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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我二人是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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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倒是说说,你该如何让我心甘情愿的与你相处?”
槐安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男子,不仅面容姣好,竟还这样有趣。
“你…笑起来真好看。”
笑?
若不是谢煜这么说,槐安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笑,他七岁那年父母双亡,跟着姑母在青楼之中苟活,被人欺辱多了,自然就笑不出来了,再后来,姑母有意培养他争夺花魁,便更加严格训练,笑容和眼泪对他来说不过是俘获人心的武器。
“是吗?我小时候母亲也总说让我多笑笑,说笑得好看的人福气都很大,如今…”
“如今你母亲看见你是今日这般,定会十分骄傲的。”
虽没听槐安亲口说过他家里的事,不过谢煜也能够猜出一二。
“当真会十分骄傲吗?”
槐安冷笑一声,
“不觉得我辱了他们的脸面就好了。”
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槐安同母亲刚来京都,他从来没来过这么大的地方,也没见过这么热闹的街市,到现在回想起来,他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天街市上卖力吆喝的小贩,各式各样的摊铺。他愣愣地瞧着糖葫芦出神,母亲给他买了一串,那是他第一次吃糖葫芦,有点酸。
“你爱吃糖葫芦吗?”
槐安抽回思绪瞧着面前这个男人,应该跟他差不多大,不过大抵是个好人家的少爷,浑身透着正气,和自己不同。
“不爱吃。糖葫芦太酸了。”
“是啊,太酸了,我最不喜欢吃酸的了。”
谢煜突然走进一步,直直地盯着槐安看,
“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被他突然这么一夸,槐安竟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从小到大,最常听到的就是别人夸他好看,但是这人,似乎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子单纯和真诚,是他现在没有的。
“你们这种人不应该饱读诗书吗?为何除了好看就没别的可说的了?”
“明目皓齿,风姿绰约,国色天香,楚楚动人。从前在书中读到这些词,我都以为是骗人的,那日见到你,才觉这些词语不过如此。”
“油嘴滑舌。你叫什么名字?”
“方安。”
“方安……正直,平安,我喜欢。”
“你叫什么?”
“你都到这来见我了竟不知我叫什么吗?”
“我想听你说。”
“槐安。说来,我们二人名字中还都有个安字。”
“天下动荡,世人所求,都不过只一个安字。”
槐安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敢愣愣盯着他的鼻梁看,他害怕自己陷入他的深邃中去。
“槐安,你这贱种!”
应该是老鸨刚把吕将军送走,便来问罪了。
槐安朝谢煜使了个眼神,让谢煜躲在门帘后面,刚躲进去,老鸨就踹门进来了。
“怎么了?姑母,发这么大的火吗?”
槐安越是淡然,老鸨就越是生气,她知道,槐安就是故意让她难堪。
“姑母?我可不敢当啊!谁敢认你这堂堂花魁当侄子啊!”
“哦?那鸨母有何贵干?”
老鸨头顶的发髻都快被发的火燃了。
“呵,我当年就应该把你掐死,让你随你那下贱母亲一同下地狱!”
老鸨说槐安任何槐安都可以忍受,独独说到母亲,不能容忍半分。
槐安拍案而起,
“下地狱?我母亲向来与人和善怎会下地狱?倒是你,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和男人苟且,怎么还敢舔着脸皮说我母亲下贱?”
说罢便摔门离开了。
只留下了气的说不出话来的老鸨,和还藏在门帘后面的谢煜。
谢煜没想到这槐安看起来弱不禁风,发起火来竟这般吓人,虽然只是听到了声音,但还是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应当是那老鸨出去了,谢煜看了看窗外,天都快黑了,他若是再不回家父亲该责备了。
“我还会再来的。”
才刚刚酉时一刻,丞相府就已经大门紧闭了,谢煜感觉不太对,连忙从后院翻墙进去,刚一落地,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哟,谢大公子回来了!”
被谢云澹抓了个正着。
不止谢云澹,还有谢煜两个姨娘和几乎谢家全部家丁。
“完了完了,我爹这次是要杀鸡儆猴了。”
“爹,你听我跟你解释啊,我没出去疯跑,我跟杜若,去青山寺拜佛了,我听说青山寺的佛最慈悲,我是给您还有我娘求平安去了!”
“哦?还敢撒谎罪加一等!”
“我没撒谎爹,不信你去问问杜若。”
已经这个时辰了,谢云澹自然是不能去对峙了,明天他气就消了自然不会再在意真假了,就算真去了,杜若也一定会帮谢煜打圆场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杜太尉父女今早被召去进京面圣了,我们申时一同回来的,你何时跟杜若去的青山寺啊?”
“就是申时!你们回来以后我们俩去的!爹,你先别打,听我说啊!”
谢云澹自然不会信谢煜满口胡诌,抬手示意李管家把家法呈上来,撸起袖子就准备“正家风”。
所谓家法就是一根形似柳条的木头,形似柳条但是比柳条结实得多,虽是木头材质,但是又柔软得很,打在身上,怎叫一个酸爽。
“煜儿,爹不是不让你出府,只是,你应该明白你的身份,爹娘年纪大了,这诺大的谢府,上上下下几百人,以后都得靠着你撑腰照拂,你究竟何时才能长大?”
说着抡起家法就要打。
“住手!”
“娘!”
谢煜磨蹭半天就是为了等“救兵”,堂堂宰相谢云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荣耀何等辉煌!就算当今圣上有哪不和他心意,他都会当面言语几句,却独独害怕他的夫人,谢煜的母亲,杨文茵。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
人如其名。
“夫人,你不是在房里歇息了么?怎么出来了?”
谢煜就是杨文茵的命根子,谁若是想动他一根毫毛,就是谢云澹也得先从她身上踏过去。
“歇息?你都要家法我儿了,我如何休息?”
谈话间,谢煜早就藏在了杨文茵身后,靠山来了,他自然有恃无恐了。
“这才酉时,我儿贪玩回来晚了,有何不可?还请用家法,小题大做!我杨文茵的儿子,自是我来管教,你今日这般是怪我没管教好儿子吗?那便家法处置我吧!”
谢云澹怎么舍得打她夫人,可当下的情景,自己已然被架在了这儿,谢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爷,是我没看好少爷,少爷身子不好,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方安跪在谢云澹面前,呈着家法,亦是给他台阶下。
“方安未能看好少爷,就罚跪四个时辰,半年月例减半!希望你们以此为戒!下不为例!”
责骂谢煜用家法,方安不是谢家人自然用不上家法,处置自己的儿子轻重都遭埋怨,一个下人就不同了。
“等等,爹,你要罚就罚我!不关方安的事!”
谢煜虽怕罚,但是更看不得方安被无辜牵连。
“少爷!”
方安摇了摇头。
谢煜见方安如此只好不再阻拦,只是陪他一同跪着,任杨文茵怎么劝也不肯起来。
“少爷,你这是何必呢?本来我一个人受罚就可以了,这样还要连累你一起!”
谢煜身体好转没几年,方安生怕他吃不消。
“哪里的话?明明是我连累你!况且,我们是兄弟,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放你一人在这里罚跪,我进屋睡觉,这可不是兄弟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