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别黑化》时非雨

25、妖族往事

　　宫殿华美，琼楼错立，溯影阁大厅里人不多，偶有三两结伴而行，大概谁也没有想到这名闻遐迩的情报组织，总部会设在人间，不过周边设有结界，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无法感应到也无法进入。

　　清以风来到大厅，将云渺的宗牌递出，

　　“我要查一个人”

　　双手接过宗牌，接待的女子礼貌发问，

　　“请问您要查哪一位？”

　　“妖皇，颜祁”

　　闻言女子抱歉地回答，

　　“此信息属于天级机密，只可交换，不可售卖，请问公子可有交换的消息？”

　　清以风正要接话，就被身后突然传来的男子声音打断，

　　“舒禾，不可无礼”

　　清以风转身，看到大厅门口站着一位青衣男子，与女子衣服制式类似，应该也是溯影阁的人。

　　男子走到清以风面前行了一礼，将来意说明，

　　“公子，我们阁主求见，请随我来。”

　　也不等清以风回答，男子径自转身往门外走去。

　　见对方有备而来，清以风没说话，默默跟在男子身后。

　　绕过几处楼台，又穿过几处亭廊，男子将清以风带到主阁，引他上了二楼，在正厅站定后，客气地行了一礼，

　　“阁主稍后会到，请公子稍作等候。”

　　清以风点了下头算作应答，男子行完礼后转身离开。只余清以风一人，环顾四周，案椅线条流畅，造型精巧，木料名贵，虽没有雕金玉柱的张扬奢华，但是处处显现出主人低调典雅的审美。

　　清以风正看的仔细，突然察觉耳边一阵罡风划过，立刻侧身闪避，来人也不说话，紧接着出招，二人谁也没开口，只凭招式在大厅里打了几个来回，最终在双掌对击后各自退身中结束，男子在主榻前站定，而清以风却是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显然在这次交手中处于下风。

　　“抱歉，不知道你有伤在身。”

　　男子的声音从主榻前传来，如泠泠玉响。

　　清以风抬头，终于看清这男子的面貌，一袭描金的霜衣白袖，腰间别着造型精巧的玉坠，莹白的头发长披身后，带着秀雅的金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睛在外。

　　那是一双紫色的眼睛，如深藏于诡谲秘境中的璀璨宝石，又如夜幕星空映在深湖般莹烁剔透。

　　清以风心中掠过一丝惊诧，却不是因为这稀有的瞳色。

　　比起燕洛羽清锐华贵，此人更多让人感受到一种不近人情的清冷与威严。如果说清以风的清冷尚有一丝属于人性的温柔，那么此人的清冷就是彻底的无情无念，瞳眸中看不出丝毫微澜的情绪。

　　清以风稳了稳身形，收起心中讶异，

　　“不知阁主此番试探是何目的？”

　　榻前的男子似乎对刚才唐突的冒犯毫不在乎，随意地将袖子往后捋了捋，

　　“我只是好奇，虚灵界三大天尊之一的实力如何。”

　　清以风也不恼，只抬眼看向男子，

　　“所以，邀我来这只是为了试探我的身手？”

　　男子眼睛微合，似在轻哂，

　　“自然不是，我只是听说你要查颜祁，而你身上刚好有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情，想与你做做交换罢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竟有溯影阁查不到的消息。”

　　男子从榻上慢慢踱步到清以风身边，并肩背身扭过头对着他耳侧轻声说，

　　“比如，朱雀印的下落”

　　清以风眸色一冷，但只一瞬就恢复平静，估计自他与燕洛羽离开秘境后，一举一动都在这溯影阁主的掌控之中，

　　“你既已知道朱雀印在谁身上，又何必多此一问？”

　　“话可不能这么说，知道在哪和寻到可不一样，况且我也只是受妖皇所托罢了。”

　　边说着，男子边转身往主榻走去。

　　既然双方都心知肚明，清以风直接打开天窗，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见清以风应得干脆，男子也不啰嗦，开门见山，

　　“自然是你们进入秘境之后的事情，当然，为表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关于颜祁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你告诉我，颜祁的本体真身是什么？”

　　没想到清以风单刀直入，男子在榻前一顿，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管回答便是。”

　　清以风本以为男子会拒绝，可对方只是随意地转身翻坐在榻上，一手撑着桌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顺道还抬了抬下巴，示意清以风入座，

　　“这个嘛，得从妖族往事开始讲起。”

　　看对方有要长谈的架势，清以风顺势坐在旁边的客椅上，对方一手搭在膝盖上打着节拍，似乎在酝酿要如何把故事讲好，不多时，慵懒的声音从主榻上传来，

　　“妖，原本也不能称之为妖，因为妖的本源属灵，神清于天，魔浊于地，而灵与人一样，介于二者之间，只不过人结肉胎，妖结灵胎，所以很久以前人与妖共存于一界中。

　　原本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地生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可是你猜后来如何？”

　　男子似乎并没有征询清以风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讲起，

　　“后来啊，所有生灵不管是人神魔妖，都想要修己道证己果，可这世间的灵气哪够平均到所有的个体，所以各方都在想办法组建自己的势力，纷争也由此开启。而那些早期因缘际会得幸借来天地气运的群体，逐渐在纠纷中建立起优势，为了巩固优势，他们将自己当做这天地秩序规则的守护者，自称为神，而对与之反抗的群体，便轻巧地将其定义为魔”

　　清以风听到这里，前世的记忆让他沉默了，也许每个世界总会面对一样的问题，但此刻又不免好奇，

　　“可这与妖又有何关系？”

　　男子一声冷笑，继续道，

　　“神魔借着天地造化的气运和建立的优势越来越强，双方不想毁掉自己已侵占的资源，便将目光投向了相对弱势的灵与人，人间变成神魔交战的战场，作为相对弱势的灵和人，便成了这一场场博弈中的养料，一时间人间惨剧四起，万物生灵涂炭。

　　妖？也只不过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为了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杀灵夺修的理由，妄自下的定义罢了。”

　　清以风垂眸不语，他知道在这些简短的描述里，藏着怎样毁天灭地的过往，

　　“后来呢？”

　　男子叹了口气，

　　“可悲的是，同为弱势的群体，人与灵本该一致对外，可那时世界早已正邪颠倒礼乐崩坏，人作为万灵之长，或成神，或堕魔，也不再是纯粹的人，人与灵之间也开始了惨烈的厮杀。

　　最终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为首，集万灵之力，与神魔相抗。以四灵皆陨的代价，建立结界划域而治，与神魔互不干扰。而曾经与人一起生活却落了个相互屠戮的结果，不忍回首，妖界也下了严令不可随意干扰人间。”

　　“四灵皆陨？”

　　清以风皱了皱眉头，可燕洛羽明明...

　　榻上男子往清以风身上一瞥，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疑虑，继续说道，

　　“不错，自那次大战陨落后，四灵便已销声匿迹很久，直到3000年前，妖族四灵殿朱雀灵牌亮起，不久后，凤泪崖朱雀秘境灵光大亮，等众人赶到时，凤鸣清越，凤羽遮天蔽日，新皇降临。”

　　听到这，清以风抬眸看向男子，

　　“所以颜祁的本体就是朱雀？”

　　“是，也不是，因为灵源稀缺，颜祁虽为朱雀重生，却没能真正觉醒血脉，返祖飞升。”

　　当听到此处时，清以风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燕洛羽与颜祁关系密切，曾猜测过燕洛羽就是颜祁，可若真的是，他为何要去溯影阁发布悬赏令，做这种自我抓捕的事情？本来为了验证二者并不是同一个人，才来查的颜祁真身，结果却没想到得到的结果与愿有违。燕洛羽，到底是谁？

　　“你是不是很困惑，为何有两只凤凰？”

　　男子的声音懒懒地从榻上传来，带着早已预料到的口吻。

　　“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只不过我说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换换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们去那秘境的目的是什么？”

　　见男子对于监视自己行动的做法毫不避讳，虽然略感不快，但既然已同意交换条件了，清以风也不遮掩，

　　“去找一样法器。”

　　“什么法器？”

　　“荧魂孤灯。”

　　“呵，果然。”

　　看男子反应，似乎知道这法器的作用，清以风将目光移到男子面具上，

　　“你可知道这法器有何作用？”

　　这次男子却没有再顺势回答清以风的问题，出尔反尔一般，

　　“我为何要告诉你？”

　　没等清以风做出下一步表态，男子补充道，

　　“作为第一个交换的条件，我已经告诉你颜祁的来历身份，而我现在也知道了我想要的消息，交易已经结束。”

　　清以风了然，既然在此处已问不到其他答案，他只能想其他办法继续查或者找到燕洛羽，便也没有再多停留的心思，站起来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那便不再打扰。”

　　见清以风转身要走，男子又兀自给他抛出另一个条件，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再做一把交易，你看如何？

　　“什么？”

　　“如果你愿意将荧魂孤灯取来，我倒是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其他消息相告。”

　　清以风没理他，以燕洛羽对这法器的重视程度，要从他手中拿到谈何容易，为了所谓的消息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对清以风来说没有太大意义。

　　然而不等他走到门口，男子的声音继续从后边传来，

　　“我还以为灵虚界的天尊心怀天下，看来人间苍生在你们眼里也不过蝼蚁”

　　清以风止住脚步，只扭头冷冷朝身后一撇，

　　“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荧魂孤灯的作用吗？如果它与此有关呢？”

　　“你的目的是什么？”

　　“暂时无法相告，但我能保证并不会危害苍生。”

　　清以风转过身，目光在男子面具上稍作游移，而后又与这面具后的紫色双眸对视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男子话语的可信度。

　　收回目光后清以风决定应下要求，

　　“可以”

　　得到清以风同意后，男子从榻上起身，走到清以风面前，将一块印有溯影阁图纹的牌子递出，

　　“这是溯影阁的灵徽，可在三界任何溯影阁内自由通行，若需要帮助可以用这个调动人手。至于你想要知道的答案，等你拿到荧魂孤灯以后便会知晓。”

　　接过灵徽，清以风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去，即使他知道对方明显设套诓他，但是对他来说无所谓，左右与燕洛羽迟早要见面，是否如溯影阁主所说，燕洛羽会拿去做不好的事情，也要等当面确认了再说，至于要不要拿荧魂孤灯，什么时候给，也只是看他心情罢了。

　　等到清以风离开溯影阁后，一位额间印着狐纹，长相妖媚的绝色女子从之前交谈的屏风后走出来，对着溯影阁主的背影曲膝行了一礼，

　　“殿下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告诉他？如果他与那人串通一气，岂不是对我们更加不利？”

　　男子没有回身，只把双手背过身后，声音愉悦，

　　“你要知道，当一个人动了心，就有了弱点，而我只不过是想办法将这弱点扩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