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婚》恩10

1、第 1 章

　　文/恩10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一，狂风大作。乌云随风向快速移动，黑压压，山雨欲来，空气弥漫低沉压抑气息。

　　“一起吃个饭吧。”

　　沈佳和睫毛微颤，听见他的声音，指尖猛地攥紧，手里离婚证很快起了折痕。

　　借着昏暗，沈佳和动作慌乱往包一塞，转过身不敢看他，垂下视线佯装镇定：“走吧。”

　　办事大厅灯火通明，如此一来，所有人面目神情都将一览无余。沈佳和面容清冷，精致妆容极好掩饰内心的伤痛。

　　她踩着高跟鞋，挺直背脊小心挪步。

　　往来陌生面孔与她擦身而过，他们脸上不时挂着或高兴或悲伤或犹疑或严肃的表情。

　　只是面对婚姻这趟漫漫征途，他们有多少人满怀热情奋勇向前，又有多少人深陷泥潭妄图自救。

　　想到此，沈佳和唇角微动，轻呵出声。

　　罢了，想那么多干嘛，索性对工作人员来说，无非就是份差事，能解决完一个是一个。人世间的姻缘与人又有何干呢，倒是这人性的丑陋戏码不知在这上演了多少。

　　“想吃什么？”

　　“就去那家店吧。”

　　时醒脚步微顿，轻皱眉头侧脸看向沈佳和，抿一下嘴角，什么话也没说，越过她扬长而去。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沈佳和还是下意识绷紧脚尖，努力踩稳鞋跟，一如往昔试图跟上他的脚步。

　　然而许久未曾穿过的鞋子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风很大，天很黑，有闪电轰隆划过。沈佳和端坐在副驾驶，攥着身前的包因为太过用力指尖变得发白。

　　沿途景色飞速掠过，降雨区也被甩在车后。眼看目的地越来越近，沈佳和藏在心里一直以来未曾问出口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就那么爱她？”

　　车里静寂无声，若能仔细分辨，能察觉她说话时克制发抖的声线，但他不在乎，连丁点儿回应都没给。

　　沈佳和无法再假装保持淡定，蓦地转头看向他，看向这个从十二岁便逐渐占据她整个内心的男人。

　　哪怕现下两人已无任何关系，可她还是想问一句：你爱她，那我呢？

　　时醒注视前方始终没有回答，等车子拐入十字路口瞥向右边倒车镜与她目光相对时，他才沉声开口：“爱。”

　　明知会是这个答案，可亲耳听见，沈佳和的心还是像针扎似的痛，她的眼睛控制不住酸涩，后一句话如鲠在喉再也问不出口。

　　是啊，问了又能如何。

　　爱不爱如今也离婚了。

　　沈佳和泄了气，塌腰靠向椅背，面向车窗转动眼珠把快要溢出的眼泪使劲憋回去。

　　中午饭点还未到，路两旁只稀稀拉拉停放几辆车。许是天色太暗，临街商铺已将霓虹点亮。

　　他把车停门口。

　　店老板迎上去，冲他熟络招呼：“来了！”

　　时醒轻点头：“还是老样子。”

　　“明白。”李昂笑着拍他肩膀，转身朝她客气一句：“快进来吧，外边风大。”

　　沈佳和提着包，面色尴尬，见到他，她就想起之前误会他和时醒关系跑来同他对质的场景。

　　“那个，上次真对不住，是我太冲动了。今天专程过来当面和你道歉，对不起！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沈佳和言语郑重，李昂却是摆手表示不在意：“没事儿，我们这样的人早就习惯了。”

　　沈佳和一听，急忙解释：“你别这样说，我从来就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我……是我自己的问题，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表情也带着抹自嘲。

　　李昂领着她往里走，闻言微弯嘴角倒是没说什么。

　　意识到失态，沈佳和连忙收敛情绪，赞道：“不过我还蛮喜欢吃你家做的鱼，味道不错。”

　　李昂回头笑：“那是知道你在保持身材，特地做得清淡。”

　　说话间，两人来到包厢，李昂替她推开门：“先进去吧，一会菜就能上来。”

　　“麻烦你了。”沈佳和提起嘴角，笑容有些勉强。

　　待她进去，李昂顺手帮她掩了门。

　　包厢不大，靠近街边。沈佳和抿紧嘴唇深吸气，确保情绪足够稳定才走到他对面稍理裙摆坐下：“我刚给李昂道过歉了，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时醒垂着眼松解衬衫袖口处的纽扣，听了这话似意外又似料到：“今后若是遇到难处也可以找我。”

　　沈佳和心里苦涩不是滋味，见他半阖眼皮始终不愿抬眼瞧她，情绪有些不稳：“找你？你难道忘了吗？从踏出民政局门口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没说话，她却自顾自地发出一声苦涩的笑，低着头像是陷入回忆般喃喃自语：“我总觉得是一场梦，你说当年为什么就偏偏把你放在心里，还一放就是那么多年……”

　　如今再回想第一次遇见他的场景，沈佳和越发觉得朦胧模糊如迷障一样看不清楚，可那不可言状的情愫不知怎的突然冒出来，像蛛网似的将她缠绕，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