
　　“这是我师傅云渊。”
　　“感谢云大师二位弟子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定当铭记于心，若他日需要燕某帮忙，在下定会在所不辞。”闻言燕洛羽正郑重向清以风行了礼。
　　清以风微微侧头颔首算是回应，便继续闭目养神起来。但车上的气氛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行了大半天后，马车外逐渐变得嘈杂，吆喝声，争执声，哀求声时不时传来，在车上百无聊赖中的秦言灼听到动静后转身掀起车帘向外看去，只见沿路不少奔途跋涉的流民，三三两两的散在路边休息。
　　不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萧映寒从车中探出，打算查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一位孱弱的妇人抱着一个2-3岁的孩子扑倒在车前，见萧映寒出来便声泪俱下的哀求到：
　　“求求公子给点吃的吧，孩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求求公子行行好救救孩子吧！”
　　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怀中的孩子也虚弱到没有反应，身上也落着苍蝇，想必一路上也是乞讨哀求才行到此地，很是凄惨。
　　萧映寒看着心有不忍，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车里的秦言灼和燕洛羽纷纷从车内探身而出，看到眼前的一幕两人也面路不忍，秦言灼正打算开口并下车安慰时，车里传来了清以风的声音：
　　“走”
　　燕洛羽赶忙道：
　　“我这里还有一些干粮，你拿去吧。”
　　妇人听到后眼睛一亮，胡乱抹了脸上的眼泪，起身走到车旁拿了干粮不停地叩谢。马车继续前行。
　　不久后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

　　三人回到车内一语不发，燕洛羽没想到，他是最后一个探身出去的，在起身之前，原本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清以风竟然默默地给他抛了一带干粮。
　　马车就这样行了几日，陆续经过几个郡镇，沿途不时遇到一些流民，或因灾情所害，或被妖魔所扰，或由生活所迫。
　　无家可归，又无处可去。
　　最终还是秦言灼没忍住，闷闷地开口：
　　“师傅，是不是总有一些人，一生都要颠沛流离，受尽人间疾苦？”
　　“红尘三千总有各自的烦恼，大道无情，并不会因为谁弱就会有所垂怜。”清以风淡然道。
　　“那寻仙问道是不是也算能脱离这样的疾苦了？”
　　“看你所求为何？如果你所求仅是不受饥寒交迫颠沛流离的苦，那寻仙问道自然能满足。但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其实都一样，只要心有所求，意随心动，动念那一刻，便和凡人无所差别，仅是所求不同罢了。”
　　秦言灼不可置否的反问道
　　“神仙和妖魔怎么可能一样？神仙救世济民，妖魔祸害苍生，自古神魔对立，互不相容，如果是我，定将所有妖魔斩尽！”
　　清以风看了看秦言灼，
　　“混沌初开时，人神魔妖别无二致，只是漫长岁月中生了分别心，很多时候神魔仅是人的一念之差而已。”
　　萧映寒和燕洛羽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问及神魔时，萧映寒心中一动，接着问道：
　　“那如果有些人虽然选择堕魔或者成妖，但从未害人，这样的妖魔也需要诛灭吗？”
　　秦言灼回道：
　　“那自然，谁知道以后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要我看应当尽早除之，以绝后患，以免将来他们为祸人间。”
　　清以风摇摇头，
　　“人，神，魔，妖，只不过是存在于这天地间的一种状态，大道虽无情，但也宽容，既然是天地演化而来，自然有存在于世的道理。”
　　眼看着三人就着神魔共存与否大有探讨一路的趋势，燕洛羽赶紧打岔道：
　　“啊哈哈哈，我看，咱们都是凡人，什么神魔妖啊离咱们太遥远啦，眼下我们还是先解决吃饭问题吧。”

　　马车行至傍晚，终于来到了锦州城，刚一入城燕洛羽便迫不及待的与清以风一行人道别，投奔亲戚去了。
　　待到燕洛羽走后，此刻马车内只剩师徒三人，秦言灼便忍不住对清以风说：
　　“师尊，我们到锦州啦，接下来去哪？”
　　清以风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书卷，回道：
　　“既然锦州已达，也该是你们行动的时候了，此次任务既然以他为主导，你应该问他而不是问我”
　　随后又对着萧映寒说：
　　“此后你们出行自由，无需找我报备，但我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无论调查结果如何都得回去。”
　　“是，师尊。不过我看如今天色不早，不如今日师尊先同我们一起在城里找家客栈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可以”
　　在萧映寒的提议下，还了马车，三人在城中街道上漫步找寻附近的客栈。

　　走在前面的萧映寒内心有些紧张，虽然此次任务是以他为主导，如果只是和其他弟子做任务，他自认为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好。
　　但此刻清以风就在他身边，虽然也得到清以风的放权，不会过多干涉他的行动，但是这样由他领着路，带着安排处理事宜还是第一次，那种感觉就好像第一次出师，便要在师长的监督下，检查学业如何，莫名有股压力。
　　----我一定要好好完成师尊给我的这第一个任务！
　　萧映寒暗暗下定决心。
　　随后将视线放回在街边周围的环境中：
　　“奇怪了。”
　　秦言灼双手撑着后脑勺凑到他旁边问到：
　　“什么奇怪？”
　　“锦州最近不是一直被妖魔所扰吗？但我看周围其乐融融的繁华景象，看着像没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你这么说，确实有点问题，哎呀，管他呢，我们先找客栈吧，我都快饿死了。”
　　清以风则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偶尔看看周边的行人商铺，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到人间了，曾经来过的记忆也过于久远记不清了，但他喜欢人间，也许是人间有他感受不到的东西，也许是他未曾在人间有过轮回。
　　无论是街头讨饭的乞丐，还是形色匆匆的车夫，大声吆喝的小商贩，亦或是买不到糖在一边嚎啕大哭的小孩，都一一映在他略带探寻的眼眸中。
　　最终萧映寒在城西找了一家酒楼，三人刚入座，就听到隔壁饭桌上的讨论声，
　　路人甲：“诶，听说了吗，瑞王府一直在招乐师，这都招了几个月了，人是来了一波又一波，好不热闹。”
　　路人乙：“可不是嘛，过阵子天子会亲临锦州祈愿呢，据说是最近妖邪肆虐，天子身为九五之尊受命于天，自然身具天威，来此祈愿也是为了借着祥瑞之势震慑邪肆。”
　　路人丙：“这你们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我听说招乐师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瑞王妃，你们也知道这瑞王妃虽是皇上赐婚，但是瑞王爷可是上心得紧，也不知道最近王妃受了什么刺激，饮食不振，对什么事情都悒悒不乐，唯独有乐师在旁边伴乐才稍微好转”
　　路人乙惊奇问道：“这事你都知道？”
　　“我这不是因为有亲戚在王府上做事打听到的嘛”路人丙继续说：“好像最近那王妃的情况越来越差，请去的乐师也不起作用了，王爷气的已经轰走了好几拨人，要我说现在再应招去王府，轻则被轰出来，重则性命堪忧啊。”
　　“.....”
　　萧映寒一边吃着饭，一边默默听着隔壁桌时不时传来的议论声，心想着：
　　---或许王府是个很好的突破点，但是要如何接触到王妃呢，趁夜悄悄潜进去查问？
　　想到这他看了看旁边狼吞虎咽的秦言灼。。。又打消了潜入的念头：
　　---潜入只是暂时之计，说不定调查不出任何信息反而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萧映寒觉得唯有伪装成府里的人，才可以长期留在王府调查，或许乐师是个不错的选择，还可以接触到王妃，但是他不通音律，旁边的秦言灼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日常喜欢用乐器陶冶情操的人。
　　想到这，萧映寒默默地把目光转向清以风。
　　感受到旁边投过来的目光，清以风扭头望去，视线正好与萧映寒相接，清以风面上一凝，萧映寒则赶忙低头继续吃饭，心中默念：
　　---不能找师尊，不能找师尊。
　　很快三人便离开了酒楼，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是夜，萧映寒叫起隔壁的秦言灼，打算夜巡锦州城。秦言灼虽然很烦，但是还是很快收拾穿戴好跟着他一起出门。
　　夜半的锦州城，萧秦俩人站在锦州最高的梵塔上，看着眼下在熄灭的灯火后，显得清冷孤寒锦州城。
　　萧映寒问道：
　　“师兄，请问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用作追踪或者标注的灵宝法器？”
　　“我自然有，诺”
　　边说着，秦言灼从手中变出几张符纸
　　“追踪符，你要做什么？”
　　“可否借我几张”
　　“都给你了，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珍惜灵宝”
　　经过噬灵疼事件以后，二人关系缓和不少，秦言灼看着修为不高又无任何法器傍身的萧映寒略感同情，他很疑惑这些年清以风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但是目前做好眼下的事情要紧，递过追踪符后，他继续说到：
　　“将你的灵力注入进去，贴上会消失，你要查位置只需要启动灵力就行。”
　　接过灵符后，萧映寒取了两张分别注了灵力，随后又将其收好。他能感应到锦州城内的几处妖气，也不多解释，便带着秦言灼前去探查。
　　二人先后探了几家商铺，也不入内，只记了商铺的位置和名字，而后又去了城中，然而随着他们探的目标的确认，二人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从外城到内城，随着范围的缩小，他能感受到的妖气也越来越强。
　　在二往城中探查最后一个目标时，随着距离的拉进，萧映寒面色越发沉重，就连旁边的秦言灼都能感受到异样而面色凝重。
　　最终他们在目标地的附近停住，瑞王府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