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记》马太

9、我恨你，所以毒你

　　镜头一转，今年雪下得，特别早又特别的美。腊梅早已覆盖了一层雪，黄黄的腊梅，白白的雪，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此时，一个披着披风的素衣的女子，伸出优美而修长的手指，折了一枝形态优美的腊梅，放至手中的花篮内，而篮中已有数枝蜡梅。

　　此时有婢女来报：“启禀夫人，叶问天有急事上门求见，此时人已在偏室等候。”

　　素衣女子头也没抬便答道，“知道了”

　　说罢，又折了一枝蜡梅便支起身子，便缓步向内堂长去。其一面走，一面解下身上的披风，只见迎面走来两位婢女，一个接过她手中的花篮，一个则接过素衣女子解下的披风。

　　不消一会，素衣女子便来到了，温暖如春的偏室，厅中炭炉里烧着松枝，松香扑鼻，偶尔传来两声爆裂声。

　　这厅中站立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正是之前的两师徒，两人见到素衣女子，恭恭敬敬地请了安。

　　此时一个面容秀丽的婢女，抱着一个梅瓶，上面插着有几枝，形态优美的腊梅。她进入了偏厅，并将瓶子置于花架之上，便躬身了出去。

　　素衣女子缓步走到，一个雅座的上位坐下，只见其形容秀丽，身姿清瘦，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雅。她是这红叶城城主的夫人，人称红叶夫人。

　　红叶夫人年约三十五六开外，脸容娟秀，一双柳叶眉，配着一对单凤眼，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

　　“老叶，找我所谓何事？”

　　“禀姑姑，明月湖出事了。”叶问天恭敬道。

　　“我知道了，逸翠山庄的英雄帖，我早已收到了。”姑姑缓缓道。

　　此时，姑姑从袖中拿出一册英雄帖，并将之抛在桌上。

　　“那这事如何是好？”

　　“这事不好说，突然间死了，很难让人相信。”

　　说罢，她从雅座上站了起来，冗自走到了炉火旁。并又从袖中拿出一信笺，细看来却是一个药方。

　　她把手中的药方，用食指跟中指夹起，弯腰伸向炭火之中，红红的炭火一下就把药方烧着了。

　　她看着手中燃烧着的药方，慢慢喃喃自语说，“又是没用的。”随后，便把那燃剩半截的药方，丢进炉火里。

　　“你再去打听一下情况。”她看着叶问天道，“要是真死，我倒要看看是谁杀了，要是假死，我就得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叶问天答应了一声，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恭恭敬敬地呈给红叶夫人，并道，“姑姑要的东西，已经寻得了”

　　红叶夫人头也不回头，她身边一个粉色少女，躬身向前，便伸手了接过去。

　　随后叶问天，便领着他的徒弟，辞别了红叶夫人。

　　红叶夫人目送着，两人离开，便转身入了内堂，转过花园来到了一间精舍前。两名婢女，见到红叶夫人纷纷请安。

　　此时，一个少年，一脸病容躺在床上，见到红叶夫人进来，便挣扎着，想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力地唤了一声“娘”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但面无血气的羸弱少年。

　　红叶夫人见状，慌忙向前，扶着这少年坐起身来，并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

　　关切地问道，“坤儿，别起来” 并对一旁的婢女道，“把今朝蜡梅上的雪，放在炉子里加热，放凉予我”

　　不消一会，一个粉衣婢女，便用托盘，呈上一碗温热的水。红叶夫人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并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

　　下意识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便倒出两粒朱红的药丸。再接过婢女呈上的温水，喂少年服下。

　　“这是西藏密宗，秘藏的圣药，对你的病好。”

　　“娘，我这毒可怕是解不了了，也活不长了。”坤儿就着温水，仰颈吞下药丸，有气无力地说。

　　“不许胡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天仙教的毒，天下无解，再多的药，不过，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每天痛苦难受，受尽煎熬，倒不如让我，早些死了干净。”

　　“不许死，也不许放弃，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能死。”红叶夫人咬牙道。

　　“都怪我负了她，才得此报应。”坤儿苦笑。

　　红叶夫人恨意更浓，咬得后槽牙格格作响道，“天仙教的女人歹毒，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为娘定必把那个贱女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她若不想让人寻着，谁也寻不着她。”坤儿又凄然一笑。

　　“雁过留痕，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终会留有痕迹的。”

　　“雁过留痕，我爹都失踪十年了，至今仍无半点音信，不是一样，凭空消失了？”

　　“你爹当年就留了句，我去见一个故人，头也不回就出了门，这一走就杳无音讯。” 红叶夫人说罢，不禁黯然伤神。

　　“这十年，我广布线眼，收集线索，却也毫无消息。传闻说，在东海见过他，我便赶去东海，有人说，在大漠有他踪影，我便去踏遍漫天的黄沙，可一切都陡劳。”

　　红叶夫人神情黯沉，目光先是望向窗外，复又落在，房间内的一株蜡梅上。

　　就在她走神的刹那间，坤儿突然脸色大变，五观狰狞扭曲，全身不由自主地，剧烈抽搐起来。

　　红叶夫人猛地回过神来，一把地搂着坤儿，勉力地想让他停止抽搐，但却无制于事。

　　坤儿抽搐得更厉害，身体僵硬，并口吐白沫、眼睛上翻。

　　红叶夫人怕他咬断舌头，右手制住他的手，而左手放在坤儿的颈后，反手捏开他嘴。

　　而一旁的粉衣婢女，不慌不忙地，把一个特制的软木，放在公子的口中。看来坤公子这病症，是一个常态，早已不新鲜。

　　坤儿如此反复发作，约莫一个时辰后，方才逐渐停息。但发作虽止，却全身筋骨疼痛难忍，现已躺在床上，基本失去了意识。

　　红叶夫人看着心疼无比，也不禁，流下两行眼泪。

　　粉衣婢女道，“方才，公子服用的药丸，怎么一点效都没用？”

　　“天下那有神药可解此毒，药效不对症的，也就是个心理安慰！”

　　“夫人，要不请梅二先生来看看”

　　红叶夫人摇头道，“请了又有何用，坤儿这毒，早已遍寻名医，皆束手无策。梅二再来，又是想拿我儿试药，我不愿坤儿再受罪。”

　　婢女关切地看着，昏昏沉沉的公子，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梅开二度，各表一枝。

　　远在天边的一匹快马，四蹄翻飞，在草原上飞奔。

　　一个穿着白衣，头戴帷帽的女子，策马狂奔，风吹着帷纱，露出她白皙而美丽的脸庞。

　　而快马前方，一公里开外，正是一个巨大的城寨。

　　城寨守卫见来人将要，奔至近前，便迅速命人打开寨门，这匹快马，便如箭一般冲了进去。

　　马上的白衣少女，勒停了马后，翻身下马。

　　并迅速摘下帷帽，交于迎上来的婢女，便快步冲到大殿之内。

　　殿内的九节台阶上，正端坐着一个人。

　　一个身形修长，衣着干练的白衣男子，他正在玩弄着一只绿皮的鹦鹉。

　　再细看，此人目若朗星，英挺剑眉，好有气派。

　　他只是轻轻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漫不经心地道，“舍得回来了？”

　　白衣女子，低着头，轻咬朱唇道：“请教主恕罪”

　　“我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已然办妥，只是……”

　　白衣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哦了一声。

　　“只是属下不力，没有见到段盟主，因为我到达之前，段盟主已被害”

　　“何人所为？” 白衣男子惊奇地问。

　　“暂时不知，段家大公子也受了伤，据说已广发英雄帖，并于七天前，在逸翠山庄碰头，武林中，有头有脸的都请了去。”

　　“还知道些什么？”

　　“昆仑派海长风，上门索要一个锦盒，听说装着的是，一套七件的牡丹白瓷瓶。”

　　“哦？”

　　“有何用处？”

　　“属下不知，而且……”

　　“还有什么？”

　　“海长风师徒三人，已死。”

　　“哦？又是何人所为？”

　　“不知道，听说，舌骨碎断，脑子像一摊浆糊。”

　　“哦？这么奇怪？”

　　“还有的就是，少林寺卢毗殿主持，不悔大和尚，据说也是这个死法，只是密而不宣”

　　“……”

　　白衣男子略一沉吟，便道，“你派人好生留意他们，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白衣女子领命，正想退下。

　　此时，白衣男子却叫住她，“慢着，圣水少了一支，是你拿了吗？”

　　“请教主宽恕” 白衣女子稍一惊，回身下跪。

　　“圣水毒性难解，不能随意使用。” 白衣男子稍有一悦道。

　　白衣女子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白衣男子走到近前，看着她，眼神中透着犀利，他道，“圣水并不是你们，用来玩爱恨游戏的，惩罚玩具。”

　　白衣女子，心中更慌。

　　“如若再犯，下次绝不轻饶”

　　白衣女子连忙跪谢，白衣男子摆了摆手，示意女子退下。

　　这白衣女子，正是天仙教的圣女——花凝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