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反派重生后》快然

16、老流氓

　　无语……又来显摆你那边人多势众，欺负我师尊没弟子送？

　　萧漠动了动手腕，隐约找回些扭下对方脑袋的感觉。

　　“不用了，何姑！”

　　正盘算着怎么办，天上忽然飘下一道声音。

　　音量不大但实在雄厚，随着漫天的樱花花瓣一齐落下。

　　阴影罩住了大片地面，萧漠随之仰头，一列声势浩大的车队赫然在目。

　　领头的马车极为奢华，由一块巨大的落日石凿刻而成。除了这辆马车，萧漠还从没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么大的落日石，哪怕上一世走遍七境，行了几万里路，读过上千本书。

　　拉车的“马”也并不是马，是只巨无霸大鸟，脖子上长着九个人头。通体色泽如落日晚霞，不少羽毛夹在花瓣中一起飘落。

　　萧漠抬手，一根细长的羽毛飞到手掌上，油光水亮，只是根部染血。

　　凝视片刻，强风骤然吹飞羽毛，马车停在了面前。

　　虽然远看气势恢宏，近看却实在有些恐怖。

　　九张人脸上都沾着或多或少的血迹，伤痕累累，苦不堪言，最顶端的更是连头皮都掉了一小块，左眼肿的像核桃，触目惊心。

　　萧漠移开目光。

　　“霜樱……镜主，一路劳顿，辛苦了。我来接你过去。”

　　马车中走出一个魁梧的男子，剑眉星目，皮肤黧黑，一口洁牙白得反光。微笑着向霜樱伸出手。

　　霜樱面无表情，尚未有所反应，萧漠先笑出声来。

　　“漠儿，笑什么？”

　　闻声霜樱也微勾唇角，低头看向徒弟。

　　“笑师尊您的愿望又落空了呀～”萧漠笑眯了眼，提高了音量：“师尊不就是想低调一点，才遣散弟子过来逛街的吗？师兄师姐们不打扰您，您却被一个两个的神抢着送呀，这排场哪是弟子相送能比的呀！“

　　萧漠面上笑盈盈地说，悄无声息地微微偏头，欣赏何凝玉那张怒火攻心的黑脸。

　　哈……马缰都快攥断了。

　　小样，嫉妒死吧你。

　　”还不如开始就叫师兄师姐们过来呢，对吧？反正师尊怎样都得不到清静。”萧漠又道，故作伤心：“可惜今天这街没法逛了，四面八方的人都已经围过来了。”

　　她还想快点见完七神确定大家都没什么变化呢，让师尊慢慢走过去，也不太符合她心理预期。

　　师尊沉吟不久，微微点了下头：“也对，那就谢谢万霆了。”

　　万霆眼底放光，连忙到马车前掀起了帘子：“不客气！霜樱——霜樱镜主，快上来吧。”

　　萧漠一进去，万霆也急忙钻进来了。

　　“等等呀！那个奶奶还没上来呢。”

　　萧漠当即好心提醒。

　　万霆掀开帘子，朝外喊道：“何姑！来吧来吧！快点！”

　　——

　　用九头神鸟拉车，七境之内也只有万霆能做到了。

　　又平稳又迅速，相当舒适。

　　三人还没寒暄完，已经到了。万霆拔出腰间的鞭子一挥，破空声尖啸着，令人心跳骤停。

　　虽然九头神鸟已经停下了，还是莫名其妙地挨了这一鞭子。一个人头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车再次稳稳落地。

　　每次重新接触阳光，萧漠都有些睁不开眼，并下意识地想伸懒腰。

　　“霜樱，快来尝尝看。”

　　马车上万霆就已大肆宣扬过雷神岛今年刚出的新酒，一下车，酒瓶便被递到霜樱手上。

　　“何姑，你也尝尝。”

　　三神交流之际，萧漠趁机打量着环境。

　　这里是祭坛广场，位于半山腰，不远处便是大海，更远处是电光围墙。广场中间空空如也，只是地上画了许多鲜红的曲线和看不懂的文字。绕广场一圈围了十二根青铜柱，同样雕刻着复杂精细的花纹。

　　广场正前方，靠山搭建石梯，总共一百零一级，石梯上方的平台摆着桌椅，便是中午用餐的地方了。

　　一树一草一花一木似乎仍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令萧漠目光停顿的地方。

　　其他四个神仙……嗯？笑笑姥姥已经来了啊。

　　她随师尊踏上第一级台阶，平台上才徐徐走出一道人影。

　　不等她看清，身形陡然一轻，高高在上的人影已近在眼前。

　　那人一身青绿色的袍子，黑丝如瀑披在脑后，黑纱覆面，只露一双如青色湖水的眼睛，看着和师尊一样安静温柔，施施然行了一礼。

　　不过她全身上下没一点仙气，反而暮气沉沉，和师尊没得比。

　　很好。

　　看样子，依然没有神力。

　　萧漠满意地勾了勾唇，眨眼之间将笑意驱逐得无影无踪，学着师尊的样子行了个礼。

　　她印象里笑笑姥姥几乎是和师尊一样的存在了，温柔和善，与世无争，很少说话，说了也像没说一样。

　　但刚刚她醒过来了，笑笑姥姥只是和后来的师尊很像而已。

　　而她之所以这么柔软，谁都不得罪，是因为她得罪不起任何人。

　　她的神力消失了。

　　就萧漠所知，在笑笑姥姥死前，这个秘密只有她和对方知道。

　　不过……

　　这么想来，越发觉得师尊奇怪了。能力并没有变弱，为何后来那么温柔呢？

　　不等萧漠细想，身后陡然袭来狂风。

　　她转身时，一只白色手臂横档身前，广场上一团黑色旋风张牙舞爪。隔着师尊的手臂，啃咬她额前的碎发。

　　几秒后，风力渐弱，完全消失。

　　一道黑影立在广场中央，与那团旋风相比，显得尤为纤细苗条。

　　然那人身上散发的威压，却远胜其他三人相加之和，如一座高耸入云的神像，矗立在这道纤细渺小的身影后。

　　神罚士，苏竹生，一心练剑的剑痴，实力仅次于师尊。

　　不过，是在不继承镜主之位的前提下。

　　哪天她那个云游多年的师父突然崩了，松灵镜镜主之位和七神之首之位，恐怕要同时易主了。

　　萧漠装作害怕，抓着师尊的腰，躲到师尊背后。

　　下一瞬，寒意从身后袭来。

　　“身体好些了吗，霜镜主。”

　　“已经好了，不必挂念。”

　　师尊轻声答道。

　　对方没再开口，眨眼之间，从平台上飞到通往山顶的石梯上去了。

　　剑痴武痴，对寻常交际极不上心，眼里永远只有比自己强的人。

　　在这符合要求的除了师尊，就是山顶那些祠堂里供着的陨落神明了。

　　其他几人也习以为常，闲聊了两句苏竹生的剑意似乎又强了些许，注意力又到别的上面去了。

　　五个人了……只剩蓝木子和程阳了吗？

　　萧漠微微攥紧袖中的拳头。

　　从见到罪方啄笼起，她便隐隐感到不妙了。

　　师尊还偏偏买了件按理说绝不会碰的衣服……

　　救下的白雪灵也死得离奇，嘴唇花白天为何也狩猎？

　　现在……为什么蓝木子还不来？

　　不详感一再加深着。

　　要出事了吗……

　　她仰头望向苍穹，万里无云，风平浪静。

　　“樱樱！”

　　一声欢快如小鸟的呼喊猝然杀出，师尊刷的展开扇子。

　　一道蓝影掠过萧漠，径直奔向霜樱。

　　“我好想你呀～小樱～”

　　一身蓝色魔法师袍的女子浮夸道，对师尊拥抱揉胸捏屁股一气呵成。蓝紫色长发被阳光镀金，更加流光溢彩，华丽绚烂。

　　眨眼后便被一扇子拍到旁边的树上。

　　“呜……干嘛这么暴力啊。好疼呀……”蓝木子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嚷嚷道：“要老婆亲亲补偿我！”

　　“滚。”

　　霜樱面无表情，拿起纸巾擦去素白扇面上留下的唇印。

　　凛然杀气下，萧漠略微后退半步，心中汗颜。

　　老流氓，不愧是你。

　　万霆眼里赤裸裸的征服欲，何凝玉眼底疯狂滋长的嫉妒，都勾不起师尊丁点情绪，蓝木子一出手，杀气都逼出来了。

　　“呀～玉姑姑！您一个人？您的弟子这次怎么没护送您呀？”

　　蓝木子装模作样地揉了会，瞥见一旁同样身材极好的另一位神仙，立马换个人勾搭。

　　“这次是小霆接我来的。”

　　“万霆接的您？”蓝木子高高挑眉，扫了一眼众人，茅塞顿开状：“啊！我知道了！万霆去接樱樱的时候碰巧遇到您了，就顺带接过来了，对吧？”

　　等何凝玉一记眼刀射过去时，这活泼的鸟儿已经换一处叽叽喳喳了。

　　“好可爱的小姑娘呀～怎么和老婆一样是白头发，和我一样是紫眼睛啊？”

　　蓝木子蹦到萧漠面前，蹲下捏她的脸，又仰起头问师尊：“这是我们的孩子吗？”

　　霜樱抬腿就是一脚。

　　“哎哟——”

　　！！！

　　蓝木子叫得凄惨，萧漠也被吓得不轻。

　　就这么……踢下去了？？？

　　虽说是神明这么玩也无伤大雅吧但是——等等，这是？

　　她鼻尖微抽，思绪骤凝。

　　蛇柳香？

　　刹那间，她如坠冰窟。

　　蛇柳香，祛毒养伤，极为难得。

　　蓝木子会用上这药，绝对也受了重伤……而且就在不久前。

　　和师尊，同时受了重伤？

　　她紧攥的手心爆出冷汗，眼前的画面发黑，晃动。

　　蓝木子懒得要命，平常的事都不做，更不会做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难事大事。她怎么会受伤呢？还和师尊几乎是同时？

　　她是师尊唯一的挚友，同时受伤，是和师尊一起去做什么了吗？

　　如果她不是七境中唯一的天书师，萧漠还没有这么紧张。偏偏她就是。

　　天书师，记录历史，掌管过去。

　　莫名其妙回到今年此刻，是天命戏弄，还是天书的诡计？

　　从见到师尊的第一面起，这个问题就萦绕心头，从未散去。只是一直风平浪静，未曾有过异样，萧漠也觉得可能性实在太低了，毕竟世上根本不该存在扭转时间的逆天法术……

　　但今天所见所闻的一切，已是处处异常，处处凶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