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规热恋》橘猫醉酒

4、004

　　两人一整节课都没有说话，姜徊感觉他身边做了一个闷闷的火药桶。

　　开学第一课讲了很多东西，姜徊没怎么听，直到下课铃声响了，身边的火药桶才举手对杨秋道：“老师我申请换座。”

　　“换座？”杨秋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座位不都是你们自己选的？还换个什么？”

　　“可我不是……”

　　“我看还是不用了吧？”杨秋双手撑在讲台上，目光直视江炩野，语气严肃又带着点开玩笑的意味，“我觉得你们俩坐挺好的，一对活宝，一冷一热，说不定坐久了脾气还能打磨打磨呢！”

　　杨秋说完拎着包又潇洒地走了。

　　姜徊全程一句话没说，但其实他比江炩野还烦，好端端地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结果一下子就扔了他个同桌，还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身侧传来动静，他下意识偏过头，见江炩野拿胳膊在桌子上比划两下，随后拿直尺用铅笔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笔直的长线。
　　没错，是那种小学生看了都觉得幼稚的三八线。

　　“我先说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咱俩这账可不小，这是我们之间的边界线，从今天起，谁越过去就得喊对方一声爸爸。”

　　“……”

　　姜徊反复看了几下江炩野的表情，都没在他脸上得出这件事的意义在哪儿。

　　幼稚！
　　他言简意赅地评价，接着又倒下去睡着了。

　　江炩野不知姜徊晚上是去做贼还是干什么，后面两节课就跟睡死过去一样，数学老师戒尺拍桌子的声音都没把他弄醒。
　　大课间的时候班长挨个过来让他们在座位表上签字，江炩野怕叫醒姜徊他会猝死，所以就办好人好事帮姜徊把字签了。

　　终于上午最后一节课之前姜徊醒了，只不过不是自己醒的，是被别人叫醒的。

　　来人剃着寸头，凤目斜飞，右耳带了一枚银色耳钉，嘴里吊儿郎当地叼了一根烟，与他这身社会气质不符的，是他身上笔墨很重的校服白衬衫。
　　江炩野认得那人，是2班的蒋峰，他下意识眯起双眼，眼底莫名泛起一阵寒光。

　　蒋峰十分不善地拍了拍姜徊的后脑勺，将他乖学生的柔顺头发拍得一团乱，“跟我出去。”

　　姜徊瞪了他一眼，没理他，爬下来继续睡。

　　“跟你说话没听见？”

　　“你是傻逼吗？没看见人家根本不想理你？”

　　“……操！”蒋峰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江炩野，别他妈管我们的闲事儿，咱俩的账到时候算。”

　　“谁爱管你们的闲事儿了？就单纯看你不爽！”

　　“找揍是吧？”蒋峰指着江炩野额头，“等我教训完手头这个，你他妈给我等着。”

　　姜徊不情不愿地起身，对江炩野道：“让开。”
　　他是真没见过像蒋峰那么爱惹事儿的人，就因为上学期期末他举报他那事儿。

　　他跟着蒋峰走到“老地方”，见蒋峰站在那儿很吊地点了一支烟。

　　姜徊打破了平时安静冷漠的表像，对着蒋峰嘲讽地笑了一下：“你说你老是缠着我不放，因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蒋峰也笑了一下。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帅，对我有点意思啊？”

　　“……”

　　姜徊在对面点了点头：“是，我知道我很帅，但你每次约我在男厕所见面，很败好感的。”
　　他揉了揉手腕，算是活动筋骨，“你喜欢这股味儿我可不喜欢。”

　　蒋峰还没明白姜徊什么意思，一个拳头就出其不意地朝他右脸挥过来。

　　这一拳头太快太狠，蒋峰被惹毛了，猛地扑上去，比起和他消耗时间般分出胜负，姜徊更想速战速决，他侧身做出惊恐样闪了一下，蒋峰没猜到他会躲，心里以为他是害怕了，毕竟姜徊长了一张软柿子的小白脸，谁知姜徊竟抓准时机闪到他身后，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这一脚找准了方向，蒋峰砸在厕所的墙上，这一下砸的不轻。

　　“怎么样？厕所的墙壁好闻吗？要不要舔一口啊？”

　　“你他妈的！”蒋峰说着冲过来，上课铃声也同时响了。

　　两人私下里打架，没弄出什么阵仗，路过的同学只感慨不敢举报，姜徊脸上没挂彩，也就校服白衬衫多了两个黑脚印，数学课上了五分钟，英语老师正好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单词，姜徊鬼鬼祟祟地凑到窗边，跟江炩野沟通。

　　“老师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江炩野英语课正听得无聊，觉得姜徊这样子挺好玩的，就起了点捉弄的心思，他学着姜徊的口吻轻声道：“不知道，老师根本没发现你没在。”

　　姜徊觉得他不像好人，但又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你侧身让点位，我要进去。”

　　江炩野很听话地和他比了个手势：“OK。”

　　他确实什么花样也没耍，英语老师写完单词声情并茂地讲了大概有五分钟，姜徊又在外面提心吊胆地站了五分钟，在他第二次拿粉笔写句子时姜徊找准时机从后门溜进来，江炩野也如所说的那样给他留了一个位。
　　其实他很不明白，姜徊是不是乖学生人设装上瘾了，这种情况跟老师打个报告说拉肚子什么的不都能糊弄过去？

　　英语老师转身，眼尖的发现江炩野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一脸严肃地将书压在讲台上，看着两人，“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啊？”
　　这话根本不像是疑问，倒像是一种质问语气的肯定。

　　姜徊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望着江炩野，“你不是说英语老师不知道我没在吗？”

　　江炩野若无其事道：“你长那么帅少了你老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帅当然不可置否，江炩野说这话时语气是很平淡的，但姜徊听出他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

　　“你看他干什么？他说你上厕所去了。”王老师拿着直尺走下讲台，书背在身后，“结果你一个厕所去了有十五分钟，回来没打报告就偷溜进来，你把课堂当什么？还是你想让他帮你打掩护结果你们俩没对接好啊？”

　　“都不是，”姜徊道：“我确实是去上厕所了，拉肚子，昨晚吃了江炩野同学拌的凉面……刚才没出声是因为我看老师您在黑板上写的很投入，正好进门就是我位置，所以我就直接坐下了，这点小事怎么好打扰您呢？”

　　“？”
　　凉面？江炩野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王老师大手一挥，“别废话了，我会向你们杨秋老师说明情况，把第一单元单词表给我抄十遍，放学之前交到我办公室。”

　　姜徊没所谓地“哦”了一声。

　　他刚坐下去就拿起手机在学校万能墙发了一则消息。

　　[有偿抄写单词十遍，放学之前交到文3班，有意向的私。]

　　——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沈续浮陪着江炩野在操场练篮球，沈续浮一路叨叨个没完，偶尔让他捡个球回来都不能闭嘴。
　　“你不会以后真要走篮球运动员这条道吧？”

　　“怎么不能？”江炩野投了一个完美的外线求，“你以为我打篮球是因为跟我妈置气？”

　　“……”提到他妈，沈续浮脸色一变，他心不在焉地运球，“选篮球能有出路嘛！”

　　江炩野看了他一眼，额头上的汗被阳光照的发光，他选篮球从来不是为了有出路，只是因为他喜欢而已。

　　“我刚刚……看到你妈了。”沈续浮还是把这消息说出来，“就在1班门口，她好像去找蒋峰了。”

　　“……什么？！”

　　下一秒只剩篮球在操场孤独蹦跶的影子，沈续浮回头，只能见到江炩野冲出去的背影，江炩野用了最快速度冲到一班，与他妈和蒋峰迎面相撞。
　　文科前五班都在一层楼，姜徊坐在窗边看到了江炩野匆忙的侧影。

　　赵筱羽和蒋峰并排走在一起，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那是江炩野所陌生的表情，在他印象里，他妈其实是重女轻男的，这也是因为她离婚要把江飞星带走的原因，她从小都是对这一对儿女区别对待的。
　　但此时此刻在她看蒋峰的脸上，多了不少耐心和善意，反倒是蒋峰，一直阴沉着脸，那表情恶劣的说他下一秒一拳头能朝赵筱羽挥过来都有可能。

　　蒋峰并没有看见他，赵筱羽急着和蒋峰拉拢感情更是没注意到，江炩野窜进自己班里，顺着墙壁走也能将走廊里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爸就在外面等我们，最后一节自习课也帮你请了假，我们订了海外蓝，听说你很喜欢吃那里的海鲜……阿姨其实挺喜欢你的，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十分亲切，比我自己儿子都亲……”

　　脚步声和声音渐行渐远，同学们都下去上体育课了，教室里只有逃课的两人，姜徊抱着胳膊坐在位子上，看江炩野一脸精彩的表情。

　　江炩野攥着门把手，眉峰蹙起，他其实和他妈一样，生了一双很会勾人的狐狸眼，只不过这种狐媚之感遗传到了江飞星身上，而他的眼睛，不笑时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疏离感，看起来凌厉刁钻，很不好惹。
　　他的眼睛又湿又亮，瞳孔里面像是藏着宝石，只不过发出的光是危险的，倒不像宝石发出的光，而像刀锋迸射出的刺骨寒光。

　　江炩野这才发现班级里有人，他偏过头，眼神和姜徊碰上，发现这人还在意犹未尽地盯着自己，只冷冷开口，“下节体育课，你怎么还不下去？”

　　“你不也没下去？”

　　江炩野没空跟他扯淡，扔下一句“随你。”
　　他拉开门准备出去，姜徊站起来了，“你和蒋峰有过节？而且还不轻。”
　　“和你没关系。”

　　“当然和我没关系。”姜徊点头道：“只是我们俩在蒋峰这件事上也算是同一个阵营，看到我身上的脚印了吧？就是那傻逼干的，要是你需要帮忙揍人，在这件事上我还是很乐意的。”

　　江炩野偏过头冷冷看着他：“不需要，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他说着径直出去了，姜徊愣了几秒，觉得事情不简单，也跟着江炩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