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别黑化》时非雨

30、邀约

　　被梦里如实质般真实的触感惊醒，萧映寒从床上坐起略微喘口气，回想起梦中那场景让他感到口干舌燥，他翻开被角打算下床倒杯茶水，可一动，身体的异样一时让他僵在原地，低下头看到床单上晕开的一块湿濡印记，他知道这是每个少年成长必经的时刻，可却无法接受梦里的对象是自己一向敬重的师父，一想到梦里自己那大胆逾矩的行为，他抚了抚额头，不知所措又懊恼不已。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然而眼下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调整心态，安慰自己这场荒诞的梦境与今日的巧合只是昨日一时刺激产生的一场意外。在反复确认自己已经可以以平稳的情绪面对清以风时，终于翻身下床洗漱，大比将近，如果不能在此前突破，能赢下这次比试的几率将会大打折扣。

　　不巧的是，当他去到南域主峰时，却得知清以风已外出。
　　萧映寒无法，只能留在天池峰继续修行等待着。

　　戌时，湖心亭。
　　夜色空明，水波微漾。
　　清以风到达时，紫衣人影已立在亭子里，看样子已等候多时。那人听到脚步声，回头望过来，仍旧是初见时的金色面具，紫色瞳眸在月色衬映下纯净如晶，仍然是一幅无情无念的空灵模样。

　　“找我何事？”先开口的是清以风。

　　那人上下扫了他一眼，似乎笑了一下，问道：

　　“最近可还好，伤势恢复得如何？”

　　“云某伤势不劳阁主费心。”清以风反应冷淡。

　　对方也不气恼，只将话题转移，

　　“本来我也没打算要打扰你，只是时不待我，即使你没完全恢复也没办法了。”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你还记得一年前我跟你约定的合作吧？换做是以前，我是完全可以遵照当时的约定，以你的计划为准。然而此次妖域大劫在即，在下不得不出面请求公子相助”

　　“妖域大劫？”

　　“阁下有所不知，当初四灵献祭与神魔相抗，以元魂为引将太初魔源封印，阻了四大天魔的本源之力才将其力挫镇压，最近妖界异动频发，结界恐有松动之向，若封印被毁，三界沦陷，我想你应该猜得出来这异动的缘由吧？”

　　清以风沉默了，他知燕洛羽并非善类，可对于男子的说辞却并不完全信任，而且对方目的尚且不明，但又担心燕洛羽真的去做这些事情，他又不可坐视不管，在两相犹豫中权衡。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纠结，接着补充道，

　　“我此次前来也是受妖皇相托，若你我二人能前往妖界助其将荧魂孤灯拿回，阻了这场大劫，不仅救三界于危难，妖界也会将阁下奉为上宾，日后若有需要相助的地方定会鼎力支持。”

　　清以风只是想去确认对方是否在做危害苍生的事情，对于后者抛出的条件并不是很感兴趣，然而对方似乎很了解自己此时所想，频频给自己的说辞加码，将清以风疑虑打消，

　　“况且你迟早也是要见那个人的不是吗，若在下说谎，你们当面对峙便可拆穿，二打一我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思索片刻后，清以风点头，

　　“我可以跟你去，但不是现在，而是十日后。”

　　“好，十日后，人间溯影阁见。”

　　妖界，天水。

　　燕洛羽在王座上撑着下颚，左手摊开，手中的黑色凤尾翎在掌间漂浮，然而凤翎羽却暗淡无光，他盯着凤尾翎看了一会，叹了口气，便将它收回。

　　--- 一年了，为什么你不来找我，难道你我相识，对你来说，只是萍水之缘而已？

　　凤尾翎无法跨界感应，这一年，他几次尝试与对方建立联系，却都无功而返，而战局紧凑，自己又无法脱身，让他感到烦躁非常。

　　一旁身着墨色铠甲的男子，这一年里看着自家尊上将凤尾翎拿在掌中反复把玩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

　　“尊上，如今岐凤已占，属下认为时机已到，请您尽快行动，以免错失良机。”

　　“我知道，你已经跟我说了好几次。”

　　“属下实在不忍尊上一拖再拖，当年趁着天降异象您才得以顺利脱身，优势本不在我方，若错过此次机会，恐又陷入千年等待中。”

　　“我说我知道，你没听懂？！”

　　一向不以为意的燕洛羽这次难得动怒，口气不耐。男子见状低下头，恭谨道，

　　“是属下失言了。”

　　“唉，灵越你先退下吧，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是”

　　男子走后，燕洛羽默默将身子靠向椅背，仰头回想这一年的经历，随着自己的回归，在妖界的势力不断扩大，计划内的版图进一步蚕食，一切如此顺遂，成功就在眼前，可他却犹豫了，早在半年前就可以做的事情，他一拖再拖，他在等什么，他在期待什么。燕洛羽垂眸，那天跟那人的对话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那我问你，假如一个人，他汇集的贪，嗔，痴，怒，怨，憎，恶这七魔，但他一直被封禁着，没来得及做伤天害理的坏事，这样的人该杀吗？”

　　“如果与我有关，我不会放任他走到那一步。”

　　----如果那人做了伤天害理的坏事，你会杀了他吗？他是那个与你有关的人吗？如果是，那你为什么不出现，你不是说不会放任他走到那一步吗？

　　----我在等你啊。

　　燕洛羽看着精致繁美得天花，琉璃灯盏散发的光映照在他脸上变幻莫测，分不出是悲是喜，他闭眼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起身慢慢往殿外走去。

　　翌日一早，清以风一早如往常来到天池峰东侧，远远就见到在瀑布下的石阶旁靠着树干合衣而眠的萧映寒，怀里抱着他给的清霜，他走到萧映寒面前，发现少年睡得真沉，眼下似有淡淡青黑，
　　衣服上晨露未消，似是在此睡了一宿，站定后开口问询，

　　“你怎么睡在这里？”

　　听到声音的萧映寒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竖衣广袖的清以风，没由来地心头一跳，但他很快将这种被自己视为荒唐无端的情绪收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残枝杂屑，

　　“我在等您，我有事想请教您。”

　　“什么事？”

　　“弟子近日感觉突破在即，但屡次尝试却不得法门，寻不到突破契机，故而希望师尊可以指点一二，另外还有关于门派大比的事情。”

　　清以风没想到萧映寒短短一年时间便已摸到突破边缘，心中不由感慨他的修行天赋奇佳，是绝佳的根骨，知道对方来询的目的后，清以风也不多话，在附近随意捡了一条枯枝，走到石台边不远的空地上，转身看着萧应寒说，

　　“用云澜剑诀，攻过来。”

　　以前在天池峰教导云澜剑诀时，大多数时间都是萧映寒在舞剑，清以风站在一旁指点，偶尔会给他做一下演示，或者将他的姿势矫正，他没有跟谁对战过，而此刻清以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萧映寒会意后，举起清霜，眸光少有地燃气战意，

　　“那么，弟子得罪了。”

　　言罢身形一晃便直直朝着清以风门面刺去。

　　清以风站着不动，看着突闪而至的剑锋，举起树枝划过剑身，手腕一扭便轻巧地把萧映寒蓄力一击划开，将他撇出三步外。

　　“不对”清以风摇摇头。

　　被晃开的萧映寒有一瞬惊诧，但很快就调整身姿再次蓄力攻击，三四个回合，他从四面八方想尽各种方式近身搏击，都被清以风已轻巧身法躲开，剑锋也总被树枝撇开，清以风的活动范围甚至一直在三步以内，

　　“不对，气势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动作？”

　　“既然从后而袭，为何不掩藏气息？”

　　“剑势已被识破为什么不改变策略？”

　　“不对。。。”

　　“不对。。。”

　　“不对。。。”

　　。。。。

　　一场比试下来，清以风甚至没有主动攻击萧映寒，只挑他进攻疏漏之际出手，便已让他节节败退，然而一场实战下来却也让他受益良多，在萧映寒又一次被甩出三步以外，清以风垂下手中的树枝，

　　“今天先到这里，回去慢慢将今日所学好好钻研。”

　　“是，多谢师尊。”

　　“境不达，意不闻，修行如是，盈满则亏，有时候一味地想着突破，反而适得其反，不如顺其自然，当你领悟到那层意境后突破的契机会自行而解”

　　“弟子多谢师尊指教。”

　　指点完萧映寒后清以风也不多作停留，转身离开了瀑布。

　　回到寝屋后，他取出之前燕洛羽留给他的黑色凤尾翎，将一丝灵力输入其中，尝试是否能够联系上燕洛羽，然而吸收了灵力的翎羽毫无反应，轻轻飘入清以风掌中，清以风看着手中的黑色翎羽，在心中做了几番推测，有可能是跨界隔绝地缘故无法感应，也有可能是燕洛羽将感应屏蔽，如今联系不上他，或许可以在去妖界时再试一试。

　　将翎羽收回，他御剑往云渺主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