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反派重生后》快然

15、何凝玉

　　奇怪了……为什么会同意买这样的衣服……而且还买那么大一件？？

　　不会是……

　　不会是……！

　　不会是师尊自己想穿吧……？！

　　萧漠抬手揉了揉鼻尖，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

　　“怎么了，漠儿？”

　　师尊立即问候。

　　“没什么。”萧漠摇摇头，看向店铺最里面忙着换钱的老板：“还没好吗？”

　　“稍等稍等哈！马上就好了！”女人立马应声。

　　“没事，你慢慢找。”霜樱劝慰道，俯身递给萧漠一小块碎宝石：“去那边买点糖葫芦吃吧。”

　　“谢谢师尊！”

　　萧漠接了宝石，小跑出去。

　　糖葫芦的老板更找不出钱来。

　　“这，我这……”

　　对方急的满头大汗，萧漠笑了笑，拽住糖葫芦车把上系着的一束太阳花气球：“算了，老板，我不要了，您把这些气球送我呗？”

　　老板忙不迭答应了，又送萧漠两根最豪华的糖葫芦。

　　“谢谢叔——”

　　“快啊快啊！要跑掉了！”

　　“拦住它！快飞哥！”

　　萧漠扭头看去，绿叶掩映下，隐约可见一群小孩围在一起，手忙脚乱，吵吵嚷嚷。

　　她挠了挠鼻尖，蹲下身来。

　　从几双脏兮兮的腿脚缝隙间，依稀可见一抹雪白窜来窜去，只是逃不出这个男孩们围成的圈。

　　“小心点！别砸到人啊！”

　　“谢飞！叫你小心点！砸到我了！”

　　“鬼他妈砸你了！”

　　“你还不承认了？”

　　“喂！要跑了！”

　　“白痴！别吵了！”

　　“它跑了！”

　　小小的白影飞快突出重围，一直窜进阴暗的小巷，停了下来。

　　“嗨～”

　　萧漠最后抛起石子，没再接住，竖起手掌朝小家伙挥了挥。

　　这如雪貂一样的小家伙立了起来，朝她作揖鞠躬。

　　“呜呜呜呜真的好可爱呀你～”瞬间萧漠的优雅外衣粉碎，蹲下身双眼直冒爱心：“好想亲亲你啊，可惜你有洁癖。”

　　白雪灵这种魔兽听得懂人话，对此只是挥了挥尾巴。

　　然后蹦蹦跳跳地在萧漠身前画了个圈。

　　它的小爪子踩在雪上毫无踪迹，踩在其他地面上却都会留下淡淡的金色痕迹。

　　小家伙利用这些痕迹，给萧漠画了个爱心。

　　萧漠忍不住了，一掌重重拍在额上，笑中带着哭腔：“就算是白雪灵，也有点太聪明了吧……要不跟我一起回家吧？姐姐绝对会好好待你哟。”

　　白雪灵摇摇头，叫了一声，又往前跑去。

　　果然如此。

　　萧漠叹了口气，又微笑起来，看着那道雪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白雪灵外形似雪貂，叫声像奶猫，如此讨人喜欢，偏偏性子暴烈，养不住。即便是在雷神岛的笼子里，也鲜少见到这类雪白身影。

　　倒是垃圾桶里常见，不是逃跑途中被打死了，就是自己撞笼子撞死了。

　　能救下一只也很不错了，白雪灵聪明得很，这里离海岸又近，也许能逃出去吧……

　　耳里却猝然响起咀嚼声。

　　萧漠心下一紧，握气球的手都松了松。

　　她慢慢向拐角移去。

　　昏暗潮湿的巷道里，嘴唇花鲜红如血，上唇与下唇间，含着半截雪白的身子。

　　根部，草茎，花瓣，泥土，和那半截身子一起，被萧漠丢到地上，在那阴暗之中渐渐枯萎腐化。

　　走出小巷，晴空万里，阳光刺得萧漠睁不开眼。

　　“漠儿，去哪了？”

　　回到店门口，师尊刚走出来。

　　“刚刚看见那边有群男孩子在叫嚷，过去凑了个热闹，不过我一去他们就散开了，还是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萧漠解释道，将糖葫芦与太阳花气球递给对方：“送给你，师尊～”

　　“谢谢漠儿，但为师不喜欢吃甜的，糖葫芦还是留给漠儿吃吧。”

　　“漠儿已经吃了三串啦。”萧漠将糖葫芦塞进师尊手里，另一手仍拿着气球：“我们继续逛街吧，师尊。”

　　两分钟后。

　　“漠儿，还剩半串是不想吃了吗？”师尊舔着亮晶晶的嘴唇：“不吃便给为师吧，别浪费了。”

　　好家伙。

　　不喜欢吃吃得比我还快。

　　萧漠暗地好笑，迫不及待地递给对方：“谢谢师尊啦～”

　　“以后能吃多少就买多少哦，不许再浪费了。”

　　“知道啦～”

　　“诶？那不是霜镜主吗？”

　　“好像真是她……”

　　“旁边那小孩是谁？弟子吗？我怎么从没见过？”

　　窃窃私语搔刮着耳膜，未等萧漠转身，一道凛冽多了的声音将无数耳语压了下去：“霜樱镜主？真巧啊。”

　　一片白金色差点闪瞎萧漠的眼。

　　细看，白色是身上劲装和座下白马，金色是肩头袖口的花纹，紧束着的腰带和镀金马缰——这一大片反光镜，全是七神之一何凝玉的优秀弟子。

　　何凝玉自己却从不穿白色，永远穿着那身黑红色旗袍，身段玲珑有致，曲线性感至极，脚下步步生莲，旗袍带起的每一缕风都是香艳的。

　　即便是张六七十岁的老人面孔，也是个性感而优雅的，老去的美人。

　　这些弟子不仅在衣着上能极大衬托师尊，站位也是看似随意，实则讲究。高矮错落，占街大半，气势逼人，仿佛电影里的□□团伙。

　　何凝玉在这“散漫”队形正中间，妥妥Ｃ位。

　　只是霜樱转身时，队伍已经包裹了二人，何凝玉的中心位也分享给了她们。

　　但，身边人都是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二人。

　　见了师尊连马都不下，还故意骑到面前来……镜主都不是拽什么拽啊。

　　萧漠暗暗攥了攥拳头，瞥了眼白马翕张的鼻孔。

　　下一秒，眼前浮现的已经是白马失控狂奔，何凝玉被颠下马背，一丝不苟的盘发乱成一团的囧样。

　　自己再温柔地扶她起来～

　　算了。

　　药不多了，省着点吧。

　　她移开目光，却听见身后嘎吱嘎吱的声音。

　　扭头一看，师尊腮帮子鼓鼓的，还在啃她的糖葫芦。

　　咽下去了。

　　“是啊，真巧。”终于，师尊开口笑道：“早上好，小玉。”

　　噗——

　　小玉？

　　萧漠极力憋笑。

　　正如马背上的人极力忍怒。

　　“霜樱镜主，您这称呼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师尊疑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直呼其名是不是太生分了？”

　　“是朋友不错。”何凝玉皮缓缓点了下头，皮笑肉不笑：“除了朋友之外，也得讲个辈分吧？”

　　霜樱更疑惑了：“你不过看起来比我老上许多，又不是实际年龄比我大上许多。论辈分，我们都是第九代七神，第九代镜——哦，我忘了，你不是……”

　　声音越来越弱，戛然而止。

　　萧漠捂住了嘴。

　　脖子上凉飕飕的杀意愈发尖锐，她甚至觉得路面反射的阳光都暗了些许。

　　“你生气了吗？”师尊小声道：“抱歉，我真的忘记你还没当上镜主了，你别多想……”

　　“哈哈——咳咳咳！”

　　这下她捂嘴也忍不住了。

　　“漠儿？”师尊立即转移了注意，轻轻拍她的背：“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师尊，哈哈哈咳咳咳！就是，咳，不知道哪家洒了辣椒粉在街上吧，呛到我了。”

　　“霜镜主，你这徒弟未免也太弱不禁风了。”

　　何凝玉还没缓过神，她的弟子倒也是反应迅速，牙尖嘴利：“这样的在我们磨玉涧，可是半天也待不下去呀。”

　　“别瞎拱火。”旁边的女子给了她一胳膊肘：“谁不知道霜镜主慈悲为怀，弟子都是些苦命人啊。霜镜主是见人可怜就收做弟子了，何时挑过？”

　　“就是平常不挑，来参加神会也该选好点的来吧？”

　　二人一唱一和几乎毫无停顿，别提师尊，萧漠都来不及开口。

　　“好了，小玲，小风，住嘴。”

　　等话说完了，何凝玉陡然严厉道。

　　扭头，她又挂上虚假的笑意：“霜樱，别见怪，反正大家都是朋友……”

　　霜樱轻笑道：“是吗？”

　　“小玉啊，就算你自降身份，让你的徒弟把你当朋友，也应该告诉她们，不要把所有的神都当成你啊。”师尊依旧笑得柔如春风，缓缓转向第一个说话的弟子：“在桃云山，用‘你’称呼我的弟子，是要跪在祠堂里的。我一日不原谅，便一日不能起。”

　　“哈哈……你，你何时这么与孩子置气过？不过是一个字罢了……”何凝玉干笑道：“小玲，向霜镜主道个歉。”

　　这弟子终于翻身下马，抱拳欠身：“抱歉，霜镜主，是我一时嘴快，失礼了。”

　　何凝玉这下挺直了腰，轮廓在逆光中更是显得高大：“霜樱，这下满意了吗？”

　　“说笑了，我何时不满意过？”霜樱只是轻笑着摇摇头，牵起萧漠慢慢向前，扶起那人：“别人家的狗再怎么丑，也轮不到我来不满意吧。”

　　极端尖锐的杀气猝然爆发。

　　有一瞬间，萧漠觉得自己被贯穿了。

　　但下一秒，一切恢复如常，阳光灿烂，微风习习，师尊轻轻握着她的手。

　　“别误会了，何凝玉，我只是打个比方，没有别的意思。”

　　她仰起头，师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师尊这人吧，不笑也似笑，看着就温柔，和暖。

　　她已经忘了师尊身上还有坚硬的地方了。

　　上一世，她上山第一年时，好像确实有那个规矩。

　　谁称呼师尊忘了用敬语，哪怕只是一个字，也要在祠堂跪到师尊满意为止。

　　当然，师尊说因为她年纪小，刚上山，没有罚过她。

　　她上山有一年了，那条规矩就废了，再也没提起过。

　　对了，最初好像还有很多其他的规矩来着……从什么时候起规矩一条条减少了啊？

　　萧漠从没认真待在山上过，从没和那些普通弟子聊过什么，更没被师尊当普通弟子对待过。过去十几年了，她早忘了那些她从没放在眼里的规则。

　　不过，师尊怼人的事，倒是托何凝玉的福，猛然想起了许多。

　　对了……

　　最初认识的师尊，是会摔开贺锦星的碗，警告她找准定位的师尊。

　　是会冷笑万霆，能力不大胆子不小的师尊。

　　是会硬接苏竹生一剑，咽血下肚却嘲讽不过尔尔的师尊。

　　好久以前的事了……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有棱角和傲气的师尊，变成了印象里只会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没脑子超好用工具人来着……

　　她正想着，身后传来嘚嘚马蹄声：“霜樱，你这么走要走到何时？让我送你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