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小段子》凉生欢喜

10、chapter9《咪啊》

　　舒虞经营着一家猫咖店，生意不大好，他患有严重色弱，经常分不清楚猫叫什么名字。
　　项既明是猫咖店隔壁CBD写字楼里，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最近他被家里人催婚，为图方便就在隔壁猫咖店相亲，一来二去就跟猫咖店老板舒虞混了个脸熟。

　　项既明自以为跟舒虞算半个朋友，可舒虞从没给他半抹好脸色。
　　舒虞从来都是板着张严肃臭脸，穿着丝质白衬衣，袖子挽三折到手肘，身前围着黑色围裙，面无表情地抱着猫咪，单薄的嘴唇吐出让项既明终生难忘的话——
　　“咪啊，乖。”

　　在舒虞唤错猫小主名字，第三次被挠的时候，项既明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瞧着舒虞。
　　舒虞不理他，拿出逗猫棒，白色布偶猫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她吧嗒吧嗒迈着猫步蹦跶到项既明的大腿上，冲舒虞撅尾巴嘚瑟。
　　项既明等着舒虞过来，舒虞却不动，墙上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地掐着点往前挪，项既明单手捋着猫毛，舒虞憋着气，站原地微弓腰冲项既明怀里的猫说：“咪啊，到哥哥怀里来。”

　　项既明笑得嘴角一咧，两颗虎牙悄然露出，他将猫抱给舒虞，说：“哥哥，别咪啊咪啊的，你这样还真怪让我心动的。”
　　项既明是个双，舒虞在加上项既明微信后就知道了。

　　心动不心动，这种事在成年人看来就是调/情的屁话，放一放就完事。
　　项既明第八次相亲终于成了，对方是个短发姑娘，两人刚出舒虞的猫咖店，短发姑娘忽然问：“刚才你一直在绕过一件事，我问你，你房子是贷款按揭的对吧？”

　　项既明无奈点头，短发姑娘的手机跟长眼睛一样立马响起，紧接着她踩着高跟鞋登登登急匆匆离去。
　　舒虞抱着猫蹲墙角咖啡台边上，阴阳怪气地说：“咪啊，乖，哥哥帮你买好了房子，以后你就不用担心讨不到老婆。”

　　项既明伸手落到舒虞脖子上，缓缓摩挲，玩味地说：“哥哥，你这么担心我讨老婆这事儿，不会是暗恋我吧？”
　　舒虞冷漠着一张脸，脸一如既往的臭，要不是长得还勉强在项既明喜欢的范畴内，项既明早准备一纸讼状丢他头上了。
　　罪证是白瞎一张好看的脸，居然不笑给他瞧瞧。
　　舒虞站起身缓缓凑他耳边说：“我暗恋你图什么？图你那按揭买的房子吗？”

　　项既明以为，人总要有套房，就像蜗牛总得有套壳，人要房为心安，蜗牛要壳为身安，可人的心在哪儿不能安，凭什么非得靠那几十平的钢筋水泥房子安？
　　项既明想不通，却还是买了房，身上背着贷款，房子安在了他身上，他的心倒没处可安。
　　长久以来憋着的气，体面又压抑的生活，让他脑子一热，抓着舒虞的衬衣领，低头吻上去，如狂风席卷，可舒虞仿佛自岿然不动，如磐石顽固。

　　直到舒虞喘不过气推开他，项既明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舒虞，我不准你瞧不起我，按揭买的房子又怎么了，我偏偏就要让你跟我一块儿住进去。”
　　舒虞向来冷漠的脸有了错愕的表情，他说：“别住你家，住我家吧，你家养不起猫。”
　　项既明脸红一阵，一半是喜，一半是恼，他说：“滚犊子，我还没开始追你呢，你矜持点行不行，谁说现在就跟你同居了？”

　　两人暧昧来暧昧去，舒虞的猫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的奴才被外人惦记上，几个猫主子对项既明可谓是没好脸色。

　　表白那天，项既明租了CBD商厦的裸眼3D大屏，上面放着舒虞的相片和3D化的舒虞小猫。
　　那天下着雨，舒虞踮起脚亲了项既明，说：“嗯。”
　　项既明追问：“嗯是什么意思？”
　　舒虞不耐烦地掩着羞低下头，双手插兜，闷头走在项既明边上，手肘里夹着一束项既明送的香槟玫瑰，他说：“我……嗯嗯你。”
　　项既明手掌钻进舒虞的外套口袋，牵着舒虞冰凉的手，落进自己的厚外套衣兜里，他说：“我也嗯嗯你。”

　　舒虞笑，项既明也笑，像两个傻子，傻得冒泡，一戳就破，裹挟其中的幸福蔓延到彼此身上。
　　可是后来项既明才知道，舒虞色弱，其实大屏上绚烂的光和舒虞小猫，他根本看不清楚。
　　舒虞只看见一团模糊的光晕，光晕里是不清不楚的示/爱。
　　可即便浪漫到不了舒虞的眼里，舒虞还是跟他走了，就跟舒虞养的傻猫一样，唤一声咪啊就颠颠地跟人跑了。

　　项既明这一辈子，从没有真正到过远方，奔赴过天涯，他就像只蜗牛，从蹒跚学步到垂垂老矣，一直都有一根心弦被困在原地，后来这根心弦上系了一只舒虞小猫，小猫咪啊咪啊地冷着脸在他耳边叫唤。
　　好不热闹，好不欢喜。

　　项既明的养猫日记——

　　「舒虞小猫喜欢抱抱但不喜欢接/吻，所以想要接吻一定要先跟他沟通，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请务必提前备好活络油和创可贴，要是不幸真被打了，记得上药的时候哄他心软索吻。」

　　「还有……在接/吻后喊他哥哥，他会脸红到爆炸级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