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云泥之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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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儿，你要去哪啊？”
谢煜刚想从后门溜出去就被谢云澹抓了个正着。
“看来是昨夜跪的还不够让你长记性啊，你已然弱冠了，闲暇时间多学习学习，一心只想着出去玩，何时才能长大啊？”
“爹，这次我真没打算出去玩，我去找杜若练武。”
“你还是跟杜若少往来吧，免得叫人说闲话。”
“我们二人行的正，为何要怕旁人说闲话？若是事事都要看旁人眼色过活，那又能做成何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煜说完便径直出门去了，其实谢云澹也很喜爱杜若，杜若虽少了点大家闺秀的气质，但个性独特，性子直爽，又很善良，只是……
“杜三，杜若去哪了？”
谢煜在杜府寻了半天也不见杜若的影子，正巧碰上了准备去厨房的杜三。
“小姐被老爷禁足了。”
“为何好端端的会被禁足？”
杜太尉平日里最宠的就是他这个小女儿，别说是上刀山下火海，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且摘一颗试试，今日竟舍得把她禁足，看来杜若定是捅了大篓子。
“赐婚？！！”
杜三无奈的点了点头，
“昨日老爷和小姐面圣，皇上要把小姐赐给三皇子，当月完婚。”
当今皇上一共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大皇子文武双全，在朝中最能说上话。二皇子在边关驻守，手握大部分兵权。四五皇子年龄尚小，尚未参与争权。三皇子身子孱弱，生母生他难产而死，皇上恐触景生情，所以几乎从不见他，况且到月底不过十日，为何这么急着要把杜若赐给他？
“那杜若怎么样了？”
“小姐不愿，昨日在大殿顶撞了皇上，老爷回来关了她禁闭。”
谢煜从小同杜若一起长大，他深知杜若脾性，若是她不愿做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无功而返，虽说是圣上之意，但若真到了那步，杜若就是去死都不会妥协。
官家的女子，姻缘、未来，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杜三，小姐找你。”
梅香应了杜若的意来寻杜三，见谢煜也在这儿，行了个礼后，朝杜三使了个眼色。
这种情形下，也没心思练武了，谢煜只得打道回府。
“杜三，你…好好安慰她，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记得来找我，千万别客气！”
杜三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小姐。”
杜三站在门口轻轻叩了叩杜若的房门，
“我刚去叫厨房给你做了碗馄饨，你不吃东西总是不行的，别跟身体过不去。”
“进来吧。我爹只说不让我出去，又没说不让旁人进来。”
杜三听了此话只好进屋，只看见杜若坐在书桌前，楞楞地发呆。
“昨日进宫赐的婚，今日嫁妆都送来了。”
杜三不语。
“从小爹爹就最宠我，所以即使我琴艺女红都不擅长，爹爹也只是言语责怪，但从未真正逼迫过我。”
杜三点了点头。
“我知道，官家女子的婚嫁向来由不得自己，但我不愿。”
杜三不语。
“你除了点头不会做别的了吗？”
杜若死死盯着杜三，杜三不敢抬头，只盯着地面。
“杜三你抬头看我。”
杜三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抬了头。杜若不知何时眼里已经沁满了泪。
杜若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杜三，杜府老管家说杜三是他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双亡，管家见孩子一人孤苦无依，实在可怜，便来求杜太尉收留他。
杜若第一眼见到杜三时，他躲在管家身后，不敢正眼瞧人，杜太尉叫他抬头，杜若才发现，他长得白白嫩嫩的，甚是俊俏。
杜三初来时，不愿意同人亲近，架不住杜若是个脸皮厚的主，总拉着杜三和谢煜方安一起翻墙爬树，时间久了，杜三才终于放下戒备。
后来，杜三说他是从冀城来的，冀城所处边关，常年深受战乱所害，他的母亲被贼人掳走，父亲去追，最后被贼人用马拖着走了十里地，杜三寻到父亲的时候，尸体早已经破烂不堪了，杜三就用手在家门前埋葬了父亲，一人在家待了两天两夜，后来被老管家寻来，才得以安身。
那年他也不过十岁。
杜若望了望满天的星辰，又望了望身旁的杜三，她甚至在此之前都没听说过冀城这个地方。
杜三坐在他旁边面无表情，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但是杜若知道他此刻定是心如刀割。
“杜三，我长大了做个将军如何？上阵杀敌，平了边关，杀尽贼人，为你父母报仇，也为了无数像你一样在边关为贼人所害的人报仇！”
杜三愣了半天没说话，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杜若，她当年那个眼神杜三终身难忘。
也是一双盈满了泪的眼，但与今日不同，那日满眼都是坚定和希望，今日却是充满了无奈。
杜若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杜三面前。
“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你最了解我，应是知道我是何种脾性，这婚，若是我不想成，那便成不了，我只要你一句话。”
“小姐。”
“我十岁那年来到杜府，如今已经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你是主子，我是下人，往后也会如这十二年一般。
杜三后退一步，向杜若行了个礼。
“可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从未把你当做下人。你更应该知道我心中所想是何。”
“小姐，若是你不钟意三皇子，我去求老爷，让他上报皇上为你另择良人。”
“你去求？你以何种身份去求？杜家的管家？还是你口中所谓的下人？你我相识十二载，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你一口一个小姐，无非是想把我往外推罢了。杜三，我不信你的心思和我不同。”
杜三被杜若质问的哑口不言。
半晌，才缓缓开口。
“小姐，我没读过什么书，夫人曾经怕我僭越教过我一个词，云泥之别。我无父无母，出身在一个你都没听过的边关小城，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你是当今太尉最宠爱的小女儿，是天空中自由自在漂浮的洁白云彩，我呢？我就是烂在地里的泥。心思是何种，重要吗？”
杜三依旧面无表情，像那日跟杜若在星空下坐在屋檐上讲他的身世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云泥之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