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反派重生后》快然

39、洞穴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姐姐……”

　　宁乡推开她跪到了宋纤瀛脚边，只是轻轻一拽，少女宛如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瘫倒下来。

　　“瀛瀛！”

　　男人大叫一声，又一把推开萧漠，急迫地接住未婚妻。

　　萧漠愣愣地站着，先被推到左边，又被推到右边，毫无反应。

　　月光穿过走廊，她的脸看上去比宋纤瀛还要白，仿佛一具溺水多日的尸体，手脚也被泡软了。

　　为什么啊……

　　为什么是这样的啊？宁乡，你连姐姐的未婚夫都……

　　妈的，这是两个什么白痴啊？这么好的人也要……

　　我又是什么白痴啊，为什么非要拉着宋纤瀛过来？我有病吗？为什么直接开门了啊？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想当然就……

　　脑内掠起风暴。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看见宋纤瀛红了的眼眶，她竟还先一步流下眼泪。

　　“抱歉……”

　　伸出手的刹那，声音戛然而止，她神色骤变。

　　少女身后，出现了一张鲜红的大嘴。

　　“快回去！”

　　拽起宋纤瀛的刹那，她大喊出声，栽入黑暗。

　　砰——

　　轰然坠地。

　　好痛。萧漠揉着肩膀，吃力地坐起身来。陌生的环境漆黑一片，熟悉的湿气勾起心头阵阵战栗。

　　懊悔，自责，悲伤，同情？所有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人最本能的恐惧。

　　又回来了？又！？

　　宋纤瀛的笑容也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条冰冷的锁链，在昏暗的环境里闪烁着寒光，时而绷紧，时而松弛，微微晃动。

　　她的手几乎抓烂脖子，终于确定，没有。

　　“呼……”

　　她舒了口气，叹息声在四壁回荡。

　　听起来空间不大……还有水滴，地面也凹凸不平的，洞穴吗？

　　这是什么路数？刚刚出现的嘴不是怪物捕食吗？这也不像是触犯了禁制……

　　学校的魔狱怎么会出现洞穴呢？天马行空……难道，这次真的是魔神？

　　她心神微动，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站起身来。

　　四周依旧黑暗，不过隐约能看见一些极模糊的轮廓了。萧漠贴着洞壁蹑手蹑脚地向前，没多久便发现了一个通道。

　　通向哪里呢？

　　她停在原处，静静思索，有没有必要进去。

　　算了，先把这里看完再决定吧。

　　萧漠拿了主意，刚一转身，背后却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她一扭头，立即躲进了刚刚绕过去的钟乳石丛中，屏息以待。

　　但是，根本听不见脚步声了。

　　萧漠此前从不怀疑自己的感官，但现在，她已经出现过太多次幻听了。

　　五指悄然攥紧了袖口。

　　万一不是幻听呢？

　　她更愿意相信是对方听见自己的动静后，也停了下来，躲到什么地方暗中观察。

　　就算真是幻听，在这多待一会也损失不了什么。

　　她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捕捉着动静，但耳边始终只有自己的呼吸，心跳，滴水声。

　　宁乡怎么可以那么做呢……抢别人男人倒也不要紧，但怎么能抢宋纤瀛的？！

　　她那么爱她的未婚夫，对宁乡也那么温柔……等下，该死的，她一个宋家大小姐，我瞎操什么心？

　　可是宁乡，宁乡做得太不对了！宋纤瀛虽然是个贵族，但也是真心实意地对宁乡好啊，宁乡怎么能这样？！

　　太恶心了！太蠢了，宁乡！那个男的能当宋家的女婿，会看得上你？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贵族的家伙只会把我们当玩物吗？你不是也亲眼看到了那么多教训吗？怎么就是不长脑子！

　　不知不觉，思绪还是控制不住地跑到了刚刚的事情上。

　　“我们是人类！如果你也是人类的话，跟我们组队吧！”

　　怒火攻心之际，一声嘹亮的问候却忽然响起，在洞穴中回荡开来。

　　这是……

　　萧漠微愣。

　　还真是，太巧了啊。

　　“是我！萧少爷，是我萧漠！”

　　萧漠一边大喊一边匆匆跑出，乐极生悲，脚下一绊，崴伤了脚踝，刺伤了大腿。

　　“还能走吗？”

　　微弱的手电光照着伤口。

　　萧漠重重点头，咬牙挣扎，急迫地想站起来证明自己可以。

　　还能走就不算累赘，三人组没理由抛弃她。

　　但事实总令人寒心，她尚未站稳，脚一碰地便一阵剧痛，身体倾斜栽倒。

　　“哎小心！”

　　“萧漠姐姐！”

　　萧慕诚和缇丝几乎同时伸手，一人抓到萧漠的胳膊，一人抓到萧漠的手。

　　叶无双扶住了她的肩膀，淡声道：“我背你。”

　　“我能走——”

　　叶无双抬眸瞥了她一眼，萧漠慢慢合上了嘴，心脏狂跳慌张。

　　叶无双的眼睛很冷，凛冽而锐利。还好对她没有一丝恶意，否则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再次跪地求饶。

　　或许的确能走……不过肯定很慢，会拖慢他们的速度吧？

　　萧漠安慰着自己，只得趴上了对方的背。

　　和师尊一样，这脊背冷而硬。但没有桃花的香味，也没有那头可以让她钻进去深深呼吸香气的银丝。

　　“你们知道往哪走吗？”

　　适应了几分钟后，萧漠问道。

　　“往前走啊。”萧慕诚自然地回应：“这不是只有一条路吗？”

　　“你们确定这边是前面？”

　　萧漠皱眉。

　　“这边不是吗？萧漠姐姐有新发现？”缇丝兴奋道，满脸期待，眼睛比手电筒还亮似的。

　　“没有……光太暗了，稍远一点就看不清楚，很难发现什么吧？”萧漠解释道，对方无奈地低下头，哦了一声。

　　“你们进来多长时间了？走了很远吗？遇到什么危险没有？”

　　萧漠继续追问。

　　“感觉进来很久了，不过好像也没走多远。”萧慕诚回答她：“前面的路很难走，但也不算危险吧。”

　　“魔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午八点多吧？”

　　“八点一刻。”叶无双补充道。

　　“刚上课就开始了，耶！”

　　缇丝继续兴奋。

　　萧慕诚无语凝噎：“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谁让我们是魔鬼数学连堂——”小女孩双手抱胸，得意洋洋：“而萧少爷是快乐且稀少的体育课呢？”

　　“那么美妙的数学竟然被你说成魔鬼啊。”萧慕诚反唇相讥：“这样的脑子不应该干什么都很快乐吗？”

　　“你——”

　　缇丝正欲发怒，被萧慕诚战术打断：“咦？这是什么？”

　　她反应很快，立即扭过头，惊讶道：“怎么还有门了？”

　　“安静点。”叶无双沉声道：“把棍子给萧漠。”

　　“萧漠姐姐，给。”

　　缇丝爽快地将手中的铁棍送出，只是萧漠毫无反应。

　　“萧漠姐姐？”

　　缇丝喊了一声，见对方仍低着头一动不动，索性将棍子直接塞到萧漠手中。

　　下一秒，铁棍从叶无双的肩头滑落。

　　“萧漠？”

　　“没事吧？”

　　“姐姐你怎么了？！”

　　这下，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只见少女紧抓着叶无双肩头的衣服，深深埋着头，从头到脚，浑身颤得厉害。

　　这是萧漠？

　　三人交换眼神，面上皆闪过茫然。

　　眼前的少女竟然看见了扇门就颤抖不止，可他们记忆中的萧漠，不仅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甚至偶尔散发出一股尖锐凶戾的气息……好几次缇丝都崇拜道，萧漠姐姐的眼睛又凶又暗，比杀手还像杀手，总觉得脸上溅满血才正常。

　　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像是会被萧漠一刀杀死的炮灰……

　　但萧漠浑然不觉。

　　围绕她的只有恐惧，浓稠的，无法摆脱的深层恐惧。

　　幻象又一次出现了，这是最逼真的一次，这里和那里一样潮湿，阴冷，漆黑。连门都一模一样……这里就是那里！

　　即便紧紧咬牙，她依旧全身发颤，咬牙的作用只是防止自己说出那些卑贱屈辱的话。

　　叶无双的衣服上刺绣着花纹，这是她唯一能看见的东西，脑海中除了幻象唯一存在的东西，唯一与现实连接的东西。

　　不能失态，镇定下来，决不能做累赘啊！

　　腿已经废了，如果连脑子都用不上，萧慕诚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带她出去？

　　她不能被抛在这，这双脚已经走不出去了，她决不能当累赘！

　　明明思绪如此坚定，身体却仍旧死僵着，看见花纹上一滴又一滴水珠晕开。

　　她看见了。

　　即便没有抬头，那些铁器的寒光还是闪到了她的双眼。即便大脑混沌一片，铁链碰撞的声音却如此熟悉，已经刻入骨髓。

　　门后是她的地狱，她不看，她想出去，她要出去！她要出去！

　　明明大脑发了无数遍抬头的指令，本能依旧狠狠按下了她的脑袋，恨不得钻进叶无双身体里躲着。

　　“萧漠？到底怎么了？”

　　“没事吧萧漠姐姐？”

　　“快出去吧，她好像很怕这里——这鬼地方确实够奇怪的。”

　　“姐姐姐姐，你快看看怎么出去呀！”

　　“我们自己想，缇丝，别打扰她了。”

　　无数声音像流水般在脑海中稍纵即逝，只有铁链和铃铛的碰撞声萦绕不绝。

　　“姐姐，我们出来了！”

　　缇丝兴奋地摇晃她的身体，晃了很久，她才慢慢抬起头来。

　　“你刚刚到底怎么了？”缇丝关切地问道：“从来没见过萧漠姐姐害怕。”

　　“不，不是害怕。”萧漠支支吾吾应道，瘫痪的理智慢慢恢复：“我，我，我是犯病了而已。”

　　“病？什么——”

　　萧漠呼了口气，也不管缇丝说什么，立即补充道：“你们放心！不会再犯了！下次，下次我一定可以帮到你们。再出现什么的话，交给我就好了。”

　　“太棒了！”缇丝的好奇顿时全转化为崇拜的光芒：“我最喜欢你说这句话了姐姐！真的好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