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韶光千般色》缘戏

5、玉透香飘异象师

　　第三年的年初时，燕国终于支撑不住，愿意与雨国撤兵谈和了。

　　那为首的燕国将领五皇子在不平等合约里加了一条，对着雨国那边轻佻地说：“听闻雨国贵族里的美人多，送个最好看的来，本王要纳为侧妃耍玩。”

　　雨国君主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长达近三年的纷争在这一刻算是平息。

　　护送贡礼前往燕国的日子很快迫近，万事俱备，只差一个能够和亲的贵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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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国撤军的消息是沈云促带回来的。

　　他从城外做工回来时正巧看见了来到青城张贴招募令的将士，他喜出望外的一路跑回家，迫不及待的把消息传遍了邻里。

　　“燕国退了！”

　　久静，随后爆发出欢呼。沈云促却没管那么多，急急忙忙回了家，不出所料的看见沈暮辙在一声不吭地给温疏月缝补汤婆子。

　　“阿爹，燕国撤兵了。”

　　“嗯，我晓得了。”

　　沈暮辙眼皮也没抬一下，沈云促知道他还在为温疏月的药钱发愁，于是识趣的推门又出去了。

　　沈暮辙出声喊住他：“做什么去？”

　　“去看看京城派来的官贴了什么告示。阿爹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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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在京城的脚边，是第一个开始传播招募令的城。

　　沈云促站在那张红布前，盯着上面的内容看了好一会，旁边守着的官员说：“这位姑娘生得漂亮，满可以做到圣上要求的。”

　　沈云促也没搭话，冲着那官兵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但是没走几步路，他就又回过头，刻意将声音压低，听起来很柔软：“大人，民…女想揭了这招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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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促托熟人给沈暮辙捎去一封信，跟他说：城东的秀才家在重整私塾，他去帮忙，过些日子才回来。

　　信到了沈暮辙手里的时候，他虽觉得有些不安，但也没想太多，把信收好，放进了专门存信的匣子里，汇入白花花的一片里。

　　而这边的沈云促已经穿上宫里给的襦裙，坐着马车去了京城入了皇宫，随着太监的引领进了坤明殿面圣。

　　“抬起脸来。”

　　沈云促顺从的抬起头，目光却仍未直视御座上的九五至尊。

　　雨皇帝余光瞟过他眼角的一颗红色泪痣，赞赏说：“果真绝色。”

　　他旁边的女人却咯咯笑起来：“陛下，这是个男子。”

　　“男子？”雨皇帝眯了眯眼，又打量了几眼沈云促：“无碍，朕仍封你为玉香公主，左右那五皇子只说了要绝色，可没说是男是女。”

　　雨烟织笑：“陛下说得是，尽快备礼吧，再给公主的家人封赏。”

　　沈云促沉默着拜了拜，谢了恩，又被引着出了去，转送进了另一座殿里。

　　他坐在奢华富贵的殿中，有些怔然，喃喃自语的望向窗外：“该是报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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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暮辙等了好几天，等回来的不是沈云促，而是一道圣旨。

　　他被封了爵位，赐了万两黄金，圣旨捧在手里的时候，他还觉得是在做梦。

　　“侯爵大人，快快请起，该要入宫面圣了。”

　　“……公公，陛下为何无故……？”

　　那太监一摆拂尘，笑了：“侯爵大人还不知道？令爱摘了陛下的招募令，被封为玉香公主，即将前往燕国和亲呀，陛下为让公主嫁的有脸面，特别破例封您为头号大功臣呢。”

　　令爱？令爱？？

　　沈暮辙身形一晃，脸色苍白，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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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促披上了婚服，在百姓的簇拥下登上了去往燕国的轿子。

　　他上轿之前遥遥向城门望了一眼，看见了穿着干净的沈暮辙，和依偎在他怀里的温疏月，莞尔笑了笑，脚上使力上去了。

　　他拼命的眨眼，才不至于让眼泪滚落弄花了妆。

　　娘亲呀，爹爹呀，你们该是要过上好日子的。

　　而他不知道，在他走后，温疏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还没好全，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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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敌国的路有那么长，沈云促却毫无睡意。那五皇子三令五申的说不准新娘子戴盖头，免得入了洞房才发现不好看，就不好退回去了。

　　队伍行进了数日，终于抵达了燕国皇城。

　　大红的轿帘伸进一只手，沈云促沉默着将手放了上去，那边稍一使力把他拽了出来，头上的珠翠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他的步履踉跄，一抬头就对上了五皇子燕惊鹊的目光。

　　那是一张看起来就是大将军的脸，俊美非凡，可在沈云促的绝色下又隐隐落了下风。

　　燕惊鹊眸中闪过一丝惊艳，没有想到雨国真的给他找来了个大美人，肤白唇红，眼角艳丽的泪痣勾人的紧，是一种有着侵略攻击性的漂亮，穿着大红的婚服更加的摄人心魄。

　　“真是好看。”燕惊鹊真心实意地夸赞道，用手指轻轻划过沈云促颈上戴着的颈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牵着沈云促开始走婚礼的流程。

　　沈云促全程都很配合，入了洞房之后，燕惊鹊与他坐在榻边，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指腹擦过沈云促唇上的唇红，说：“沈玉香？”

　　“……嗯，妾身在。”沈云促微微垂眸，声音轻柔。燕惊鹊却粲然一笑，说：“不对，你是个男人，怎么会叫沈玉香呢？”

　　不等沈云促开口，燕惊鹊就先打断了他：“可别反驳。你们无非就是觉得我品行高洁，不会碰一个敌国侧室。但是我得说，你实在是太漂亮了，要么你承认自己是男人，要么现在就跟我洞房。反正只要洞房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沈云促张了张嘴，哑然失语，不知道眼下该怎么说。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殿下英人之资，本就是品行高端的君子，妾身……”

　　“本王不想听你说话。你只需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沈云促缓缓攥紧了手里的红帕，燕惊鹊将他压在榻上，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他的面色僵了僵，衣衫大开。在吻即将落在他的唇上时，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随后看见燕惊鹊挑了挑眉，沈云促这才低声说：“妾身名唤……沈玉香。阿爹阿娘说这个名字有福，没有别的名字了。”

　　燕惊鹊起身，站在榻边俯视上面衣衫凌乱的和亲公主。他说：“玉香是吧，呵。”沈云促心底一惊，就见他招手唤来了侍女，“把沈美人带去沐浴更衣，全身上下的衣服首饰都换一遍，本王嫌他雨国的东西脏。”他顿了顿，笑意愈发寒凉。

　　“……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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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能摘。”沈云促泡在水里，然后把手也缩了进去。服侍他的侍女笑意不减，示意另外两民侍女按住他，强硬的将镯子褪了下来。

　　“公主，您如今是以女儿身嫁入燕国皇室的景王侧妃，凡事都应该以夫为准。景王爷说要您摘了首饰，那这镯子自然也不能例外。”

　　侍女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但仍然按规矩做着事。沈云促怔然看着侍女手中的那枚「一叶障目」，只感觉双目刺痛，忍不住轻吟出声，颇为痛苦的低下头，用沾着水的手捂住眼睛。

　　他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盆沿，白玉似的肌肤很快因为莫名的疼痛泛起一点粉红，给那侍女急慌了，对着外面大喊快传太医，然后与另外两位一起给沈云促套上浴袍，将不停颤抖的沈云促抬去了贵妃椅上。

　　太医很快就来了，随之一起的还有燕惊鹊。太医先细细观察了一下榻上那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唇色苍白的景王侧妃，心底感叹雨国也真是舍得，然后用一方帕子盖在了他的腕上，为沈云促把脉。

　　燕惊鹊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也不免嘀咕。

　　该不会雨国给他送来的这个男公主，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吧？

　　“殿下，”太医有些犹豫，看了看两侧的侍女，燕惊鹊了然，挥手说：“你们先退下，让太医专心医治。”

　　侍女们很快都退下，太医这才压低声音说：“王妃殿下的脉象太强，命极硬，而且……”他又开始犹豫，燕惊鹊不耐烦地说：“有话直说。”

　　“——而且，王妃殿下，是异象师。”

　　燕惊鹊面色大变，惊愕地看向榻上躺着的柔柔弱弱的新王妃。

　　异象师得神之祝福，天生就具有与众不同的特殊能力，但数量极少。现如今宫里也就只有八名异象师，个个都是燕国最高礼遇供起来的宝物。

　　“那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王妃殿下此前的力量一直被压抑着，突然释放，有些反噬也是在所难免的，好好调理便是。雨国这次，可真是出了大手笔来讨好王爷您。”

　　燕惊鹊嗤笑一声，给了他一些银两，嘱咐他今日的事情不许声张，然后就将侍女都唤了回来。

　　“你们做了什么，才让公主昏迷的？”

　　侍女立刻上前一步，将银镯献上：“回王爷，可能是这枚镯子。”

　　燕惊鹊将镯子拿在手上，点了点头：“知道了，都下去吧。”他又将目光投在了沈云促的身上，然后坐在了一边看书。

　　烛光摇曳，夜色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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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促醒过来的时候，也只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他坐起身，四处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然后就与燕惊鹊对上了视线。他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连忙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的当花瓶。

　　“抬起头来。”

　　于是沈云促又听话的抬头，就听见燕惊鹊说：“金色的眼睛？”

　　金色？

　　他微微睁大了眼，那双鎏金色的眼睛显得更加水润剔透了。

　　燕惊鹊的目光扫过他，缓缓地说：“你知道自己是异象师吗？”

　　沈云促摇头。

　　“那是什么？”

　　“拥有特殊能力的法师，每个人都不相同，很是稀有。”

　　“玉香啊，”燕惊鹊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触那双美目的长睫，“为我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