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落长河》宋春禾

7、第 7 章

　　和我想的一样，自从得知和我有关的事情后，陆砚和乔灿走得更近了一些。

　　他开始主动去她的餐厅吃饭，她询问他菜品的意见，他也不像从前一样只礼貌地说一句，很好吃，没问题。他会悉心提出自己的看法，帮她出谋划策。
　　而乔灿也不像从前一样，总是要想一些借口，才能顺其自然地约他出来。她变得更大方，更大胆，隔三差五就问陆砚有没有空。

　　只是再怎么亲近，都还是没办法迈过朋友的这条线。

　　不过，乔灿从来都没打算放弃喜欢陆砚这件事儿。也一直在思考，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从肩并肩，变成手牵手。

　　于是，在我和陆砚分别的第二年，也是乔灿和陆砚相识的第二年，她决定捅破那层窗户纸，先成为那个将喜欢表明的人。

　　为了这次告白，乔灿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
　　她很用心地在她的私厨小店里布置了告白的场景，蜡烛、气球、鲜花，该有的全都有，虽然有点俗套和老土，但仪式感却是十分的足。

　　告白这天，她为了成功约陆砚出来，同他扯了个谎。

　　她说说她在店里做菜烫伤了手，问他方不方便开车过来，送她去一下医院。

　　陆砚当时恰好就在店铺附近，看到消息后，跑来了店里找乔灿。

　　但进门后看到店里的陈设和昏暗的光线的那一刻，陆砚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乔灿？”他轻喊了声，有些局促地，思考着是进去，还是就在这里站着。

　　也是此刻，餐厅的顶灯全部亮起。
　　乔灿一袭白裙，从昏暗处一步步走进了光里。

　　陆砚对上了她满含爱意的目光。

　　那种灼热，真诚，带有期待的神情，让他的思绪一瞬间被拉回到很多年前。

　　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那种面对喜欢的人时的神情，他太熟悉。

　　只是……
　　出神没多久，陆砚被抽条的理智就回到原本的位置。

　　他打量起乔灿今日的装扮，目光来回，最后落在了她垂落在身侧的一双手上。

　　乔灿没受伤。
　　发现真相的陆砚眉头蹙起，心底也猜出了到了她今天弄这副阵仗是何用意。

　　其实他从前经历过很多这样的场面，也一向都能坦然大方的妥当处理。
　　可今天，他却莫名其妙的做不到泰然若之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对上乔灿眸光的那一刻，清晰地感觉到心跳乱了拍子。

　　他说不上缘由，只是不敢再去看乔灿的眼睛。匆匆垂低眸子，语速极快地同她说了句：“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很想快点逃离现场，但乔灿却在他转身要走的那刻，冲过来拦住了他：“陆砚，你要是尊重我，就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一字一顿，很是认真。
　　而陆砚不自知地站住了脚步。

　　乔灿攥紧了手心，纵然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猜到了答案，但她还是不死心，想要孤注一掷一回。
　　定了定神，她吐气凝神，再次望向了陆砚：“我知道你已经猜出来我想说什么了。但我还是想要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

　　“从你在酒吧帮了我，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我知道没有人可以代替穗穗，但我也没想过成为她的替代品。”

　　“我只是想，只是想……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和我试试看？”

　　“说不定，未来有朝一日，你会对我动心呢？”

　　乔灿语速很快，语调里有种恳求的意味，眼眶也慢慢红了。

　　她清楚的知道我和陆砚的过去，也明白陆砚对我难以忘怀，但还是想要努力挤出来一个属于她的位置。
　　所以，她又害怕又期待。

　　害怕今天过后，她和陆砚连朋友都做不成。
　　又在期待，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或许对她也会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感情，他会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只是，害怕的感觉远远是大于期待的。

　　在她说完这些话后，陆砚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一言不发，低着头，神情藏在阴影下，令人难辨。

　　乔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到他沉了口气，缓缓地抬起了头，轻声同她说了两个字：“抱歉。”

　　抱歉。
　　这一刻，乔灿的心碎了。

　　她还想要争取，可声音却止不住打颤：“陆砚，人都要往前看的。那些失去的不会再回来，你为什么不愿意开启新的生活呢？”

　　“如果我是穗穗，我只会希望你幸福平安，不会希望你画地为牢。”

　　“乔灿！”陆砚听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头，毫不犹豫地打断她，“你不是穗穗，你不要自以为是站在她的角度。”

　　他最讨厌别人借着我的名义来规劝他，安慰他，说什么他应该放下我，往前看。

　　所以这一回，乔灿算是碰上了陆砚的逆鳞。

　　他实在不想再呆在这儿，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是工作了一半出来的，还有事，先回去了。”

　　乔灿一瞬愣住。

　　陆砚说完话，也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愣了一会儿，最后又轻声同她道歉：“抱歉，乔灿，我失态了。”

　　大概是怕乔灿又会说些什么，他们这个话题会无止休的继续下去，所以陆砚紧跟着又补了一句，“我先走了，再见。”

　　话落，他转身推开了餐厅的玻璃门。
　　门上的风铃叮咚作响了好一阵儿，才渐渐没了声音。

　　乔灿始终没动，安安静静地站在灯光火烛间，最后狼狈不堪地忍住了她摇摇欲坠的眼泪。

　　这一刻，我突然很恨自己。

　　恨我当年主动撩拨陆砚，恨我明明已经和他在一起，却又不负责任的抛下一切，让他对我念念不忘，以至于他那双眼睛瞧不见乔灿的温柔和美好。

　　如果没有我，陆砚的人生早已走向了幸福。
　　婚姻美满，工作顺利，圆满且没有波澜。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因为我一个人，陆砚和乔灿，谁都没有得偿所愿。

　　这天过后，乔灿餐厅闭门谢客了两个星期，才重新挂起了营业的招牌。

　　她没再去关注陆砚的生活状态，也没再和他有所联系，像是已经想要放弃这段得不到回音的喜欢。

　　可就在我以为乔灿会借此淡出陆砚的生活时，她却突然做了一件让我佩服的事情。