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s having my baby》林初四

4、Chapter.４

　　Chapter.４〈上〉 我是乖孩子

　　｛“你闭嘴！滚！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地决定我该见什么人？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快滚！”……江舜云，为什么自从见过泰妮，你就不再正眼看我一次，更吝于对我说一句话……你准备把这句话当作这辈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这样的结束语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拜托……你不要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江先生……江老大……江神仙……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佑珏双手合十，苦苦地哀求，“至少，你跟我说一句话啊，说什么都好，就算是教训我，我也没有意见！总值，不要再对我不理不睬了，这样我会疯掉的！求求你……”

　　｛上帝阿！你救救我……我已经板着脸威胁过他，开出一大堆损己利人的条件诱惑他，也放下了尊严可怜兮兮地哀求过他，可是他还是这副臭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人，佑珏咬破嘴唇也想不出搞定舜云的方法。

　　如同丝毫感觉不到佑珏的存在，舜云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将自己从床上转移到轮椅上，再从轮椅上回到床上的动作，仿佛刚刚发现这是一项很有趣的活动。

　　“小……心……”当手臂碰触到冰冷的地面，舜云才听见佑珏颤抖的尾音。

　　“又……跌到了……”舜云用手肘顶住地面，慢慢地向后移动，然后看着自己长长的腿，从床沿重重地落下。“没……用……”

　　“地上很冷的，起来吧……”一手揽住舜云的背，一手托起他的腿，佑珏试图将赌气地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舜云抱起。

　　舜云拒绝地将佑珏推开，自己一点一点地爬到轮椅前，虽然，明知自己上不去。

　　看不过舜云就这么被丢在地上，佑珏还是强忍住被舜云一次次推开的难堪，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扶坐上轮椅。

　　还想帮他将垂在地上的双腿放好，却无法幸免地被他的手挡开。

　　｛江舜云……｝看着舜云吃力地将自己的双脚在踏板上放正，佑珏无力地垂下头，｛你够了没有……｝

　　再次抬头，舜云正以生疏的动作，转动轮椅，朝向病房门口的方向。

　　“你要去哪里！”佑珏试图喊住舜云。

　　舜云却仍是不予理会。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佑珏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这句话的。

　　｛我不想再忍了！江舜云！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顶着一颗冒火的脑袋，佑珏快步追上舜云，张开双手，将他拦下。

　　“不许走！”佑珏一字一顿地命令着。“你说，为什么这么对我？你说！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从今天开始我彻底消失！否则，你永远别想安宁！”

　　别过头，避开佑珏的逼视，舜云继续着长久以来的沉默。

　　“因为泰妮，对不对？因为你认为是我让你们见面害你们彼此尴尬难堪，所以你讨厌我，生我的气，对不对？”

　　“你有没有想过，为你做这做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问了多少人，找了多少条街，才找到她？难道我真的如你想的那样，只是想来一场恶作剧？”

　　“你信也好，你不信也好，我所想的，不过是帮你找回一点点勇气和快乐！就像你说的，我不是你的谁，我没有资格给你这些，所以，我……我这么做，虽然没有帮到你，可是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我已经道过歉了，我已经退让了一百步跟你道了无数次歉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理我！我的痛苦你知不知道！我的难过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找把菜刀把你剁了你知不知道！”

　　“我真的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了吗！我做的事真的有那么不可原谅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做了什么？］一句一句带着哭腔的质问下，一切，竟变得无法解释，［为什么如同从梦中惊醒，脑中，一片迷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无措地仰望着泪流满面的佑珏，舜云的心，随着佑珏的每一声抽泣，无规律地颤动。

　　［我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生气，这么伤心？为什么？……］舜云茫然地自问，［拒绝……冷漠……不理不睬……视而不见……我似乎……曾经如此对她……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你……别哭……对不起……是我不讲道理……是我脑子进水……是我少根筋……”碰不到佑珏的脸，舜云只有试探地拉拉佑珏的衣角。“不然，你就当我有……间歇性精神病。”

　　可是隐忍已久的泪，一旦得到了自由，就再也不愿意重新被束缚。

　　舜云就只有耐心地坐着，静静地等待。

　　“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吗？”佑珏断断续续。

　　“那……怎么样，才可以原谅我？”

　　“以后……要听我的话……”

　　“恩。”舜云郑重地点头。

　　“我要帮你的时候……不可以拒绝……”

　　“恩。”舜云认真地点头。

　　“不许……凶我……”

　　“恩。”舜云用力地点头。

　　“说话要算数……”

　　“啊？恩……”舜云犹豫地，点头。

　　“乖孩子，姐姐疼你……”佑珏揉着哭红的眼睛，对舜云露出丑丑的笑容。

　　［我是乖孩子，是不是你就会，一直对我好？］

　　Chapter.４〈下〉 等我说爱你

　　［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你哭着喊着说Franky不要你的时候？你冲进病房指责我糟蹋东西的时候？你握住我的手说要做我的朋友的时候？你赖皮地说你已经粘上我的时候？你被我赶出门外生气地骂我混蛋的时候？你委屈地哭着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的时候？还是你轻易地原谅了我，挂着很丑的笑容叫我乖孩子的时候？说真的，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答案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很确切地告诉你，我爱上你了。我确定我已经爱上你了——江舜云，爱上韩佑珏了！］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你才算完整，有点傻，有点笨，有点自恋，有点无聊，有点长舌头，有点二百五，有点自以为是，有点自命不凡……跑题了跑题了，那是别人用来形容我的——简单地概括一下，你最大的特点，就是可爱！不要怪我没创意，每次见到你，我都想告诉你，你真的很可爱！可是我不敢说，怕你笑我不会夸人，怕你误会我挖苦你可怜没人爱，更怕你，发现我已经不小心喜欢上你。］

　　［我爱你，却不敢告诉你，因为如果你拒绝了我，我会失落，如果你从此不再理我，我会崩溃，如果你接受了我，我又怕自己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我也会自卑，自卑自己是个没有用的人，自卑自己是个给不了你幸福的人……］

　　［这样吧，我们约定。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可以熟练地自己上下轮椅而不会常常失手跌倒，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自己穿好裤子和鞋袜而不用你一边帮我一边红着脸说像是在非礼我，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自己拄着拐杖站起来，我的唇，可以吻到你的脸，
　　——我就把这三个字的秘密，说给你听。］

　　［不要怕我不讲信用，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你说的每一句话，对的错的，我都听。你帮我做的任何一件事，好的坏的，我都接受。因为，我答应过你。］

　　“佑珏，我要起床了！”舜云扯着嗓子。

　　“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你喊这么大声给谁听阿？都几岁的人了，起床跟我说干什么？让人家听见了还以为我是你妈咪……”佑珏捂住舜云的嘴。

　　“你还没有帮我穿裤子……”舜云指着叠放在一边的裤子，不理会佑珏的怪罪，“还有鞋子，袜子……”

　　“你就不会自己学学吗！都教过你多少遍了！”佑珏一边抱怨，一边乖乖地帮舜云穿着裤子。

　　“等等，别走，抱我上去……”待佑珏为舜云系好鞋带，舜云拽住她的手，要她帮自己坐上轮椅。

　　“哎，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以为我是大力士？你那么重，我才抱不动，你自己上去……”虽然嘴里极不情愿，佑珏还是半拖半抱地将舜云弄上了轮椅。

　　［就是喜欢厚着脸皮要你为我做这做那，虽然我也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会是我永远都无法自理，我还是贪图着每一次与你亲近的机会……不知道你的照顾，我能享受多久。如果一旦我不再需要你为我做那些琐碎的小事，你就会离开我，我愿意，永远都学不会照顾自己。］

　　［真的，在只有我和你的世界里，我可以忘记一切出了这房间之后可能受到的歧视与嘲讽，我可以忘记我有着两条不能跑，不能跳，甚至没有任何感觉的腿，忘记我这辈子都得不到完整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